“不行。”阿通著急的阻止，被人契約的妖族她們見過，修士要他們生便生，要他們死便死。

        遠處的蝎王也掩蓋不了內心的失落，作為王族，就這么輕易讓自己被這么個無名小卒契約。王，她配嗎？

        只有龍龍自己搞不清楚，為什么不行？

        是怕自己欺負他嗎？

        傳承記憶里，有很多人類跟銀龍契約呀，走投無路的人類成為龍族的仆從，龍族自會庇護他們不死。

        那種與生俱來的便站在食物鏈頂端的心態，從未讓龍龍考慮過自己被契約的情況。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黃毛哥已經急不可耐。

        “你想好了，可不要后悔。”黃毛哥已經預想到了自己以后無限美好的未來，從外門弟子到核心弟子，說不定跟親傳弟子都能搭上線。

        “我會對你好一點的。”

        兩個人的思維根本沒有在一條線上,龍龍率先拿起劍，嚴肅對待，不管滴人多弱小，都要認真對待。

        她第一次握劍，姿勢并不標準，落在黃毛哥眼里，渾身都是破綻。

        他的輕蔑又添一層，甚至只是隨意挽了個劍花橫掃過去，想將龍龍手中的劍挑落。

        兵器碰撞，發出鏗鏘的聲音，龍龍拿劍的手穩得和多年拿劍之人也不慌想讓，她并不會用劍，但手腕上那層薄薄的金光讓劍宛若長在她手上一般。

        “你的修為不夠。”龍龍客觀的評價道，當仆人不是很夠資格，龍龍沒有說出后半句。

        阿通跟一群小孩子歡呼了起來，原來，連修仙者都打不過龍龍，鼻涕蟲還沖黃毛做了個鬼臉，只有黃毛面色慘白。

        黃毛哥臉色漲得通紅，他修仙二十余載，怎么可能還不如一個看起來只有幾歲的妖怪小孩。

        這下他收起自己的輕蔑，也不管以大欺小，祭出五柄劍，全力向龍龍打過去。

        小孩子們被天空中飛舞的劍晃得眼花繚亂，為清清捏了一大把汗。

        但在龍龍眼中，五柄劍看似兇狠，卻沒有章法。持劍的人靈力不夠，強行操控多把劍飛行，使得劍偏離了劍陣的軌道，哪怕只是一絲，也讓整個劍陣的威力下降，充其量就是個花架子。

        龍龍不緊不慢的一一招架，在她將最后一柄劍挑飛之時，黃毛哥再按耐不住，只身沖了過來。

        龍龍一劍砍在了黃毛哥的手臂上，造成的劍傷深可見骨。

        龍龍愣住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人對決，盡管隱隱感到黃毛哥的實力不如自己，可她也沒有想到差這么大。

        “清清老大！”不知道從哪個孩子口中發出了第一句喊聲。

        “清清老大，清清老大！”所有的小孩都簇擁過來，一把把龍龍抬起，跑得高高的。

        蝎王眼中神色復雜，盡管龍龍打贏了，她還是不能接受龍龍一開始用契約作為賭注。

        “我們走。”黃毛哥技不如人，捂著傷口離開。

        “等等。”被拋在空中的清清連忙叫住黃毛哥。

        “我可是虹光劍宗的弟子，你還敢殺我不成？”黃毛哥看著龍龍手里還在滴血的劍，心中也有點打鼓。

        他不過區區一個外門弟子，要是真死了，可沒人幫他報仇啊。

        “渡生闕，怎么了？”

        “偷了天玄宮的至寶，全城通緝，你們不知道？”

        龍龍當下心中著了急，再沒心情和黃毛對峙。

        信仰之力附在龍龍腳下，龍龍的姿態變得格外輕盈，但她心中著急師父顧不得察覺這些變化。

        阿通跟在龍龍后面追了幾步，便見不到龍龍身影了。

        鼻涕蟲拉了拉阿通的衣服：“清清好厲害，我們以后還能見到清清嗎？”

        阿通突然看向鼻涕蟲：“不然我們認清清做老大吧，這樣我們可以經常找她玩。”

        “好耶，清清老大！”

        龍龍和小屁孩都不知道的是，隨著這一聲聲崇拜的叫喊聲，龍龍身體表面的金光，第一次內試圖往她的皮膚融合。

        出了樹林，龍龍并沒有往拍賣會去，反而回了院子。

        蝎王一直跟在龍龍身后，她想看她怎么做。

        輕易就把自己的契約權交出去，會沖到拍賣會嗎？以她目前的實力又會做什么呢？到時候懇求自己，幫還是不幫？

        龍龍不知道蝎王背后對自己的這些考驗，她回到四人居住的小院有模有樣地收拾東西。

        傅照眠的衣服，師虎的鏡子，施榆的藥，施木的鍋碗瓢盆。

        院子里眾人一切使用過的東西，她都努力撞進自己的乾坤袋里，又試著去打掃院子，直到再沒有人能找出院子住人的痕跡。

        “你在做什么？”蝎王沒有忍住問龍龍，那幾個人類，難道不是她最親近之人嗎？

        “我在等待。”龍龍吭哧吭哧地搬來一個小板凳，靜靜地坐在院子門口。

        “等什么？”蝎王看著龍龍從儲物袋里拿出一本不知道誰遺留的書，有模有樣地翻著。

        “等他們來接我。”蝎王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該嘲笑她的天真，還是夸獎她的冷靜

        “你不去找他們嗎？”

        “我修為太低了。”

        “修為低就什么都不做？”

        “會添麻煩的。因為擔心就胡亂沖上去，讓自己變成對方的人質，給本就麻煩的師虎造成更大的麻煩，這樣的事情，清清不做。”

        “阿遠你走，先活下來，再好好修煉。”一些遙遠的記憶浮上蝎王的腦海。

        “娘，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

        “混蛋，我跟你們拼了。”

        事后，蝎王曾不止一次地回想，如果當時自己走了，娘親是不是不用自爆，是不是她們兩個都有活下來的機會。

        “唧唧。”小蝎子不直到娘親為什么愣住了，它們慢慢地爬上蝎王的背部，用蝎王的尾巴蕩著秋千。

        蝎王瞬間回神，她已經有新的在乎的人了。

        龍龍把肉肉的手指伸向小蝎子，小蝎子似乎找到新的好玩的事情，用尾巴戳了戳龍龍的手指。

        龍龍笑了一下，突然跟蝎王說：“蝎蝎阿姨，我等到晚上就自己會走。”

        “我知道母皇她們欠了妖族很多很多，但，我現在還不了。”

        “我以后會努力還的，會變強大的，所以再喜歡，我也不會付出生命一直等的。”

        直到現在，蝎王才真正重視這個龍族的小屁孩，她從來都是一副天真的模樣，到現在，她才窺見，這副模樣下藏著的那帶著些殘忍的成熟。

        蝎王走了，她和他們恩情兩清，臨走時，她給了龍龍一張紙，說如果見到人，就把它交給紅霄。

        背著小蝎子走出院落的一剎那，蝎王回頭看向龍龍，那個小孩還是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翻著書，臉上看不出喜怒、悲傷或著急。

        也許，她可以對龍龍有一絲期待吧。

        蝎王收好那微不可觸的動搖，拖著兩只小蝎子寶寶頭也不回的走了，蝎子寶寶還在懵懵懂懂的跟龍龍揮舞著小尾巴。

        龍龍同樣揮了揮手，很快便整理好自己的失落。

        妖族命如草芥的環境下，她當然希望元嬰期的蝎蝎阿姨能幫自己，可也正因為妖族命如草芥，她知道，蝎蝎阿姨能修煉到如今，一定付出了難以言說的代價。

        那份代價，讓她變強，也讓她的心變得冷硬，這是應該的。

        龍龍看著天空中燦爛的晚霞，繼續乖乖地坐著等傅照眠。她想好了，要是晚霞從天空中消失，或是有人找上門來，她就走。

        自己親近他們是因為喜歡呢，還是他們可以庇護自己呢？

        龍龍有點分不清了，她不想去分清，就這樣吧，就這樣一起待下去，等著命運做抉擇。

        他們，每次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帶自己不是嗎？

        龍龍把頭埋在自己的膝蓋里，背影再次變得寂寥。

        另一邊。

        紅霄看著在空中抖動得如同換了羊癲瘋的劍，忍無可忍，一斧頭看了下去。

        斧子和劍鞘發出清脆的響聲，劍鞘居然毫發無損。

        施榆無力吐槽：師父，人家都要追上來了，你能不能別玩了。

        紅霄一巴掌怕在施榆的頭上：“怕什么，他們誰敢第一個上來跟我打，來就是送死。”

        施榆揉著頭，指了指劍鞘：“可是師父，您今天的一斧頭已經劈下去了。”

        ……

        傅照眠已經習慣他們的不靠譜了，明明一個戰斗力爆表可以直接秒了天玄宮宮主紅明凌，可她偏不，非要被人追殺。

        明明另一個一手毒術出神入化，可他說沒帶藥。

        傅照眠額頭上青筋暴跳，自己一個人得護住他們兩個就罷了，搶來的那把劍還是個難纏的。

        傅照眠每殺一個人，那把劍就要過去跟死的修士貼貼，導致三人的前進幾乎是飛一百米，倒回去五十米的曲線前進。

        傅照眠心系龍龍，干脆就不殺人了，這才導致三人被追得狼狽不堪。

        晚霞幾近消失的那一刻，傅照眠才甩掉追兵，直奔小院而來。

        他到達院子時，院子里已經空無一物。

        “清清。”傅照眠找遍了整個院子，也沒有看到人。知道崽崽不見了，紅霄和施榆這才正經起來。

        可結界分明沒有一絲波動，否則，她會第一時間感受到，這也是紅霄為什么不著急的原因。

        “小崽子呢！”紅霄幾乎把整個房子都掀平了。

        施榆不敢再鬧。

        傅照眠的臉已經寒如冰霜。

        “如果早一點到，清清是不是就不會不見。”傅照眠眼神冰冷地看著施榆和紅霄。

        紅霄心虛地低下頭，施榆大著膽子說了一句

        “我們也不知道……”

        下一秒，他的聲音哽在喉頭，傅照眠的劍尖離他的脖子只有一毫米遠，血煞之氣浮上右眼，一黑一紅的雙眼里是真的有了殺意，

        施木感受到了生命威脅，在腦子里拼命叫囂著要出來。

        表面和諧的師門情誼，在這一瞬間，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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