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黑心經理第一百三十四天
“月島那家伙,動作好像越來越粗糙了。”場外旁觀的影山皺眉。
宮侑持反對意見:“不是粗糙,而是他真的開始仔細模仿列夫了。”
隨著拉鋸戰時間逐漸變長,圍觀的人也多了不少。不僅有剛吃完飯回來的各校選手們,連教練們也都放棄了每晚愜意的喝小酒聚會時間,轉而來旁觀這場很微妙的比賽。
之所以說微妙,因為大家看得出來,比賽的核心在于雙方攔網的實力差距。但英美里除了讓月島跟列夫學之外,始終沒有強勢干預,這并不像她的作風。
唯有鷲匠老神在在,一副并不操心的樣子。
貓又教練笑瞇瞇地抱著手臂看了一會兒。場上音駒的選手很多,因此他對局勢的看法被認為是很有參考價值的。
梟谷的教練正在問他:“貓又老師,你覺得德久的做法是什么用意呢?”
在他們看來,月島似乎沒有什么需要向列夫學習的地方。即便有,也不會是如此粗淺的模仿。
貓又老師摸了摸下巴,慢吞吞地搖頭。他不說話,別人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重新將視線落回場上。
倒是烏養教練湊到鷲匠身邊,小聲問他:“鷲匠老師,德久同學是打算?”
鷲匠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但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最后還是透了一點:“雖然說你們那攔網善于觀察,但觀察,就只能是觀察對手嗎?”
烏養被他一點,立刻也找準了方向。等他把這一連串想通,忍不住摸了摸大臂上的雞皮疙瘩:“老天,這是什么怪物啊”
教人很簡單,否則不會有好為人師這個詞。但把人教會很難,把聰明人唯一一點不聰明的地方教會更難。最難的則是授人以漁,讓人學會自己解決問題,這比什么都要難。
德久還不止于此,她是針對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辦法,在最短的時間里一石二鳥,讓聰明人和笨蛋都在她的引導下自己把問題研透了。
他表情慘淡地看著場邊穿白鳥澤運動服的少女,為自己注定坎坷的春高預選之路提前掬了一把淚。
“所以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即便月島在喊出那句話后很快就找回了狀態,每次跟列夫共同起跳的時候不僅時機把握的很準,而且還能相當精準地補全他防守的漏洞。但列夫依然摸不著頭腦。
“喂,阿月——”
“都說了不要那樣叫我了。”月島白了他一眼,卻一點也沒有把列夫嚇住,只能扭過頭去嘖嘴。
真是,怎么會偏偏偏偏是這種腦子轉不過彎來的人,擁有著他無法匹敵的優勢?
說起來另一個人也是這樣。月島這樣想著,視線在旁邊圍觀的日向身上一掃而過。
腦子里甚至不能同時想兩件事,但野性的直覺卻不是思考能換來的。
“學姐之前說過了,我們倆各有優缺點對吧?”
列夫點頭,碧綠的眼睛很認真很嚴肅,但這只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更呆了:“對。”
月島攤手:“所以啊,你還不懂嗎?學姐讓我跟你學,重點不是學,而是觀察。觀察你很多時候全靠身體下意識的反應,這種反應在速度上來講是最快的,所以作為攔網對對面的威脅也是最大的。”
不僅列夫不明白,同隊的宮治也不太明白了。他抱著球走過來,追問道,“可是這不是單純的模仿就能理解的吧?”
月島點頭:“是啊,所以剛才我們的分差才會被拉的那么大。我想學姐的意思應該并不是讓我完全模仿列夫的行為,這對我來說只會打亂原本的節奏。”
盡管這對他來說是新奇的體驗,但出于對教練的尊重,月島是一定會嘗試著去做的。他就是這樣的人,即便知道不可能,但為了保證不出差錯,也會把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填上。
而嘗試著模仿列夫,會讓他感到相當錯位。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按他精細的性格就會忍不住鉆牛角尖,一定要觀察出一點規律來。
一步一步地,就順著學姐的引導走下來了。
他想到這里,暗暗有些心驚。因為學姐不僅把他比賽的風格摸透了,甚至連他的性格,平時為人處事的偏好都考慮進去了。
而且還不是指名道姓地讓他觀察,而是繞了一圈讓月島自己意識到【觀察隊友】的重要性。自己察覺比別人點穿的印象要深得多,他想,恐怕以后每次站在球場上,都很難忘記這一點了。
月島摸著手指上的繃帶,繼續道:“學姐的意思應該是希望我能夠通過觀察,揣摩出這家伙每次起跳的規律、那種野性神經判斷的依據。”
列夫感到自己被吹捧了,很滿意地笑著點頭:“哦,是嗎?所以你揣摩到了嗎?”
月島頭扭到一邊:“根本沒有什么規律吧。我看你根本就沒有用大腦在思考啊,野獸而已啦。”
“野獸?阿月你這家伙說什么?”
“說了不要那樣叫我”
這還是宮治第一次作為隊友接受英美里的指導,雖說并沒有落到他本人身上,但這種對人性的洞察,恐怕比技戰術上的高超讓他還要深有感觸。
他不自覺地扭頭,便看見他那個傻哥哥還在學姐面前扮蠢賣乖,好像是說了什么笑話,把學姐和旁邊的影山飛雄都逗笑了。這家伙,就算再來五個捆在一起,估計也不會是學姐的對手吧。
宮治想狠狠嘲笑一把,但看見宮侑臉上的笑容,又忍不住搖搖頭。
尾白問:“怎么了?”
宮治:“沒什么。”看見蠢蛋了。
——對于他來說,可能反而是甘之如飴也說不定。
對面的氣氛則不像他們這么歡樂。
木兔很有些委屈地大聲抱怨著:“英美里就是偏心啦!為什么只幫對面呢?明明我們這邊也很弱啊,我們也很需要他的指導來著。”
黑尾笑了笑。他反而更清楚這場練習賽的真正目的。
德久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對于列夫的興趣。
研磨和他都很清楚,這是因為列夫的身體素質和球感都具有超人的天賦。在高中排球界里,目前還沒有比他個子更高、反應更敏捷、速度更快的mb。
以他的先天條件,以后還會更高,成為首屈一指的mb也說不定。
至于月島那小子,估計一早也被德久打上算盤了。在他逐漸觀察、并且把握住列夫的活動軌跡過程中,列夫也逐漸受到月島的影響。
除了某些直覺超過理性的時刻之外,列夫的判斷和位移更有章法起來。
兩個一年級mb,雖然風格截然不同,但進步肉眼可見。而且逐漸將個人特色互相借鑒、填補周全
不過在這種其樂融融的場景下,其他mb的心情是怎樣就說不好了。
黑尾自認水平不錯,但也感受到一種被追趕的恐慌,更別說其他的人
他抬眼向場邊看去。
橘色頭發的小鬼會怎么想呢?
前兩局1-1平,最后一局目前是27-26,研磨月島這一隊的賽點。
宮治發球。這個球雖然落點選得很好,但五色在英美里手里接受折磨時間久了,別的不說,一傳是磨得比牛島一年級的時候好很多的。
這個球便很順利地給到赤葦,赤葦起跳,心里飛快地開始判斷。
木兔學長站位不好,還在后方;如果要跟黑尾學長打快攻的話,赤葦并不確定自己和對方的默契能不能達到要求;至于五色才剛剛接完一傳,被宮治的發球逼在底線附近。
目前無論是位置還是能力,最合適的只有牛島學長。
赤葦思考的時間也就那么一瞬,手指已經先一步向牛島的方向給球出去。
“牛島學長。”他喊了一聲。
牛島應聲跳起。他整個身體彎成漂亮的反弓形,那副熟悉的勢不可擋的氣勢讓網前的所有人心里一緊。
——除了月島。
他對自己的冷靜也感到相當神奇。畢竟無論是此前旁觀白鳥澤的比賽,還是前兩局直面牛島學長的扣球,他都發自內心地感到戰栗,并不認為自己又或者加上隊友的一些幫助就能有所改變。
但現在情況不是這樣了。
比起觀察對手,觀察隊友更能讓他充分地了解到自己手里究竟擁有怎樣的力量。
月島拉了一把列夫:“按你的想法來,我會做好掩護。”他語速很快,“3、2——”
列夫來不及思考,便被他牽著鼻子走。牛島的身姿落在他眼里,手和肩的角度、起跳高度、到網的距離瞬間變成無數微不可查的細節。
此前的列夫盡管能意識到這些細節,卻無法很好地化作行動依據。但在和月島無數次拌嘴、合喊,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好歹算是接到了。
宮治在后場勉強將牛島這一球接起,網前再三削弱后的沖擊力依然很大,他就地向后滾了兩圈才停住。眼看球就要飛過網,又要變成對面的機會球,研磨卻在網前奮力跳起。
在這之前,他從沒有救過任何一個眼看要飛過網的球。因此反而把赤葦木兔幾人殺了個措手不及,這一球被他輕輕撥回自己的場地,尾白將最后一分拿下。
“28-26。”宮侑宣布,“2-1,宮治很走運地贏下了練習賽的勝利。”
所有人都累得要命,也無暇去管又打起來的雙胞胎,下場四處找水和毛巾。
“哇、呼——”黑尾喘著氣,還不忘感嘆,“真沒想到你也有這么拼命的時候。”
研磨厭惡地扯了扯速干t恤的領口:“汗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黑尾挑眉:“所以想趕緊比完?好吧,確實是你的作風。”
場外,月島幾人走到場邊,兩手背在身后,很自覺地站在英美里面前低頭道:“謝謝學姐的指教!”
“等一下,尾白你小子是不是剛剛也混在里面叫我學姐了?”英美里大驚。
尾白做無辜狀:“哎?有嗎?可能是一下說順嘴了吧。”
英美里黑線:“能不能不要擺出那種表情?看上去真的有點欠揍。”
兩個人正聊著沒營養的天,日向忽然走了過來。
“所以之前學姐讓月島跟列夫學,是有意讓他學會觀察自己的隊友嗎?”
英美里點點頭:“雖然說是有意,但月島同學表現的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月島與有榮焉地抬了抬頭。
日向繼續追問:“那,同時也是讓列夫能夠被月島的節奏潛移默化,很多時候就不那么急躁了嗎?”
英美里繼續點頭:“連鎖效應,這很正常。而且列夫的問題不像月島,是通過思考可以解決的。他很多時候直覺作祟,不是要他思考他就能冷靜下來思考的。所以潛移默化的影響會更重要。”
日向還想問點什么,被影山一把捂住嘴:“接下來我給你講,別打擾學姐了!這一切都是學姐算好了的,月島那家伙理性擅長觀察,就讓他學會運用所有隊友來組織攔防——”
宮侑補充:“混血小貓是野獸直覺派,這種類型不好教,說了也不一定聽得懂。所以就讓月島在模仿他的過程中糾正他、影響他。雙管齊下,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教兩個人。”
他忍不住拍了拍手:“學姐那種操縱全場游刃有余的魅力,實在是嗚嗚嗚嗚——”
說著,居然原地假哭起來。宮治擦著汗,一副主治醫生看癌癥晚期病人的表情,惋惜道:“正常點吧,我真的拜托你。”
黑尾跟木兔勾肩搭背地從對面走過來,站在場邊望洋興嘆:“你說我現在去挖角她來得及嗎?”
身后赤葦提醒:“這是黑尾學長今天第二次說這個話了。”
黑尾:“因為我是認真的!”
赤葦嚴肅:“那就更糟糕了,黑尾學長,你看后面。”
黑尾轉頭,發現五色牛島四只眼睛正幽幽地盯著他。
黑尾:
黑尾干笑:“開玩笑,開個玩笑而已啦”
第三體育館一片和樂融融(黑尾:?),唯有被影山捂住嘴的日向很是委屈。他原本想問的并不是關于這場比賽的事。
他只是覺得同樣都是mb,列夫有著超群的身體素質和強烈直覺,以及充分執行他判斷的高度和速度;月島有觀察全場的視野和串聯所有隊友的冷靜思考,那么他能做什么呢?
作為mb,除了和影山打快攻之外,他又能做什么呢?
或者說,mb這個位置,真的適合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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