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地下世界。

這里是江清月很少監察的地方，為了讓林叱相信她看不到地下，她一直謹慎。

她知道身為四界第一仙王的林叱，極有可能感知到她的窺探，但現在長青已經來到了血色荒原，她已經不需要再與林叱暗中較量了。

或許，林叱早已試探過江清月，也或許林叱怎么都不會相信江清月。

江清月調動寶鏡之力，繼續監察著長青。

四界各地、大道戰場，一面面寶鏡，映照出了曾經仙界乃至四界最繁華的道州，那不為人知的一面。

宏偉無垠的地下世界，宛如另一座道州。

那些被歲月打磨，被無序侵蝕的建筑，令四界每一個生靈心中悸動、沉痛。

作為四界距離大道戰場最近的道州，也曾是四界各族聯系的樞紐。這里仙、妖、魔、冥，種族齊聚，從遍布各地的不同的貪食者便可見一斑。

不知道多少年前，四界參與圍攻最強獵道者的帝境全部隕落，拼掉了一切，打碎了所有秘寶，勉強與之同歸于盡。

青云仙以一己之力，誆騙四界，讓后輩帝境們覺得流云宇宙還有圣人。以青云仙法，模擬出無數圣人、準圣的氣息，延續了四界以往的秩序，令歷史沒有徹底斷絕。

時至今日，四界各族生靈，終于與他們的曾經接軌，當他們看到血色荒原地下世界的貪食者的時候，也仿佛看到了無序到來之前的盛世。

“四界，本是一體。虛空，并不存在。”

另一面寶鏡的亮起，映照著月神殿中端坐寶座之上的月神。

她的聲音空靈仿佛不受時空的束縛，她的語氣平靜好似跳出歷史的長河。

大道戰場的帝境強者，四界各族的勢力諸強，他們都很意外的看著寶鏡中的月神。

對于月神的這句話，他們心思各異，各有所想。

四界很廣袤，但對帝境而言，確實太小。作為四界巔峰戰力的帝境，他們本該像凡界的天人境、天界的九轉散仙一樣，晉升帝境后，有新的道路，去往更高的世界。

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猜想過，這條道路，應該就是大道戰場被無序之海堵死的通天大道。

“魔界獵道者，在大道戰場被圍殺。魔界是最深入大道戰場的一界。”

“妖界獵道者，一直蟄伏在照神山，勾結、培養妖界最強勢力，挑撥、操縱山海大戰。”

“冥界獵道者，被冥界強者鎮壓。冥界其實是四界最和平的一界。”

“仙界獵道者，便是你們看到的林叱。仙界，依然擁有秩序。”

各方諸強，四界帝境，有些一頭霧水。

他們不知道月神想說什么。

但是大道戰場里的老牌帝境們，神情卻有回避。

“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我只是想把我看到的，告訴你們。”

“我們四界，一直都是一體的，仙、妖、魔、冥四界，其實在大局之上，一直都是統一戰線的。”

“只不過，穩固四界關系的那些帝境，全都死在了大道戰場。而現在還活著的，都是和平的反對者、戰爭的逃避者。除了那些將自己埋葬在通天大道的大帝尸骨，因為他們之中有的便是當年參與過那場戰爭的大帝。”

話音一落，大道戰場中，四界帝境們紛紛看向那些老牌帝境。

同樣的境界修為，他們只是歲月大些，可是他們與其他帝境之間，卻總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

這種鴻溝明確存在，卻又讓四界帝境不明所以。

聽了月神的話，四界帝境才知道究竟因為什么。

老牌帝境們回避著其他帝境的目光，即便是天鋒晉升準圣，也沒能融入他們的“圈子”，與他們也有“隔閡”，如今有了答案。

“我們的敵人，確實只是獵道者。”

“正如我們四界處理通天大道牽引出來的無序一樣，被我們毀掉的天界，罪魁禍首始終都是我們。”

“長青說的對，流云宇宙有這般殘破斑駁，我們活著，便是有罪。”

四界帝境，皆都沉默。

老牌帝境，臉紅不已。

有一名老牌帝境不忿說道：“月神，你來這一出，就是想審判我們的罪過嗎？”

“如此眾志成城，更勝歷史巔峰，這般緊要關頭，你卻不識大局？”另一名老牌帝境憤怒道。

顯然，他們通過血色荒原的地下世界，令塵封心底的記憶重新松動，他們，并不想面對。

因為月神說的對，因為長青說的對。

“審判，我當然沒這個資格。但是，你們認為長青有資格嗎？”月神開口問道。

一眾帝境面面相覷，有人開口：“長青當然有！不過，得等他成長起來。”

其他帝境也都贊同點頭。

“可是……”月神話音一轉：“在長青眼里，我該死。同樣，在長青眼里，你們，也該死。”

一句話，令所有帝境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尤其是魔界蒼隕魔帝、絕仙魔帝、天螢魔帝，他們更是深有感觸。

他們很喜歡長青，喜歡長青的坦誠。

這坦誠中，包括了長青并不掩飾的厭惡與殺意。

“月神，你到底想說什么！”一名帝境沉聲問道。

“月神，在這種時候……你瘋了嗎！”有帝境似乎想到了什么。

寶鏡中，月神笑了起來，“我們當然可以相信長青，但我想告訴你們的是，相信，不等于依賴。長青一直想讓我們擁有自己的力量，一直給我們增加底氣，你們以為，長青是為了什么？”

“還能是為什么？”所有帝境、四界諸強都懵了。

月神的眸子深邃蒼涼，正如長青所說，她一直身處在人心中最黑暗的深淵之中，但她并沒有像長青一樣，眼里永遠看向光明。

“長青，有他自己的傳承，有他最強的劍法。”

“其中，人道-人皇劍。地道-秩序劍。鬼道-眾滅劍。天道-神仙劍。想來，你們應該都知道吧？”

“可是，你們知不知道，他的這一套劍法，其實名為五道劍。那么問題來了，他的第五道劍法，是什么？以長青能力，他為何遲遲沒有修煉第五劍？”

四界各族諸強，大道戰場帝境，心中再次一緊。

“青玄天時……”月神接下來的一句話，令所有帝境強者，心中敲響了沉重的警鐘。

“長青并沒有回避，他可以有審判眾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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