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浩之歪頭看了一眼，視線落在他手上，示意他放下去。方圓圓當沒看見，還故意捏了捏手下的肩膀肌肉。“身材不錯啊，給你按按。”

        韓浩之沉著臉抓住他的手丟開，他才老實了一點，還有點不服氣。“按按都不給，你肩膀是金子做的啊？我好歹還幫你了呢。”

        韓浩之面無表情繼續下樓。“你幫我什么了？”

        方圓圓跟在后面踩著他的腳步下臺階，非常得意地說：“黃總帶著業務部門全回來了吧？我可都聽說了，韓總給業務部門做動員大會，還有員工感動得悄悄哭了呢。”

        韓浩之“哼”了一聲。這教唆違法的事，他也好意思三翻四次提起。“你怎么會知道公司的事？”

        方圓圓故作老成地感嘆一聲：“我好歹也是公司的老員工好吧？有幾個員工群不意外吧？我可都跟他們現身說法了，現在工作不好找，我從接到裁員通知到現在都兩個月了還沒找到靠譜的工作，最后還是吃了教培行業的豆腐，找了個家庭教師的工作。”

        韓浩之一愣，停下了腳步。方圓圓跟在他身后沒防備，直接下腳踩在了他后腳跟上。腳下站立不穩，本著就算摔倒也要拉個墊背的心情，他抱住韓浩之往旁邊倒。

        韓浩之身形非常敏捷，在他踩到腳跟時就迅速轉身。背后跟長眼睛似的，抓住了他的雙手，借力給他穩穩站住了。

        毫無驚險可言，方圓圓甚覺遺憾又慶幸。遺憾的是這么好的機會居然沒有成功抱到韓浩之。慶幸的是，韓浩之居然沒有直接讓他摔一跤。

        “你跟他們說這？”韓浩之有點吃驚。年輕人是太天真，還是太幼稚了？

        “我當然沒跟他們說實話。”方圓圓一副我懂的表情，做出個你放心的手勢，拍了拍韓浩之的胸膛，“常識我還是有的。我要是跟他們說，我當個家庭教師，月薪五萬……公司員工還不得分分鐘跑完？”

        他還有點居功自傲的模樣，向韓浩之擠眉弄眼。“我就說了一個月五千。好處是包吃包住，壞處是從早到晚全年無休。”

        韓浩之聽他這么說，才放心了一點。方圓圓咋咋呼呼，他是真的擔心他不知天高地厚，說月薪五萬。普通家庭教師月薪五萬，誰會信？

        方圓圓還在那兒洋洋得意：“他們一聽外頭找不到工作，可不得死心塌地干活，免得下次裁員輪到他們頭上。你說對吧？”

        雖然不是個什么正經的忙，但看方圓圓這么有心為公司著想，韓浩之還是比較欣慰的，當下就承諾給他提高員工福利。

        “不是全年無休，你有什么私事要處理時，提前跟我說，都可以請假。”

        “嘿——請什么假！”方圓圓不滿地抗議，舉起手指的戒指在韓浩之眼前晃了晃，“給你枕頭你就真睡覺了？看看，這是什么？”

        戒指！老子是你老公，不是員工！

        韓浩之領會到他的意思，不由得覺得好笑。他覺得方圓圓真的很像一種小狗，有事沒事都要揮兩下爪子和你親近。

        他也很樂意握著他的爪子給他順順毛，摸摸頭。

        第二天，方圓圓接到韓小瀚后，把他送到公司交給韓浩之就走了。韓浩之還在會議室里開會，把小瀚接過來后，直接給他戴了個降噪耳機，讓他坐在旁邊寫作業。

        公司的人對此見怪不怪，就當韓小瀚不存在，會議繼續。

        晚餐就在辦公室吃外賣。陸影波進來時看到韓小瀚，納悶地問了一句：“你不是說請了家庭教師嗎？”

        “今天請假了。”

        陸影波點了點頭，沒有細問，把超高頻標簽的詳細規劃書拿出來給韓浩之看。韓小瀚作業寫完了，默默地趴在旁邊玩拼圖。韓浩之和陸影波就在旁邊做討論。

        無線射頻識別技術目前國內能做的主要是中低頻和少量高頻，超高頻識別標簽基本靠國外進口。現在技術受到封鎖，國內各公司都鉚足了勁搞研發，誰先研發出來，誰就能搶占市場先機，就能在這封鎖中突破重圍。

        超高頻標簽作為浩瀚科技未來想要突破的領域，理想狀態當然是越快投入越好，但公司現在的財務狀況支撐不了研發。韓浩之琢磨著，早期的投入需求稍微少點，可以靠其他業務支撐。等現在的產品業務重新盈利了，到時候研發結果也出來了，可以再次申請銀行貸款或者引入外部投資，再進行后期開發。

        他讓陸影波帶著兩個技術骨干專注攻克研究，現有產品線上的問題他來想辦法解決。

        中途時，韓小瀚悄悄拽韓浩之的衣角。韓浩之以為他是玩累了撒嬌，就捏了捏他的手安撫，繼續和陸影波討論。

        等韓小瀚第三次拽他衣角時，韓浩之才忽然想起來，小瀚是想尿尿了。小瀚來公司比較怕生，不敢一個人去洗手間。他多天沒帶小瀚來上班，都把這事給忘了！

        他連忙暫停了討論，抱起韓小瀚就去洗手間。

        好大一泡。再晚一點，韓小瀚都要憋不住了。

        韓浩之摸摸他的額頭，覺得有點慚愧。這些日子有人幫忙帶孩子，他都已經快忘了帶孩子上班是什么狀態了。

        不知道方圓圓和朋友聚會得怎么樣了，什么時候回來。

        和陸影波的討論一直到九點多才結束，他收拾好東西時，韓小瀚已經窩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把韓小瀚抱回家，幫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再送進被窩。看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方圓圓還沒有回來。

        韓浩之在書房看段秘書整理的材料商資料，為第二天的談判作準備，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聽到開門響聲時，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顯示凌晨一點了。

        他捏了捏眼角，放下手里的工作出來，撲鼻一陣酒氣，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方圓圓剛在玄關換好鞋，抬頭看到他，笑了笑。“還沒睡啊？”

        他臉頰緋紅，眼神飄忽，說話也有點遲鈍，一看就是喝酒了。

        韓浩之眉毛都要擰在一起了。“喝多了？”

        方圓圓歪著頭思索了半秒鐘，像是要印證韓浩之的問題似的，口齒模糊地“唔”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忽然身形一歪，腳下打了一個踉蹌。

        韓浩之箭步沖過去，趕在他倒地前把他抱住了。

        已經是秋天了，夜里溫度低。韓浩之穿著睡衣，全身涼意。方圓圓喝了酒，渾身上下都在發熱。

        像抱住了一個暖爐。

        “站穩。”韓浩之撐著他的胳膊，幫他穩住身形。

        方圓圓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他越用力，他就越故意地把重量都壓給他。韓浩之單撐他胳膊撐不起來，只能矮了身子往前去撐兩脅。

        方圓圓順勢抬起雙臂抱住了他的脖子，咧著嘴笑得像個偷東西成功的賊。

        “老公，你抱我啊？”

        就差要流口水了。韓浩之看他這一臉的色瞇瞇，臉都黑了，又不好把他扔在地上，就往旁邊沙發上移。

        方圓圓一邊配合著他，一邊還把手臂越收越緊，瞇著眼醉意朦朧地撒嬌賣可憐。“你還是第一次抱我。”

        簡直是仗著喝醉胡話亂語了。韓浩之沉著臉，下定決心不理他，同時決定他要是再請假，得給他規定酒精攝入量。

        他把方圓圓放在沙發上，打量著怎么帶他去洗澡。斜歪的姿勢并不舒服，方圓圓擰著眉頭，瞇著眼睛瞅著韓浩之。

        兩人這么對瞅了好一會兒，方圓圓忽然伸手過來要抓韓浩之的手。“老公……”

        與此同時，韓浩之捋起袖子俯下身子，雙臂托住了他兩腋，直接把他從沙發上提了起來。

        “老公——”方圓圓像是被驚到了，又喊了一聲。

        韓浩之身子一僵，被他兩聲纏綿的“老公”叫得頭都大了，忍不住低叱了一聲，“閉嘴！”

        方圓圓愣愣地眨了下眼，眼睛里好像都要起霧了。

        韓浩之以為他是要哭了，忍不住頭皮發麻。“你是男人嗎？”

        被踩痛點質疑，方圓圓直覺反擊：“我怎么不是男人了？”說著還挺了挺腰，示意自己非常男人。

        韓浩之看他這流氓的動作都氣笑了。

        是男人叫“老公”叫得比女人還嬌？韓浩之心里暗罵一聲，也不好直說，一言不發地拖著方圓圓去洗澡間。

        洗澡間里沒有方圓圓平時慣用的電動牙刷，那在樓上盥洗室。韓浩之懶得上去拿，讓他雙手撐著洗臉臺。他在柜子里找了支牙刷給他拆開，擠好牙膏，倒好水，塞到方圓圓手上。

        方圓圓沒接，一副醉態，瞇蒙著雙眼盯著鏡子里的韓浩之。韓浩之又把水杯塞了塞，看他沒反應，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面前的鏡子。

        視線和方圓圓在鏡子里相遇了。

        “老公，你的嘴真好看。”方圓圓一雙色眼直勾勾都盯著鏡子里的韓浩之，還舔了舔嘴唇。

        韓浩之臉一黑。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聽到他說：“給我親一下好不好？”

        “你給我老實點！拿著！”韓浩之強硬地把水杯和牙刷塞進方圓圓的手里。“刷牙！”

        方圓圓還犟著不接，韓浩之強硬地跟他僵持。“拿著！”

        方圓圓這才不情愿地接過了牙刷和水杯。

        韓浩之看他終于安分了，稍微松了口氣。盯了他一會兒，確認他沒有醉到會把泡沫咽下去后，轉過身去放洗澡水。

        “刷完牙了進去洗澡。”韓浩之吩咐一聲，要轉身離去。

        “刷完了!”方圓圓忽然從背后抱了上來，嘴里還嚷嚷著：“親一下吧。都結婚這么久了，這是夫妻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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