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浩之伸手輕輕撥了撥方圓圓額前的劉海，然后順著發絲，把手留在了他后頸上。方圓圓眨了眨眼睛，欣喜地笑開了顏，松手把玫瑰放回去了，搭上他的胳膊。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地看著韓浩之，像要湊前，又不知道該怎么湊前。韓浩之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忍不住微笑了起來，扣著他的后頸，把他帶到身前，在眉心親了一下。

        “謝謝。”他誠心誠意地說出這句感謝，盡管只有兩個字。

        謝謝什么？也許是方圓圓的傾慕，也許是方圓圓的沖勁，也許是方圓圓幫他照顧小瀚，也許也是方圓圓替他彌補了暗淡的青春。

        不管是什么，他都應該說一句謝謝。

        方圓圓顯然是愣住了，有些迷惑地看著他，伸手摸了摸被親的地方。片刻之后，他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不滿地嚷了起來。

        “親額頭算什么！”

        說完，原本搭在韓浩之胳膊上的手往前滑攬住了他的背，另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然后人就跟只小狗似的撲了上去。

        韓浩之一愣，下意識往后避，沒避得了。兩人距離本就十分近了，韓浩之完全沒防備，被方圓圓直接堵上了嘴。

        韓浩之：“……”

        方圓圓想親他的嘴想好久了，強撐著沒有偷親那是他最后的堅持。現在得到了允許哪里還忍耐得住，逮著那處柔軟吮沒兩下就開始咬。

        他一咬，韓浩之就痛苦了。

        還真是只狗，嘴唇都被他咬破了。韓浩之想推開，方圓圓不讓，把他壓沙發之間，更加用力地咬。

        這簡直胡鬧！

        韓浩之幾次歪頭想拒絕都被方圓圓追著咬了回去。韓浩之沒轍想讓他輕一點，然而方圓圓完全不聽，一個勁兒橫沖直撞，把他當肉包子啃。

        韓浩之沒想到會被個小屁孩壓制住，呼吸困難，肺都要氣炸了。他的反抗太激烈，方圓圓想咬住也非常辛苦，咬了半天不見他張嘴，才不得已地松開。松開了他還不想放手，幸福得想冒泡泡，抵著韓浩之的鼻子就取笑。

        “韓總，你都不會接吻的啊？”糟糕，很開心是怎么回事？

        還有臉說！

        韓浩之氣得咬牙切齒，呼呼抽氣。他嘴里滿是腥味，隨便舔了一下傷處，一陣蟄疼。

        方圓圓被他推開去才看到他嘴唇流血了，愣了一下。“流血了？”

        他疑惑地舔著自己的嘴，伸手想去摸韓浩之的唇。韓浩之拿肘格開他，手背擦了一下。拿下來一看，手背沾上了唇上的血跡，他的臉色就更沉了。

        方圓圓有些不好意思，討好地捏住他的手，給他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痕，然后又湊了上來，笑得又靦腆又色氣。“再親一下吧。你的血好甜。”

        韓浩之直接給了他一拳，就揍在嘴邊。這一拳下去，方圓圓嘴里立刻嘗到一股鐵銹咸腥味。

        那才是血的味道。

        韓浩之“哼”一聲，推開他直接進屋了。

        回到屋里他還氣不過來，脫了衣服就往地上甩。漱了口后，嘴里的血腥味淡了，但嘴唇已經腫起來了。鏡子里一照，紅艷艷一片。

        被個小孩子親成這樣！

        他心情更不好了。瞥了一眼地上的襯衣，撿起來一看，果然被刮破了，玫瑰的刺都扎進衣服紋路里了。

        什么中學時代，早八百年前的事了！

        他腦子抽風了跟個小孩胡鬧。

        門上響了三聲敲門聲，他“哼”了一聲，不想理。

        方圓圓向來是敲過三聲通知了人，就自發進門。還拖著個大箱子進來，半個人高。

        韓浩之當他不存在，收拾衣服準備洗澡。

        方圓圓知道惹到他了，也不賣關子讓他猜，就老老實實地自己拆箱子。“我剛才真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你流血了。真的，你的血是甜的。”

        說著，他還偷笑地回味了一下，“我說怎么那么甜呢！”

        老子沒有高血糖！

        韓浩之拿好了睡衣進洗澡間，關上了門，擺明不準備理他。

        方圓圓拖著箱子到門邊，對著門繼續拆。“今天你不是給我發工資了嗎？我就去買了一套高爾夫裝備。”

        韓浩之剛進淋浴間，聽到這話愣了一下。方圓圓的工資掛在公司的財務下，每個月從韓浩之的工資里分出五萬來發給他。韓浩之對工資日沒什么感覺，都沒有注意到給他發工資了。

        他沒想到，方圓圓拿到工資先想到的是去買高爾夫裝備。為什么會買高爾夫裝備，用腳指頭也能想到。

        方圓圓把球包從箱子里取出來，拉開拉鏈，翻出里頭一套球桿，從中隨意抽了一根出來，揮了兩揮。

        “本來還想說，要是玫瑰花不夠，就再送你這套裝備。”

        言下之意，就是沒想到幾盆花就把他親到了。韓浩之本來有些緩和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方圓圓拿球桿輕輕敲著洗澡間的門。“親都親完了，別生氣了吧，再生氣我就當你是害羞了。”

        韓浩之開大水流，不想再理他。

        洗完澡，聽到門外沒聲音了，韓浩之松口氣出門。結果才打開洗澡間的門，就被人從后頭抱住了。

        韓浩之：“……”

        大意了。

        “別氣啦。”方圓圓在他耳邊說，“不然我沒有滿月禮物送給你了。”

        什么滿月？

        “今天是我們結婚滿一個月。”方圓圓把他推到拆好的高爾夫裝備邊上，“你若不生氣，這就是給你的滿月禮物。”

        韓浩之愣住了。

        畢竟并不是真實意義的結婚，他從來沒記什么結婚紀念日，要記也是記五年后的協議到期日。

        然而方圓圓是因為喜歡他，認真跟他結婚的。

        方圓圓塞給他一根球桿，是1號桿。1號桿是發球桿，韓浩之屬于初學者，最熟悉的就是這根球桿。方圓圓擺明是想提醒他，他教他打球陪練，還沒要獎勵。

        韓浩之暗“哼”了一聲。

        方圓圓趴在他肩頭哄著：“你就當那個吻是給我的滿月禮物好不好？韓總，老公，小瀚他爸，別生氣了。下次我一定好好親，保證不咬你。”

        還有下次！

        “出去！”韓浩之放下球桿，臉又沉了下來。

        方圓圓看著他黑沉的臉，很是惆悵。他以前只看到玫瑰有刺，就想拔刺。最近察覺到也許是花好看，就想摘摘花。可是刺真的是扎人。

        但為了好看的花，被扎就被扎吧，反正也就一點小血珠。他年輕血厚不在乎，還促進血液循環呢。

        眼角余光掃到梳妝臺的護膚霜，他硬著頭皮揀過來擰開，討好地說：“我再給你做皮膚護理吧？”

        他記得上次他幫忙抹護膚霜，韓浩之說很舒服。

        “不用。”韓浩之起身，“我要睡了。”

        “沒關系，你躺著睡你的，我給你抹。”方圓圓坐到他的床邊，拍了拍枕頭，示意像上次那樣。

        韓浩之沒理會，拉開被子背對著他躺下，還拉高被子蒙住了頭。

        方圓圓這次不敢像上次那樣無賴堅持了，只得先撤，走前還咕噥了一聲：“我說你就像中學生小姑娘吧？還不承認。”

        韓浩之：“……”

        第二天醒來時，韓浩之還沒睜開眼睛，就聞到了一股清新的香味。他在清香中慢慢醒神，到完全醒來時，循著香味看到了床頭柜上的一束花。

        紅色的牛皮紙包著一束紅玫瑰，中間散了些茉莉，還有幾根滿天星，周圍還有幾片綠色的葉子襯托，整個花束用玫瑰金絲帶扎著。

        是一束搭配包裝看起來很專業的鮮花。

        韓浩之愣了好一會兒神。哪兒來的花？

        方圓圓從門外探進頭來，看到他睜著眼睛，笑瞇瞇地問；“醒了？”

        韓浩之把花舉給他看：“你買的？”

        方圓圓搖頭。

        韓浩之正想問那是哪兒來的，方圓圓說：“我自己扎的。”

        方圓圓走兩步，魚躍一般地撲到他被子上，然后側身單手撐頭，一只手去撥弄他手里的花。“就是昨晚的玫瑰，還有陽臺上的其他花，我剪下來自己扎的。喏，你數數，十五朵玫瑰，表達我的歉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的視線落在韓浩之的唇上，眼神有些熱烈，一看就是還想親。

        韓浩之撇開視線，不自在地抿了抿嘴。昨晚被咬出來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腫也消下去了。他其實也沒多生氣，就是有點氣方圓圓不顧他的意愿，不知輕重。

        他覺得可能是前些日子對方圓圓太縱容了，才讓他更加放肆起來。

        他正想沉下臉再給他點教訓，結果方圓圓十分委屈地開口了。

        “你若還生氣，我就每天給你扎一束花，直到你不生氣為止。”

        韓浩之：“……”

        不知道該不該氣了。

        韓浩之把花放回一邊，掀開被子起床，不想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小瀚起來了嗎？”

        “起來了。”方圓圓跳起來，幫他抖了抖被子。“你不生氣了？”

        韓浩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生氣。”

        他也沒時間生氣。年輕人愛折騰，他有兒子有公司有百多號人要養活，折騰不起。只要方圓圓能幫他把小瀚照顧好，他連婚都跟他結了，親個嘴……

        好像也沒什么？

        韓浩之這才反應過來，昨晚方圓圓親了他，一個男人親了他，而他居然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氣也只是氣他不知輕重？甚至覺得——

        沒什么？

        “真噠？”方圓圓聽他說不生氣，簡直不太敢相信，然后又試探地問，“那下次還給我親嗎？”

        還下次……

        韓浩之沒脾氣了，摸了摸他的頭，拿手背敲了敲他的肩膀，示意他出去。

        是個逗狗的動作。方圓圓出門來才反應過來，氣得差點想一腳踹上韓浩之的房門，再去把他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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