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圓還不知道自己搞砸了。

        最近在床上氣氛都很好，他覺得再接再厲一把，他這個心機鬼畜的小職員一定能把乖軟的小總裁吃進嘴里。他最近小說看得多，天天抱著美人，心思也想得多，已經(jīng)顱內(nèi)高潮預(yù)演了各式各樣的吃人手法。

        總之一句話，迫不及待了。

        可偏偏韓浩之老是拒絕他，讓他不得不換個辦法。韓浩之對他超級心軟，拒絕了他的一個要求后，一定會想著在其他方面彌補。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非常好。

        “你小說都寫的什么？”韓浩之改變主意了，他要黑掉方圓圓寫的小說。那種有染網(wǎng)絡(luò)環(huán)境的內(nèi)容，人人得而黑之。

        “你有興趣嗎？”方圓圓拿過來手機，打開一個應(yīng)用軟件，找出小說給韓浩之看。

        情節(jié)就真的是他以前說的，小總裁把小職員娶回了家，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原來小職員其實是個霸道總裁。小職員對小總裁很生氣，搞垮了小總裁的公司，控制了小總裁的人身。小總裁被關(guān)在家里連門都不能出，天天就被小職員抱著親來親去。

        就這，他還好意思寫小總裁對小職員死心塌地，乖乖叫老公，早晨討早安吻，睡前討晚安吻。

        韓浩之黑沉著臉電子書頁翻得飛快。方圓圓寫得還不長，他掃得快，不到二十分鐘就掃完了。

        他后槽牙牙根都快咬斷了，還好方圓圓沒寫些脖子以下的內(nèi)容，不然他真的要去給他報案了。

        方圓圓看他翻到最后，還好心給指了出來。“你看，這章底下就沒人了。”

        韓浩之無語。那是因為前頭讀者們以為小總裁怎么也是個總裁，聽話示弱肯定是為了讓對方放松警惕，以后好伺機逃跑，為追妻火葬場做鋪墊。結(jié)果方圓圓寫的倒好，小總裁得到自由的機會，不是跑路，居然是爬床去給小職員送新年親吻了。

        讀者沒罵死他，已經(jīng)算是很有素質(zhì)了。

        寫這種沒有三觀道德的違法行為，韓浩之也想罵死他。

        但轉(zhuǎn)念又想，方圓圓的腦回路本來就清奇得有點異于常人，不能太苛責。也許現(xiàn)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的想法，倒是他過時了也說不定。

        反正只是邏輯有問題，也不算真有什么污染環(huán)境的內(nèi)容。

        韓浩之給自己找到原諒方圓圓的理由，不想跟他討論小說的事了。他今晚沒有安排工作，本來的計劃被方圓圓打亂了，他找了點閑心去看電視。

        方圓圓玩脫了雞飛蛋打，老公寧可看電視都不同意進行甜蜜的在一起。他怨念地拿著《黑客修煉手冊》坐在韓浩之旁邊修煉，試圖自己動手，找出黑掉那些盜文網(wǎng)站的方法。

        但他看書也看得不老實，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動來動去，生怕韓浩之不知道他的存在。

        韓浩之眼角余光瞥到他抓耳撓腮，禁不住想嘆氣。兩人基本算師出同門，方圓圓當初大學(xué)時，考試是不是都靠補考過的？

        盜文網(wǎng)站侵害作者的版權(quán)和權(quán)益，他當然知道。他當網(wǎng)警時，也三天兩頭接到這樣的案子。但若非公安出手，沒有法律賦權(quán)，他個人動手就是黑客。

        韓浩之想，要不去幫方圓圓報個警好了。可是剛想拿起手機，不知道為什么，他又不是很想報警。

        就……怎么說呢，大概是不希望幫方圓圓解決問題的是別人。

        明明方圓圓喊他“老公”，不是嗎？

        當老公，總得為……老婆做點什么特別的事吧。

        他的臉有些熱。視頻情節(jié)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揭曉飛機失事原因的地方了，他卻一點心思都沒有。如果在方圓圓的頁面上加一個觸發(fā)器，只要搜索全網(wǎng)，有人跟網(wǎng)頁內(nèi)容高度相似，就發(fā)送一個病毒包過去……

        難度大、手段狠，不適合。

        電視里的視頻都放完了，他還在思考，怎么能找一種方法，既能打擊盜文，又不涉及到犯罪。

        方圓圓裝腔作勢翻工具書本來就是翻給他看的，其實時刻留意著他的反應(yīng)。眼看這會視頻放完了，韓浩之還盯著電視后面墻上的掛畫，看著像是研究畫，但十成十是走神了。

        “老公？”

        韓浩之回過神來，問他：“你的小說，網(wǎng)站地址是哪里？”

        方圓圓眼睛一亮。“你要幫我教訓(xùn)他們嗎？”

        甜蜜的在一起是沒了，要是韓浩之真能為他做違法的事……

        那甜蜜的在一起，必然也是遲早的事！果然成年人，就應(yīng)該兩個都選啊。

        方圓圓把工具書扔開，喜滋滋地抱著電腦湊到韓浩之身邊。

        “不是。”韓浩之說著，接過他的電腦，研究網(wǎng)站的結(jié)構(gòu)。看方圓圓眼色又黯淡了，他補充了一句：“但我可以把你寫的內(nèi)容保護起來。”

        方圓圓眨了眨眼睛。他好歹也是同專業(yè)同老師教出來的學(xué)生，一點就通了。“你是要寫個加密算法？”

        韓浩之點頭。“你說的同步盜文情況，無非就是爬蟲或者讀圖。如果有個加密算法把內(nèi)容保護起來，他們爬到了不懂解碼，只能盜一堆亂碼。”

        保護自己的合法內(nèi)容，這可是無論如何合規(guī)合法了。

        韓浩之想到了方法，就關(guān)掉電視去書房。“你先去睡，我今天晚點睡。”

        方圓圓不樂意，跟著他起身。“我陪你。”

        韓浩之知道他固執(zhí)，也沒有硬趕他。“困了你就先去睡。”

        “你明知道我不會。”方圓圓抱著他的胳膊，“你也別熬太晚。”

        要韓浩之在這種時候不熬夜是不可能的。他大腦興奮起來，根本就抵擋不住沉迷代碼的誘惑。

        加密算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寫出來的。韓浩之先是研究了網(wǎng)站的結(jié)構(gòu)，又找了參考書，在白紙上演算了大半夜。等稍微有些頭緒時，已經(jīng)是天亮了。

        方圓圓陪他到半夜就撐不住了，勸他他又不聽。他懊悔了半晌，為什么要給韓浩之找這種無聊的事。想黑幾個破爛網(wǎng)站，花點錢雇幾個黑客，成天盯著給他黑，還怕不夠黑呢。

        還好今天是元旦放假，不用上班。方圓圓夢想中的甜蜜的在一起沒有發(fā)生，最后是他老公通宵工作，而他在沙發(fā)上湊合了一晚上。

        韓浩之吃過早餐就回房去補覺了。方圓圓悔不當初，只能孤零零地帶著韓小瀚給耗子七號做新年禮物。

        韓浩之下午才醒，下樓來看到他們在做一個干果房子。

        房子的骨架已經(jīng)搭好了，用餅干做的，乍一看很像木頭小房子。旁邊擺著一張蠟筆畫的圖紙，一看就是出自韓小瀚的手筆。紅色的斜頂小木屋，黃色的房檐，綠色的窗戶，還有個橙色的門。

        方圓圓帶著韓小瀚正在給房子“上色”。他們配合著韓小瀚的設(shè)計圖，拿果醬把一片片果蔬干往房子上貼。桌邊放著一個竹籃，里頭雜七雜八地盛著西瓜干蘋果干草莓干胡蘿卜干等等，咋看還挺像那么回事。

        “爸爸！”韓小瀚看到韓浩之下樓，揮舞著小小的果醬刷，“我們在給小耗子做房子。”

        “圓圓說，做好這個房子，小耗子可以呆在房子里，只要張嘴都可以吃到。”

        這小耗子最后得懶死在房子里吧。

        韓浩之坐過去把小瀚抱在腿上，摟在懷里看他做。

        同樣都是做房子，小瀚能得到被抱在懷里，自己什么都沒得到。方圓圓冷眼看著他厚此薄彼，十分不高興。

        韓小瀚拿著一塊烤干的西瓜皮，一邊刷果醬，一邊開心地給他介紹：“這兒是窗戶。小耗子從這里往外看，就能看到新年的太陽。”

        韓浩之陪他想象：“太陽是綠色的嗎？”

        韓小瀚搖頭，把西瓜皮往房子正面貼。“太陽照在窗戶上，窗戶是綠色的。”

        看著他們興高采烈地給小倉鼠做房子，韓浩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歪頭問方圓圓：“你今天不要回家嗎？”

        方圓圓看他溫聲軟語地抱韓小瀚，早酸得話都不想說了，又不屑跟個小孩子爭寵，就干脆當了啞巴。聽到韓浩之這么問他，他非常沖地回了一句。

        “怎么，嫌我在這兒礙事啊？”

        “啊？不是，”韓浩之不知道他怎么會這么想。“就是……”

        就是今天元旦新年，方圓圓若要回家，他可以自己帶小瀚。但這么一說，好像真的是在嫌方圓圓礙事似的了。他想了想，換了一個說辭。

        “要是可能的話……”

        他有些說不出口。若只是以前的協(xié)議婚姻，什么都好說。但他心里已經(jīng)決定和方圓圓在一起，把結(jié)婚當做真的結(jié)婚，問題就多了起來。

        方圓圓的父母在本地，他娶了人家兒子，還是拜訪一下比較好。

        但他也是有常識的，這種結(jié)婚不能拿常理來說。不過他也沒有很擔心，能教出方圓圓這樣的孩子，父母應(yīng)該也是開明的。

        “要是你父母有空……我想，能去拜訪一下嗎？”

        方圓圓正在給小房子房頂上貼西瓜干，差點一個激動把小房子按塌了。他松了手，放下果醬刷，觀察了韓浩之一會兒。

        韓浩之問得好像很認真，但加了這么多假設(shè)條件，大概是有點心虛。

        想拜訪他父母做什么？給予員工人文關(guān)懷嗎？

        方圓圓想不懂韓浩之想做什么。

        他沒有回答，低頭去看韓浩之懷里的韓小瀚。

        “小瀚，我們玩?zhèn)�游戲。”

        “嗯？”韓小瀚轉(zhuǎn)過頭期待地看著他，“什么游戲？”

        “‘我說你猜’的游戲！”他笑著，讓小瀚把耳朵輕輕捂住，“就是你把耳朵捂住，我說話，你看著我的嘴，猜我說了什么。好不好？”

        “好！”韓小瀚十分開心，放下小刷子就捂住了耳朵。

        方圓圓看著小瀚，帶著微笑輕聲說：“韓總，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一個男人結(jié)婚了，我爸媽還能跟我父慈子孝、母愛兒親吧？”

        這話是說給韓浩之聽的。韓浩之愣住了。他還沒想到怎么回答，韓小瀚在他懷里先開口了。

        “圓圓你說大聲點。”

        方圓圓笑著拿開他的耳朵。“說大聲你不就聽到了嗎？要看著我的嘴唇猜。你看，我這么說，‘小瀚真乖’，你看我的嘴是怎么動的。”

        韓小瀚盯著他的嘴，恍然大悟，又把耳朵捂上了。“那你再說一次。”

        方圓圓去哄小瀚玩了，韓浩之卻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當初跟方圓圓結(jié)婚，他是盡力把可能的影響降到最低的。他們的情況，國內(nèi)的方圓圓根本就是單身狀態(tài)，等五年期滿，他頂多就是多了五年的工作空窗期，或者算個非本職專業(yè)的工作經(jīng)歷。

        他自以為是給方圓圓做了很好的安排，卻沒想到，方圓圓認真到已經(jīng)跟家里說了結(jié)婚的事。

        不止說了，還跟家里鬧翻了。

        卻從來沒告訴過他。

        他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是不是讓方圓圓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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