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的幾天，黃瀟盡量遠離邢薇薇。
  他盡量待在自己的小房間里。
  要么和柳語菲煲電話粥，要么默寫能記得的一些劇本和歌曲。
  他知道做文抄公是很羞恥的。
  但不做文抄公，他就剩下這么點金手指了。
  他不用的話，總覺得可惜，就有種好不容易娶個媳婦便馬上分床睡的感覺。
  不論今世前世，生存總是不易。
  飯都吃不飽，請別跟我談尊嚴。
  況且不就文抄公嘛，抄著抄著就習慣了。
  邢薇薇很忙，忙著睡覺，忙著看電視，忙著吃零食，忙著催黃瀟做飯，忙著逛街，忙著欣賞逛街的成果。
  黃瀟最受不了的是她逛街歸來后的自我欣賞、審視、懊惱、興奮、失落等一連串的售后情緒變化。
  邢薇薇總是拉著他品評一番。
  他若說好看，她會自我謙虛說一般般。
  他若說不好看，她會白眼說你沒品味。
  他若連續說好看，她會指責你詞窮敷衍了事。
  他若連續說不好看，她的臉黑得能滴出水，說不定就會馬上發病。
  黃瀟怒懟她說道：“大姐，你家里有礦，有錢有顏，買個東西非得這樣折磨別人和你自己嗎？”
  邢薇薇卻說：“我不這樣，作為單身女人，我平凡的生活還有什么精彩？”
  黃瀟無言以對。
  你平凡個毛線，你的人生起點已經是別人的人生終點了。
  好男哪經惡女磨。
  經過邢薇薇的幾番折磨，黃瀟有點麻木了，就連春節期間菜市場無良商販胡亂漲價也不憤青了。
  等到陳啟雄元媱歸來，黃瀟雙眼隱隱發酸。
  他終于盼到，天亮了。
  黃瀟推開陳啟雄討好似地遞來的土特產，把他推進房間就是一頓暴打。
  邢薇薇施加給他的，他要一口氣全部發泄在陳啟雄身上。
  不管陳啟雄的哀嚎，黃瀟長嘯一聲，面帶微笑，推門而出。
  他接過元媱遞來的南方土特產，津津有味地品嘗，還不忘夸獎。
  生活終于回到了正常。
  陳啟雄一瘸一拐地挪到沙發上。
  他嘴里抱怨道：“兄弟，你下死手啊。
  我從小到大就沒挨過這樣的毒打。
  哎呀，受傷了，今晚不能全力以赴入道了！
  你毀了我今晚的幸福�！�
  黃瀟往嘴里塞了一塊桂花糕，細嚼慢咽，靜靜地看著他賣慘。
  陳啟雄自知心虛，表演了一會，見無效果，便換了副神秘嘴臉。
  他道：“過年時，我把我們的事情完完全全跟老頭子匯報了一下。
  老頭應該還滿意，即使蘇姨又給了我五百萬壓歲錢，他都沒什么反應。”
  看著這貨沾沾自得的樣子，黃瀟心里不禁腹誹。
  真是狗大戶，壓歲錢五百萬，看把你能的。
  不能讓他這么自我感覺良好下去了，得給他加點擔子了。
  于是，黃瀟把元媱叫了過來，當眾泄密，并面無表情道：“拿出來，全部充公�！�
  不能看你拿錢出去瀟灑啊。
  要窮大家一起窮。
  大家窮，這才公平嘛。
  元媱點頭同意。
  陳啟雄愕然，避開瀟媱二人咄咄逼人的目光，自我言語道：“我還沒捂熱呢，這太，太…”
  黃瀟化身為長輩，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像個小孩一樣，只想往自己的小兜里塞糖。
  接下來果凍娛樂要簽藝人，要拍電視劇，都要投入的�！�
  陳啟雄站起來，大笑道：“哈哈，看你那個老氣橫秋的樣子真搞笑。
  真當我幼兒園小朋友了，過年的時候我就讓熙姐入賬了。”
  瀟媱二人對視了一眼，馬上各自忙去，唯留他一人立在客廳。
  過了幾日，陳熙也回歸了。
  黃瀟便讓她啟動了雙面膠項目，盡量和魔都衛視一起合作。
  又讓她和陳啟雄各自去中戲和北電淘一淘演員苗子，包括導演和各技術人員。
  詹姆士和安迪，就是老五老二也回來了。
  春運返潮也來了，酷之迅網站流量再次回到高峰。
  邢薇薇也正常了，無縫轉換身份。
  這時她正給黃瀟匯報陸續收到的簡歷，其中就有張壹明。
  太好了，梧桐終于引來了鳳凰。
  黃瀟甚是高興，然后定了個時間在公司面試。
  面試當天，黃瀟早早起床。
  然后他回過神來，靠，淡定點，又不是自己去面試，是自己去面試別人。
  慣性思維啊，十幾年的打工生涯已入骨髓了。
  黃瀟磨了好久才從容出門，騎車到了公司。
  公司在選址的時候他來過，開業后就沒來過了。
  就那么三兩個麻雀，還不配大老板親自盯著。
  前臺小姐姐很漂亮，長腿翹臀OL，就是胸有點小。
  這是邢薇薇照著自己樣子找的吧。
  真有勇氣，這么漂亮還愿意加入這種草臺班子。
  然后黃瀟被攔住了。
  他說找邢薇薇，前臺說沒這個人。
  他只好說找Awwier，前臺才領他進去。

  公司因人太少而顯得格外空曠。
  進了邢薇薇辦公室，前臺才知道她攔住的是大老板。
  然后她不停道歉，黃瀟不以為意，揮手讓她回到工作崗位。
  黃瀟沒說什么，國內小公司都這樣，踮著腳讓自己高大上。
  老板甚至直言不諱對員工說，私下里可以稱兄道弟，但在外人面前一定要稱總經理。
  社交場合，那么多的經理和CEO怎么來的？如此而已。
  張壹明來了，黃瀟和邢薇薇以及老五坐在他對面。
  面試后世的大佬啊，黃瀟還有點小激動。
  現在的張壹明一眼看去就是個普通的碼農，完全想象不到他后來的開掛。
  但現在的他也很牛逼，剛畢業沒多久就已經創業好幾次了。
  面試流程邢薇薇把持，兩人一問一答，基本就是他的經歷。
  老五問了些技術問題，主要是C語言相關，他也對答如流。
  最后黃瀟問了他為什么選擇剛剛成立的酷之迅。
  張壹明說道：“我很看好這種垂直領域的搜索業務。
  這個市場目前除了往那兒，就是酷之迅。
  但前者專注機票酒店，后者專注火車票。
  并且貴公司初創，機會更多，也更有挑戰。
  我也不想把我自己一直框在程序員的位置�！�
  他的這番回答，在某些大公司應該會直接pass掉。
  為什么？不安分啊。
  人家花錢請你做碼農，哪知道你竟然想分心搞副業。
  那公司不但不能愉快地壓榨你，反而花錢在培養你。
  這不是生意的本質，這么善良的公司少有。
  很多公司都有自己崇高的愿景，高大上的文化，但千萬別天真地信以為真。
  說得不好聽點，那就是表子的牌坊。
  有些公司還天天嚷嚷著要成為偉大的公司呢，哪知道自己的員工被壓制得話都不敢說。
  黃瀟是理解張壹明的。
  他前世也一直想轉型做產品，但轉型太難了。
  在公司你沒有強大的人脈，誰會讓你轉型。
  辭職去別的公司應聘新職務，你就是從零開始，誰會要你。
  況且碼農的思維和產品思維是不同的。
  比如一條狗，碼農所關注的不是這條狗可愛與否，他們思考的是狗的內部結構和細節是怎么實現的。
  而產品的思維是，這條狗必須可愛，同時它必須讓人看起來是條狗，即使它實際上是只貓。
  國內從碼代碼成功轉變為做產品的人，最出名的就是小米雷鈞和頭條張壹明。
  黃瀟沒有繼續問下去，難道和張壹明討論互聯網趨勢嗎，沒必要。
  先把人薅進碗里，再慢慢炮制不遲。
  入職的事就交給邢薇薇了。
  黃瀟讓老五先帶帶張壹明，等他熟悉情況了，再把火車票系統完全交給他。
  傳幫帶嘛，很多公司都有這套機制，很有用。
  張壹明聽完后有點興奮，初來乍到即將擔當大任，感覺受到了尊重。
  黃瀟也說，公司后續的技術人員面試也交給他和老五。
  黃瀟也沒辦法，現在一人得當三人用，他還想急著讓老二快點開發網吧系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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