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這個人，老者頓時呆愣在那里，瞳孔放大，一臉不敢相信。

他似乎在這一刻，懷疑自己看錯了。

擂臺上，已經有人自告奮勇，上臺挑戰那湘西鬼蠱世家的妖人了。

擂臺下，所有的人，都在喝彩，津津有味地盯著擂臺上的打斗，自然不會有人注意到老者的神色。

一旁的小輝，目光也看著上頭。

“李……李……李大哥。”

老者呆愣半晌，顫顫地從嘴里，冒出幾個字，整個人渾身似是不住地顫抖起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闊別多年，竟然能再見到故人。

面前的李長生，風采依舊，一如從前老者記憶中的模樣，似是過了這數十年，也未曾發生變化。

歲月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再看老者，早已經風燭殘年，半只腳踏入棺材，沒了曾經的年少輕狂，也沒了當初初生牛犢的稚氣。

一眨眼，數十年過去。

人生如大夢一場，而這一刻，恍如夢醒之時。

老者的眼眶里，噙著淚水，似是聲音也有些許的哽咽，顫顫地伸出手，抓住了李長生的手臂。

“好久不見。”李長生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這種場景，對于老者來說，自然是有生以來，唯有這一回。

但是，對于李長生來說，這數千年的時光下來，他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

即便相見之時，能讓人心中感慨，但現如今，也已經習以為常。

“你……你……”老者顫抖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眼神之中閃著光，看著面前的李長生，說道：“你還是從前的模樣。”

“來……小輝……小輝……我跟你介紹……”

老者似是激動萬分，急迫地想讓身旁的孫子，看一看這個自己曾口中說起過的人。

他一把拉住一旁的小輝。

“怎么了，爺爺？”

小輝這才回過神來，頭一轉，瞧見了老者身邊站著的年輕人。

“小輝，來……叫……叫李……李……前輩！”

老者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讓小輝如何稱呼。

“前輩？”小輝眉頭微微一皺，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年輕人。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跟他的年紀差不多，充其量也就比他大個一兩歲罷了，讓他喊這個年輕人叫前輩，他覺得有些別扭。

老者似是也知道小輝心里的想法，一臉激動，看著小輝，說道：“他……他……他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那個人。”

“他？”

聽到這話，小輝眼睛一瞪，一把拉住老者，說道：“爺爺，你……你不會認錯人了吧？他這年紀，你年輕的時候，他還沒出生呢！”

“混賬！你懂個屁！”

老者聽到小輝說的話如此不敬，臉色一變，放聲罵道。

小輝被老者這么一罵，頓時也嚇了一跳，不敢吭聲。

雖是如此，但是他的心里頭，還是疑惑萬分，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

李長生淡淡地看了小輝一眼，又看向老者，一笑，說道：“你孫子？”

“對，這是我收養的孩子，小輝。”老者連忙應道。

“不是乩童？”

李長生一眼看出，眼前的小輝，修煉的不是乩童的功法。

“唉……”

老者聞言，嘆了口氣，說道：“這條路太難走，我不想小輝與我一般。”

李長生微微頷首，說道：“來都來了，不想上擂臺，爭個高下嗎？”

“我？”

老者一怔，露出了苦笑，搖了搖頭，說道：“我學藝不精，又沒天賦，終其一生，也難以與他人相比，怎敢上去爭個高下？今日……能見到李大哥，已是我多年修來的福分。”

李長生聞言，微微一怔。

這歲月滄桑，早已經改變了眼前人。

現如今面前的老者，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盛氣凌人的方甲，連說話，也沒了當年那般灑脫隨意。

擂臺之上，湘西鬼蠱世家的妖人，早已經連勝七人，現如今，第八人已經登場。

這妖人，厲害無比，手段更是詭異，許多修煉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比起之前的程久賢，妖人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已經有數名修煉者，死在他的手下。

李長生面色悠然，朝著擂臺之上看去，幽幽地說道：“我記得當年，你想學‘天師大手印’，我卻一直沒有機會教你。”

“天師大手印？”

老者聞言，呆愣了一下，有些無奈，笑了，說道：“我現在只后悔，當年為何不拉著你，跟你學道，要不然，我也不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天師大手印”乃是道門無上神通，冠絕古今。

方甲當初年輕，只覺得，學與不學，倒也無所謂。

現如今回想起來，倒是有一些后悔了。

機會，往往只有一次，若不能好好把握，稍縱即逝。

“現在還有機會，你要不要學？”

李長生一笑，看向老者。

老者身子，微微一顫，看著李長生的眼睛，這一刻，只覺得李長生的眼神之中，滿是春風，一如曾經，瀟灑自如。

“我……我還能學？”

老者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著，只覺得有些不敢相信。

從見到李長生的那一刻起，到現在，他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夢境總是如此美好，讓人想要沉迷于其中。

昔年的故人，春風依舊。

還是如此平易近人，身上的氣息卻深邃無底。

“當然。”

李長生笑了，一伸手，搭在了老者的肩膀上。

“你……你干什么？”

一旁的小輝，似是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急忙開口。

只瞧見老者整個人，仿佛被一股電流穿過身軀一般，他的神色驟然一變，這一刻，眼神里仿佛看不見這面前的人山人海，看不見了一切。

他的眼睛里，似乎出了一個人，在一遍又一遍的，演練著神通。

而這神通，便是他數十年前，親眼所見的“天師大手印”。

這震古爍今的道門神通，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傳授給老者，這讓老者自己都不敢相信。

一瞬之間，無盡的神力，宛如流水一般，通過李長生的手，灌注到了老者的身體之中，老者感覺到了身體之中那衰老的細胞，仿佛都在修復，整個人精神為之一震。

小輝想阻止，但很快，他就感覺到，自己的爺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身體里面仿佛擁有了強大的氣息。

李長生將手收回。

老者一顫，雙眼瞬間恢復了清明，炯炯有神。

仿佛在這一刻，他這看似衰老的身軀之中，住著一個年輕人。

“這……這……”

老者回過神來，看向擂臺。

“上去試一試。”李長生笑了。

“能行？”

老者有些猶豫。

擂臺上，湘西鬼蠱世家的妖人，施放出漫天的黑氣，發出了一陣狂笑，在眾人驚震之中，將面前的修煉者完全吞噬。

不多時，那名修煉者，便化作一具白骨，倒在了地上。

“莫將玄門作市井，少用心機奉神明。但使半分真心在，何愁太上法不靈？”

李長生說罷，用手輕輕一推，老者騰空而起，直朝著擂臺而去……

人群再次爆發出如雷鳴般的叫喊聲，所有的人，都激動不已。

剛才還在嘲笑老者的那幾名修煉者，在看清是老者之后，頓時都呆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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