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不是那樣的。林青只是和你們不熟悉，熟了后你就會發現她的好。”
  一個與老人面容相似的中年人，拍拍巫麟兒的肩膀:“麟兒，你奶奶九十歲了，見過無數人，她不會看錯的。當年她挑中你阿媽，我們全家都覺得她合適。我和你阿媽過了幾十年，相處的也很好。
  她又給你阿姐挑了軒子，軒子人也好。這次我們出來找你，他聽說了，就一定要來，還帶了你龔叔一起來幫忙。”
  巫麟兒震驚道:“阿姐成婚了。”
  “成婚了，去年底還生了個大胖小子。現在相夫教子，日子美滿。”
  巫麟兒看著爸爸滿面欣慰，忽然想起林青的話來。她說，女孩子生來不是為嫁人生子的。不是要從這個家到那個家的。
  可是，自己的姐姐卻是從一個家，到了另一個家，重復阿媽的一生。
  一個聲音在巫麟兒腦子里說:“大家都是這樣過得。”
  巫麟兒心里的聲音說:“大家都是這樣的，就是好的嗎？”
  看著木訥的兒子，巫慎拽他坐在石頭上:“跟阿爸說說，你這幾年都是咋過得。”
  軒子聽巫麟兒要講事情，想湊過去聽，被自己阿爸制止:“呆在這里，你是我兒子，不是他家的，不要老是管他家的事。”
  龔梓有些心累，祖上不著調，被忽悠進了山。兒子不著調，被忽悠著娶了巫氏女，好在那巫氏女不像巫老婆子。可這兒子他坑爹呀！
  當著眾人面，承諾要來尋人，自己就這一個兒子，不來護著怎么辦？看著他，實在眼疼，他把頭扭到一邊。看到袁部敏后，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自己不算傻，兒子也只是單純些。只要防備著，也被坑不到什么。可這姓袁的，不知道著了什么魔，信了巫氏的鬼話。只要幫他們尋回巫麟兒，就讓巫麟兒娶他女兒。
  也不知道那巫麟兒有什么好的。做事愛取巧，哪有男人做針線的。還是個腦子不好的，進了林子就迷路。
  軒子見阿爸不再訓自己，豎著耳朵聽巫麟兒說話。
  “我們剛找到傅山，就發現傅山滑坡了，沒有路上去……，過了一年……，我吃了那條草果子，初時還沒什么感覺，直到第二天，哎！我居然記起回家的路了。……我只要走過的路，都能記得清清楚楚。……我站在原地轉圈，轉的頭暈眼花，但是你指那個方向，我就能看出他是什么方向……”
  “阿爸，傅山在哪里？我也想吃那條草果實。”
  “你吃屁吧！”
  “阿爸。”軒子有些生氣的叫了一聲。
  袁部敏聽到這些話，心中再無一分不滿，女兒啊！我與你阿媽就你一個女兒，你又無叔伯相幫，只能將你嫁給大族了。
  林青洗好鍋碗，想著認識一場，告個別也好，就走到巫麟兒不遠處停下。
  “巫麟，你們早些休息，注意安全。我先走了，珍重。”
  林青剛轉身，巫麟兒就伸手去攔。林青感覺到后，就側身避過:“還有什么事嗎？”
  “你說要送我回家的，我還沒到啦！”
  “你也說了，此處到你家，不過三兩日路程，也算是到了。再者，你家人都尋來了，就不用我了。”
  聽到林青的話，巫麟兒思緒一轉:“辛苦你送我歸家，到我家去坐坐吧！”
  “不了，我與好友約定同行，已經推后很久了，不好再讓它等。”
  巫麟兒還要糾纏。
  一道蒼老的聲音，厲聲喝道:“麟兒讓她走，一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有什么好留的。這荒山野嶺的，哪里來的好友，莫不是那東國人。”
  林青怒了:“你血口噴人，我幾時和東國人交往了。”
  “呵呵，那你好友是誰？”老人嘲諷道:“或是為了捉弄麟兒，欲擒故縱的吧！”
  林青本想一走了之，可又一想，篾刀換了饅頭，羊湯還是白吃白喝的，怎可讓她欺負至此。
  “你話說清楚，我為何要欲擒故縱，你仗著年老就可以胡說八道了。”
  老人一噎，怒道:“好不知恥，還要我挑破事端。你想嫁麟兒，用手段哄騙他，讓他對你不舍，上了心。”
  林青忽然笑了:“我從未想過嫁他。”
  老人也笑了:“這都是你的手段，當我老了，看不出來嗎？”
  林青頓感無力，覺得沒必要多說了，揚聲道:“您是老了，怕是牙齒都掉光了吧！成了無恥之徒。”
  說完，她不理眾人，往當康走的方向而去。
  “放肆。”
  林青回口道:“對的，我最喜歡放肆，肆意痛快是我的追求。”
  巫慎怎么能見黃毛丫頭對老母親的辱罵，抬腿追去，直拳沖向林青。
  唉！都是些什么人呀！一群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巫麟兒看到父親動作，大喊道:“林青，莫傷了我阿爸。”
  吳老婆子抬手去打巫麟兒:“白養你了，你沒聽到她罵我嗎？還出聲提醒她。”
  巫麟兒滿臉急色:“奶奶，我去看看。”說著就奔了過去。
  老人試圖去拉巫麟兒，卻拉了個空:“混賬，回來，你莫不是還想幫著外人傷你阿爸。”

  巫慎幾步就追上林青，他沖拳上前，林青也不躲避，抬肘接了。
  巫慎重力之下，感覺像是打在墻上，被力彈的后退了幾步。
  收了頹勢，他再次揮拳攻去。林青身姿靈巧的躲過，錯身之際，把巫慎踢翻。她抓起巫慎兩條胳膊，輕輕用力，將他們扭到脫臼。
  巫麟兒過來，看不清阿爸的臉色，就看到垂臂而立的父親還想在攻擊林青。
  他連忙抱住父親:“阿爸，阿爸，我們打不過她的。”
  巫慎心里不舒服，卻知道這是事實，也不再掙扎。
  “你們逃命之際，和我相遇，也算是我救了你們。不說一聲，吃了我煮的肉，喝了我熬的湯。非但不感激，還惡語相向，潑我污水。無禮，又不仁不義。
  說不過，還動手打我，這是就是強盜行為。還好我比你們強，若我弱勢，這山林又要多一副白骨了。”
  巫麟兒滿頭是汗，焦急道:“林青，不是這樣的，都是誤會。”
  “不用多說，若是你念在相識一場，就祝我肆意，祝我錚錚。我們再也不見。”說完，林青走向密林，消失不見。
  一場相識相知，就這樣殘忍落幕了。
  巫麟兒很不解，他憤怒的問:“奶奶，當初族中后繼無人，你不是也擔起一族職責，不理俗事嘛，比男子都強嗎？為何不能理解林青。”
  “不能。我為了族中，蹉跎到三十多歲才嫁人，生子。我放的下，她能嗎？”
  “你不是她，為何就說她不能。”
  ……
  改變不了事實的爭吵，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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