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把木簪拿給他看，既然是對貴妃來說珍藏的有意義的東西，確實不會輕而易舉被別人拿到。那到底是誰拿到了，又為什么要萬里迢迢送到離國交給莫凡？這個問題有點大，牧野當即叫來太子側妃，讓她徹查東宮。

        然而他們面臨的問題依然是，貴妃娘娘到底怎么樣了。

        “要不我回息國一趟吧。”莫凡思來想去，“現在周邊各國的紅蓮教都已經開始行動了，離國和息國首當其沖，咱們的合作其實已經沒有太大意義。我們本來打算徐徐圖之，可你看到了，她們來勢洶洶，徐徐已經來不及了……”

        牧野知道莫凡說的話有道理，對方突然對各國都發動猛攻，說是猛攻，其實就是各憑本事，什么本事都可以。比如息國的莫九靈。他們自顧不暇，如何聯手？

        “行，我安排你離開，不過有句話要先提醒你，一旦離開都城，把你所有的江湖關系都用上。因為你的行蹤肯定在她們的掌控之中，不管你回去息國能不能做什么，她們都會盡力截殺你，不要掉以輕心。”

        “好，你這邊怎么辦？”紅蓮教埋在宮里的暗樁還沒有完全拔除，就連東宮只怕都還有她們的探子，否則木簪放不到他房間。牧野身邊也危機四伏。

        “放心了，孤有能力自保的。就如今的情勢而言，沒有能力也沒辦法，孤是太子，總得迎難而上。只是你，息國太子肯定已經跟紅蓮教合作，他們合作到哪個地步現在真的說不準，也許到最后只有那位太子殿下能活著呢，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莫凡突然有些傷感，嚴格說來他其實從小到大沒什么朋友，以前還有雙生姐姐陪著，他真情實感為她付出。現在看來這些真情實感也像個笑話。自從遇見牧野，這人已經讓他改變很多了，比如原本以為自己的身份被離國太子知曉，定會死無葬身之地，但現在他們卻成了朋友。他看向他，至少，應該是朋友吧？

        然而他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心朋友，他們卻同時卻上了災禍，這就要分開了，此去不知生死，也不知何時再相見。難道他一生，真的不配擁有尋常人的情感？

        “你……”他咽了口唾沫，“好好活著，約好了此事一了再相見？”

        “也不是不可以。”牧野想了想，“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們都好好活著不是很好嗎，為什么我還要答應你條件？”難道你不想活？

        “你說再相見，我說答應一個條件。怎么樣，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莫凡輕笑，既然是好朋友，答應一個條件算什么，“什么條件？”

        “嗯，等你出現在我面前我再告訴你，現在先不說。”牧野賣關子，“好了，你收拾收拾，需要什么跟我說，我去幫你安排。”

        離國太子妃要回息國探親，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他需要給莫凡最大的安排保障，所以這事必然得經過朝廷和皇帝的批準。后宮和東宮尋找紅蓮教暗樁的事還在繼續，太后被調包這件事也在朝上引起軒然大波，如此從事之秋太子妃再離開，無疑會讓很多人起疑。

        但如果他們知道息國皇宮發生的事，也就不會奇怪太子妃為什么急著趕回去。況且太子妃的真實身份已經在都城傳開，雖然很多人不信，畢竟九皇子和九公主也不是沒有同時出現過，離國總有人同時見過他們，但他們猜不到皇家的決定，便只能接受這個說詞。

        牧野將紅蓮教所做之事宣揚開，一是讓大家有所防備，二是便于莫凡離開。但他還是被皇帝陛下叫了去，父子倆難得深談了一次。

        次日，太子妃的車輦離開東宮，車隊很長，跟了不少人，內宮侍衛就有好幾百。說是息國貴妃娘娘生病，他回去探親。但因為都城連日緊張和種種傳言，百姓們覺得太子妃是想回去幫息國對付紅蓮教。

        “太子妃殿下柔柔弱弱的，哪里是那個什么教的對手？”

        “是啊，雖說殿下多年來男扮女裝，但長得那么美又不會功夫，回去還不是送命……”

        “留在離國多好，雖然我們這里也有那什么教，但我們兵強馬壯的，定能護他周全。”

        “可是，人家父母兄弟都有危險了，回去才是為人子的孝道吧？”

        “唉，也不知道那什么教到底什么鬼東西，居然恐怖如斯，連皇家都拿它們沒辦法。”

        “肯定是邪教啦，會一些邪術，誰敢招惹它們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直到太子妃出了城大家才散去。其中有一部分卻默默跟著馬車，還有一部分忙著回去傳信，一時都城竟比往日熱鬧幾分。

        “看明白了嗎？”城樓上有人問。

        “嗯，果然如此。”另一人回答，“盯著的人可不少，我不明白她們到底為什么。”

        “明白不明白的倒沒什么，主要是這些人數量眾多，要抓她們特別難。而且大多都是姑娘家，你要動她們除非有正當理由，否則會被人戳著鼻子罵。”

        “也是難為你們了。”另一個嘆了口氣，“走吧，先回去。”

        太子妃的馬車一行離開都城走了半日便到了一個小鎮，與京都外那個小鎮一樣，這個鎮子算不上熱鬧，但客棧酒樓應有盡有，還有幾家大茶樓。馬車的隊伍一進入小鎮便有一家茶樓的掌柜等在路邊。見馬車過來忙湊了上去，“請問可是九皇子？”

        “哪位？”馬車里傳出一個聲音。

        “小的是一家茶樓的掌柜，特意等在此處，九皇子不妨帶著人去小的茶樓歇息片刻再趕路。小的已經準備好了。”

        “茶樓？我們是要去酒樓吃飯，吃完飯得馬上趕路，耽擱不得。”

        “小的知道殿下著急，小的這里有些消息想告知殿下。”

        這話說得就很明顯了，莫九靈在各處都有茶樓據點，這家茶樓大概就是她的。只是她消息倒靈通，居然這么早就在這里等他們了。

        “帶路吧，照顧隨行的馬匹。”

        太子妃一行進了茶樓，茶樓大門便直接關上了。太子妃帶著帷帽被人攙扶下來，立刻就被一群武者圍住。茶樓掌柜不知所蹤，但他們顯然已經出不去了。

        “這是何意？”太子妃看著這群江湖人，慢慢摘下了帽子。

        “你，你不是莫凡？”為首的江湖人頓住，“聲東擊西？”

        “拿下他們吧，一個也別放跑。”這位‘太子妃’真的是個女子，如果有東宮的人在這里，自然能認出她真的是太子妃，太子側妃。

        這位姑娘家世顯赫，卻沒人知道她功夫極高，最大的愿意是浪跡江湖。所以之前那么張揚的儀仗，給她用也很合適。

        那些看上去很尋常的大內侍衛，真正動起手來才知道，都是武功極高的高手。接管整座茶樓不過半個時辰，沒人被打死，也沒人逃跑。這是太子府私下養的一群江湖高手。

        “娘娘，是帶回去嗎？”有人上前問。

        “不用，咱們就住這座茶樓，晚上肯定有消息過來找他們，咱們也來冒充一下，紅蓮教的人。幾位姑娘準備好了嗎？”

        “稟娘娘，都已準備好了，后院還有幾位婆子，是直接關著她們還是……”

        “先關著吧。”側妃娘娘擺了擺手，“等等，你們會燒水嗎？”大家都是江湖人，她以為很多江湖人都跟她一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

        “自然是會的，那茶樓咱們開門嗎？”

        “開吧，不開才奇怪。你們會燒水就去燒水給客人泡茶，有人問人為什么不一樣，就說你們新來的。不過要特別注意紅蓮教的人，任何可疑的人離開都讓人去跟著，盡快找出她們在這里的據點。”

        這座茶樓的確是莫九靈開的，相當于是她的一個信息收集點，因為她們這里也賣消息，所以收集的消息數不勝數。側妃娘娘找到一間密室，里面裝的都是消息。

        “不簡單啊。”她忍不住感嘆，“還是把兩位殿下叫來吧，也許有他們想要的消息。”

        她自己泡在消息室里，手底下負責審訊的人正在審茶樓掌柜。掌柜相當機靈，不管他們怎么問他都不回答，而且他知道，只要他堅持到日落西山，長老們就會發現這座茶樓的異常。很簡單，每天太陽落山茶樓的燈籠都會升起，他們通過燈籠的不同顏色來傳遞信息，這些人不知道，如果升起了普通燈籠或者根本不升燈籠，紅蓮教的人就會發覺異常，進而進店試探。如果茶樓開門做生意，但做生意的人不是他和相熟的幾位教眾，自然也會暴露。

        無論如何他們都會暴露，所以他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而已。

        但側妃娘娘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傻子，他們慣于審訊，這位在拖時間他們自然察覺到了，起初還以為他是在等人救援，但漸漸的他們發覺到了不對勁，于是放棄審訊他，改審茶樓的一些端茶的姑娘。

        審來審去也沒什么結果，他們只好稟報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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