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詭村之謎(七)
緊閉的房門,從未發出過任何動靜的陽太父親,聽到空青的探望請求后直接轉移話題的陽太,以及現在緊繃的井鬼,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里屋的可疑。
也不知道是不是與晚上出現的大肚鬼有關。
兩小孩在一起吵得不可開交,看兩人熟絡的樣子,身為神子的弘樹肯定不是第一次來找陽太。
在最初來關季村時,就不難看出神社對村民們的特殊意義。
整個神社是夜晚唯一有光亮的地方,而且村長本人就住在神社中,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明顯養尊處優的神子,不難想村長可能就是通過神社來穩定民心。
尤其是處于一個強搶民女都合法的村中,村長又是怎么做到對這些事不管不問的。
空青思考了一會決定先從弘樹下手,她毫不掩飾自己的視線,直白地盯著弘樹,直到弘樹都有些不好意思后,空青開口道:“你的面具真漂亮,可以借我看看嗎?”
弘樹一聽神氣極了,他得意地說:“這可是本神子專屬,都沒有第二個一模一樣的。我不能把它拿下來,但你可以湊近了觀賞。”
說完,小孩隨意地朝空青招了招手,像是在逗弄一條小狗,示意祝空青靠近。
“為什么不能摘?”
沒等弘樹說話,陽太就率先開口道:“因為明天會有祭祀活動,村里有規定,身為神子的弘樹在祭祀開始的前五天不能露面。”
“沒錯,所以就為本神子特別定做了面具。”
“祭祀?”兩孩子輕快的聲音讓祝空青有種不好的預感,甚至在提起這個詞時,聲音都開始顫抖。
“怎么祭?”夏油杰很快就發現了空青的異常,替她問到。
“十年一次,每次神子都不同,我是第四代神子,我負責跳舞就好了。”宏樹一邊說一邊搖晃身體,狐貍面具歪著頭晃來晃去。
“那前面幾代神子呢?”
“神子都很短命的,一般活不過十年,所以我也沒見過,村長說我只有幾天能活了。”小孩語氣冷靜,似乎已經坦然接受了這件事。
“那你的父母呢?”
“我沒有父母,我可是神子啊,集天地精華孕育出來。”
幾番詢問下來,空青差不多已經了解了村長的話術,但她實在沒想通為什么神子都很短命,難道專門選了身體不好的孩子成為神子嗎?
宏樹臉上的狐貍面具擋住了他的臉,空青根本看不出來什么,聲音倒是活力滿滿。
“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
“沒有啊,為什么問這個。”宏樹明顯搞不懂空青的意思,甚至有些疑惑。
空青坐到宏樹身邊,緩緩開口:“你聽說過把脈嗎?”
兩小孩一起搖了搖頭。
“就是通過按壓手腕上的動脈,就能得知你的身體狀況,哪怕你不開口,我也能摸出來。”空青壓低聲音幽幽說道,語氣中多了幾分神秘。
“怎么可能,我不信。”宏樹率先說道,“只有神才能知道你的身體情況,我們這最好的醫生治病前也要請神。”
空青聽后露出一聲輕笑,氣定神閑地說:“要是不信,你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宏樹立馬擼起自己的衣袖,將手朝空青伸過去。
空青牽過他的小手,將手臂放在桌上,用中間三指按壓在寸關尺部。
她抬手切脈動作熟練,目光瞥向一邊,呼吸均勻,神情認真,像是在用心感受指間上脈搏的跳動。
沒一會空青收回手說道:“不浮不沉,柔和有力,節律整齊,小兒脈象稍快也很正常。”
“你身體很好,肯定要打破神子命短的說法,活個一百歲。”她笑著摸了摸宏樹的頭,心卻涼了個徹底。
“真的嗎?”
“真的。”空青肯定地說,眼里多了幾分悲傷。
診脈的空青身上散發一種成熟穩重的氣息。
如果沒有經驗,只憑裝樣子騙人的話,是一眼就能被看穿的。
夏油杰倒是沒想過祝空青還會這個,印象里的老中醫大多都是兩鬢斑白,留著胡須,頗有仙風道骨之氣,確實很難將這個職業與年輕可愛的女孩聯系起來。
雖然看不見臉,但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宏樹的開心。夏油杰看向空青,發現她在一旁暗自神傷,他湊到空青身邊,壓低聲音問道:“你沒騙他吧。”
“沒,他非常健康,但村長說他活不長了。”空青著重強調了后半句話。
夏油杰嘆了口氣,伸手放在空青的發頂,輕輕揉了兩下。
他沉聲道:“不會的。”
三個字簡短有力,祝空青撫過自己發紅的眼眶,一頭長發擋住她的臉頰,多了幾分落寞,她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什么聲音。
夏油杰低頭湊到她唇邊,聽見她聲音充滿了無奈說:“太多了。”
“羞不羞呀!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嘖嘖嘖……”然而他們的討論對象好像還意識不到自己身上將會發生什么,咂著舌控訴兩人的親密行為。
夏油杰也不解釋,坐直身體,在小孩看不見的桌下拉緊了空青的手。
“姐姐……你能不能也幫我看一下我父親。”陽太朝空青喊道,小孩正大口喘氣,似乎這一聲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當然可以。”空青抽出自己的手,趕忙站起身,生怕錯過這次進入里屋的機會。
隨著門被拉開的聲音,一股臭氣撲面而來,帶著面具的宏樹直接被氣味沖到彎下腰,忍不住地干嘔。
他立刻遠離了這個房間,嘴上嚷嚷著:“你們去吧,我不進去了。”
空青和夏油杰也不再管他,捂住口鼻走了進去。
躺在墻角的男人早已失去生命,他的頭像是被打爛的西瓜,頭頂明顯凹進去了一塊,他的尸體甚至已經開始腐爛,嘴大張著,頭邊和脖子上灑滿了飯湯。
房間的對角還堆滿了垃圾,臭氣熏天,臟亂不堪。
空青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江倒海,整個胃好像扭成了一個氣球,在身體里撞來撞去。
初次見到尸體沒想到是這種情況,雖然空青早已做好了,陽太父親可能早已去世的準備,但真正面對尸體時,之前做好的思想準備都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跟在空青身邊的井鬼也在一直發抖。
她難以想象陽太這么多天都在照顧一具尸體,甚至在昨晚與尸體在一個房間共眠。
“姐姐,爸爸為什么不說話也不吃飯。”
讓陽太苦惱的似乎只有這兩件事,他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父親已經去世的事。
夏油杰能清楚感受到房子里有咒力流動,像是幾天前有咒靈來過,殘留下的微弱氣息。
“陽太,過來。”夏油杰朝小孩招手,他蹲下身子朝陽太說出了可能讓小孩難以接受的事實,“你的父親已經去世了。”
小孩在聽到這個詞后,沒有驚慌,也沒有哭鬧,他看起來精神十分正常,只是語氣略微有些著急地解釋道:“爸爸他沒有,他只是成為另一種形態了而已。”
這種說法似乎也沒什么問題,而且陽太好像清楚地知道自己父親去世的事,正當夏油杰準備說,那我們就應該找個地方讓他安息之類的話時。
陽太又突然說道:“他偶爾還會回來看我。”
“只是變得有點像個怪物,而且他不會說話了,但我知道他就是爸爸。”
一聽這描述,夏油杰心中警鈴大作,他父親可能變成了咒靈。
鬼壓床的經歷讓他試探性地開口:“是那個不可明說嗎?”
陽太搖搖頭說:“那是媽媽。”
這句話無疑給了空青和夏油杰兩人當頭一棒,高橋家是什么惡鬼之家……
難怪井鬼會怕。
空青環顧著房間,沒有鋪任何東西的地板上,一塊突兀的顏色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剛才她在井鬼所在的家里見到的暗門。
可怕的猜想浮現在了空青的腦中,每個村民家里可能都有這樣一道暗門,而暗門里可能都有一個……
“陽太,我可以問一下你這道暗門是干什么的嗎?”
“儲存糧食的。”陽太回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空青松了口氣,但陽太的下句話又讓空青緊張了起來。
“媽媽和之前的爸爸在一起時,就住在那里面。”
“你之前還有一個爸爸嗎?”夏油杰問。
“那個爸爸對我和媽媽很不好,他經常打我和媽媽,讓媽媽住在地底下。”
“媽媽怎么也跑不出去,后來被他打死了。”陽太平靜地說著他母親的事。
“不過好在沒幾天那個爸爸也死了,我就被現在的爸爸領養了。”
“現在的爸爸是外村人,沒地方住,就住進這里了。他很好,和村里的人不一樣,他從來不買女人。”說著,陽太指了一下空青脖子上掛的相機。
“爸爸之前也有一個,他經常偷偷拍下很多女孩的照片,后來被村民抓住,給摔壞了,還被打傷了腦袋,沒人救他。”
“爸爸讓我保管好他的包,說等和他一樣的人出現時,讓我把這些東西交給他們。”說著陽太從房間角落的堆著的垃圾中,翻出了一個小包,遞給空青。
盡管陽太說的顛三倒四,但空青和夏油杰也基本上明白了村里到底發生過什么。
空青拉開拉鏈后,看著包里三張黑色的儲存卡,只覺得心中前所未有沉重。
真相就在面前,空青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她不清楚自己是出于恐懼還是憤怒,但她怕她沒有勇氣面對關季村可怕的秘密。
一雙寬大有力的手握住了她顫抖雙手,夏油杰溫潤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
你可以依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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