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縱之才
第二天,阿酒如約而至。
秋日的晨風刺骨,他依舊穿著那件破舊單薄的青衫,站在店門外,伸手拍了拍從里落栓的木門。
“開門!”
好一會,店小二睡眼惺忪的從里面將門打開,從門縫中探出一顆腦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口中嘟囔道:“這位客官,本店不開早市。”
“少跟老子廢話,滾開!”
阿酒大罵一聲,抬腳就將木門踹開,大步流星的朝店內走去。
一個踉蹌,店小二險些被這一腳掀飛了出去,頓時瞬間睡意全無,瞪圓了一雙牛眼,惡狠狠地看向來人。
剛要罵出聲。
下一刻,認清來人是鐵門鎮的小閻王的店小二,臉色立刻一變,細眉小眼,咧著一嘴大黃牙,笑著趨炎附勢上前。
店小二諂媚道:“酒、酒爺……您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
“雨掌柜呢?”阿酒抬眼輕瞥,聲音執傲。
“這個時辰,掌柜的還未起身。”
說著,店小二小跑著來到一張方桌前,從桌底抽出一張樺木靠背椅,做了個請的手勢。
“酒爺您先坐一會兒,小的去給您沏壺茶水先喝著。”
“嗯。”
阿酒點了點頭,也不客氣,大步流星來到方桌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伸手敲了兩下桌面,道:“茶水就不必了,那東西燙嘴,你去給我打壺酒來吧。”
店小二驚訝出聲:“酒爺,這天光剛亮,您就要喝酒嗎?”
聞言,阿酒有些不耐煩,踹了一腳店小二的屁股,催促道:“讓你去,你便去!再廢話,小爺打哭你。”
“誒誒……”店小二吃痛,苦著一張臉,忙不迭點頭,“小的這就去給您打酒。”
就在此時,后堂的樺木屏風方向,傳來一聲響動。
一個女人的聲音慵懶的飄了過來:“不必了。”
聞聲,阿酒沒好氣的轉頭望去,只見屏風旁站著一個女子,正是雨佳郡主。
女子穿著一襲輕薄的白紗褻裙,肩上披著一件淺紫色羽紗面薄氅,褻裙輕薄,玉體隱約可見。
她就這么斜靠著屏風,露出大半截香肩,頸下鎖骨深深,冰肌吹彈可破。
一挑眉,她沖著阿酒勾了勾手指頭,輕道:“你跟我過來。”
被這么一勾指頭,阿酒丟了魂兒似的茫然起身,剛欲邁步,忽然又頓住。
這一刻,他的理智戰勝了小蟲蟲。
心中暗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婆娘,當真是想睡我?】
見阿酒不為所動,雨佳郡主嘆息一聲:“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刻意為你準備的烈陽春。”
說完,雨佳郡主也不等阿酒答話,輕然轉身,兀自向著后院輕步而去。
阿酒大喝一聲,道:“等等!”
【大丈夫,能屈能伸。】這么想著,阿酒一個箭步追了出去。
雨佳郡主步子雖輕,可步伐極快,足尖輕點地面,剎那間就與追來的阿酒甩開了三米距離。
一眨眼,白裙便消失在了落櫻小園內。
阿酒疾步追去,剛入小園拱門,忽覺后背一涼,渾身的寒毛炸豎。陡然黑影一閃,一襲勁風席卷而來,阿酒整個人仿佛被凍僵了一般,動彈不得。
就在那道黑影擊中阿酒的一剎那,電光火石之際,青衫往前一翻,堪堪躲過一擊。
落地的瞬間,阿酒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回頭望去,他整個人竟翻出一丈余遠,原先站立的位置,已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著黑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柄鯊皮烏鞘長刀,正是龔唯!
再看龔唯腳下,地面已然下陷了三寸深,龜裂的土層蜘蛛網一樣蔓延開,足足有碗口那么大面積。
就連阿酒也未曾想到,自己竟然能夠躲過如此迅猛的一擊,一時間蹲在地上不知所措,眸光驚魂未定。
此時,雨佳郡主站在櫻花樹下,拍著巴掌,驚訝開口道:“小子,好身手!”
與她一同開口的還有龔唯。
說著,雨佳郡主將目光瞥向龔唯,似在質問:“唯侍衛,這下你可該放心了?”
聞言,龔唯不敢怠慢,緊忙朝著女子抱拳躬身,道:“雨掌柜慧眼識珠!”
可龔唯的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阿酒分毫,眉宇緊鎖,心中驚嘆:【這小子的靈覺竟然如此強大,一瞬間就破開了我的霸氣。】
“小子,你果然沒讓我看錯……”
雨佳郡主話未說完,就被阿酒出言打斷。
“媽的,老子叫阿酒!”
此刻的阿酒已經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老是被人叫小子,他面色不忿,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重了三分。
“哈哈哈……”被人出言不遜,雨佳郡主竟然一反常態,非但不怒,反而笑容更甚,“哈哈哈,竟還有幾分傲氣。”
阿酒故意不語,裝出一副卓爾不群的樣子,緩緩地從地上站起身,揚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一臉的傲嬌。
放在往常,若是有人膽敢如此出言頂撞雨佳郡主,一旁的龔唯早就拔刀了。
可現如今,那個忠心耿耿,盡忠職守的唯侍衛,竟然發了呆,凝視著青衫少年,悵然若失。
【我三歲習刀,縱然練得一身霸氣,靈覺也只是初開狀態,這小子竟然能夠靈覺四放……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雖然靈覺這一方面不是我的擅長,但我這一身霸氣,早已練得爐火純青,就算是六品的修者,倘若我突然襲擊也能得手,可對上這小子我卻失手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唯侍衛。”
龔唯仍舊凝視著阿酒發呆,完全沒有聽見女子的聲音。
見龔唯紋絲不動,雨佳郡主面色一寒,園中突然響起一聲炸雷:“唯侍衛!”
女子大喝一聲,氣若洪鐘,聲勢浩大,翻滾的聲浪喧天,震的腳下大地都跟著顫抖起來,滿枝的櫻花如雨般落下。
“啊?”龔唯隨即眨了一下眼睛,腦海中的幻象瞬間被驅散。
“你這婆娘,屬牛的吧!”阿酒大罵出口,捂著耳朵蹲在地上。
雨佳郡主沉著臉,道:“少廢話,再磨嘰我剪了你。”
“臥槽。”阿酒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捂住了襠部,心中罵著。
【我才不要跟皮長山一樣,做個沒把兒的!】
“阿嚏……”
園外的廂房中,皮長山打了個噴嚏,從繡著牡丹花的衾被中鉆出,白滾滾的肚皮上裹著一件紅肚兜兒。
撲通一聲,白胖子滴溜兒滾到床下,震的床板兒抖了三抖。
俄頃。
鐵門鎮西口,沐浴著清晨第一抹溫潤的朝陽。一青一黑,兩個身影向著遙遠的大黃山消失而去。
……
日落時分。
阿酒躺在一處亂石堆中打著盹兒,身旁的龔唯一動不動的匍匐著,身上蓋著一團干草。
遠處是陀羅族營寨,營門外左右各立著兩名手持巨斧,身披狼皮的彪悍力士。
夕陽下,一彪人馬沿著山脊線疾馳而來,為首的一騎黑馬上,坐著一個枯瘦如柴,頭戴黑布斗笠的中年人,他整個人被粗布黑袍所籠罩。
龔唯輕呼一聲:“來人了。”
“誰?誰來了?”阿酒一個翻身坐起,在亂石堆里探了探頭,朝著對面張望著。
只聽一聲冷斥:“快蹲下!”
阿酒被這一聲冷斥,嚇的一個哆嗦,立刻又縮回了亂石堆中。就在此時,頭頂飛過一只三眼渡鴉,落在了斗笠人的肩上。
“臥槽,那是什么東西?”阿酒驚呼一聲。
龔唯輕聲回應,道:“那是只三眼渡鴉,由南疆巫師采活人生睛喂食,再用巫師眉尖精血加以佐食,施秘術煉化而成,專門用于尋人望氣。”
“什么怪鳥會長三只眼?看小爺我射了它。”說著,阿酒從腰間的布袋中摸出了他的彈弓。
“你別亂來。”龔唯面色凝重,對著阿酒沉聲道,“出發前,我們都服下了絕氣丹,二十四個時辰內,那只三眼渡鴉發現不了我們。”
這“絕氣丹”可非一般丹藥,乃是出自天師府上師李乾風之手。一年一爐,一爐九十丸,專供帝家使用,在鬼市里一丸可值百兩金。
相傳,煉制絕氣丹的閉息藻產自東海千島海溝,采藻之人百出一還,縱然如此,采藻的蛙人們仍舊絡繹不絕,前赴后繼的被波濤吞噬。
若是讓阿酒知曉,他吞下的那枚泥丸子價值百兩黃金,就算是被人亂刀砍死,他也舍不得咽下肚子。
阿酒不忿道:“那就任由著那只三眼怪鳥,在我們頭頂飛來飛去?”
“你要是打草驚蛇了,我們誰都別想活著回去。”
“得,小爺不跟你一般見識。”說著,阿酒重新將彈弓收回了布袋中。
就在此時。
一彪人馬順著山脊疾馳而下,一行有六人,除了為首的斗笠人,其余五人均著勁裝,腰間掛著繯首刀。
見有人來,一名守營門的持斧力士,沉聲喝止道:“什么人!”
為首的斗笠男人,正襟危坐于馬上,從腰間摘下一枚赤鐵腰牌,朝著守門力士丟了過去。
“拿我的腰牌去通傳你們大汗,告訴他裘厲求見。”斗笠男沉著臉,冷聲開口。
“在這等著!”
接過赤鐵腰牌的一名力士,喝了一聲,轉身朝著營寨內奔去。
“裘厲是誰?”阿酒心中疑惑,望向龔唯問,“你認識這個人嗎?”
龔唯沉聲厲喝一聲:“別說話!”
只見龔唯嘴唇不動,從他的鼻腔中呼出的厚重氣息,催動著阿酒的鼓膜開始震動。
龔唯渾厚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阿酒的耳中,而旁人卻不可聞。
此術,江湖人稱:隔空傳音。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動!我說什么你聽著便是……此人我不認識,但他的實力勝我數倍,一旦暴露,我們必死無疑。”
阿酒暗罵:“呸,那是你太沒用!”
“你說什么?”龔唯微怒,鐵青著一張臉,怒目瞪著阿酒,傳音吼道,“我讓你別說話,你聽不懂嗎?是想死在這里嗎?”
“我沒有說話啊?”阿酒捂著嘴,一臉的無辜。
在看清楚阿酒的嘴巴沒有動后。
龔唯大驚失色,道:“小子,你竟然也會隔空傳音?”
阿酒不懂什么意思,一雙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轉兒,問:“什么是隔空傳音?”
“你不知道?”龔唯目光如鉤,一刻不離開阿酒。
阿酒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你現在,正在與我隔空對話,你不知道?”
“啊!”耳邊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阿酒側過頭看著龔唯,意會到他話中深意的一瞬間,驚訝道,“臥槽,我們正在說話!”
龔唯再也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擠壓著太陽穴,心中暗自驚道:【這小子的靈覺竟然強大到,能夠直接與人的大腦溝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喂喂喂……”見龔唯不在說話,阿酒瞪圓了眸子,看傻子一樣看著對方,“喂喂,聽得到嗎?聽得到嗎……喂喂喂……”
“我聽到了。”龔唯吐了一句。
“你真能聽到?”
龔唯一張臉沉如黑炭,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質問:“小子,你老實交代,你究竟師從哪位高人?”
【師從哪位高人?】
【以前咱也沒這么牛掰過啊,難不成小爺我真的白嫖到什么神功了?】
【嘿嘿……小爺我也成人上人了?】
【誒,這個……該怎么回答這貨呢?要告訴他實情?不行不行,小爺我才不能承認那個白胡子老鬼是我師父!要是傳揚出去,說我阿酒白嫖一個死鬼,以后在鐵門鎮,我還怎么混!】
末了。
阿酒傲嬌的吐了一句:“小爺我乃天縱之才,打娘胎出來就會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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