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陸鳴嘉站在學校門口，看著一輛輛的車子從自己面前駛過。

        他在等陸家的車子過來，因為是放學時間，門口接孩子的車太多了，陸家的車子一時間沒辦法過來，需要等個十幾分鐘。

        陸鳴嘉也不介意，垂著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耐心地等著。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腳步聲，他以為司機過來了，正準備抬頭，就聽到熟悉的女聲。

        帶著一絲陰陽怪氣。

        “呵，老爺子還說會好好對你。你看看，都在校門口站了這么久了，也沒見司機過來。”

        陸鳴嘉身體一僵，抬起頭來。

        果然是媽媽。

        她打扮地精致，優雅地站在他面前，只是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太美麗。

        “媽媽。”

        陸鳴嘉輕輕地喊了一聲。

        孟華素沒有應聲，自顧自地說著：“他眼里就只有蘇糖糖那兩個孩子，對你一點都不重視。嘉嘉，你可別被你太爺爺給迷惑了，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和爸爸，還有奶奶他們才是最疼愛你的。”

        因為時間有限，她抓住一點空隙，就朝陸鳴嘉灌輸這種想法，想要離間他和老爺子的關系。

        只有陸鳴嘉和老爺子離心了，才不會聽他的話，和她疏遠。

        陸鳴嘉抿了抿唇，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孟華素見他點頭，臉上露出了笑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真乖。對了，媽媽問你，蘇糖糖今天有沒有去陸家？”

        陸鳴嘉手指蜷了蜷：“恩，去了。今天團團圓圓要改名字。”

        孟華素表情凝滯了一下，她差點忘了，昨天蘇糖糖好像對老爺子提過，老爺子還興高采烈說要親自給那兩個小崽子取名字。

        陸鳴嘉提到這個，臉上帶了一絲笑容：“團團叫陸云開，圓圓叫陸月明，太爺爺說這是取自‘守得云開見月明’。他們還夸我……”

        話還沒說完，孟華素就一臉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不想聽這些東西。”

        什么守得云開見月明，惡心死了。

        陸鳴嘉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想說，大家都夸他名字好聽。

        孟華素沒注意到他的失落，朝馬路上看了看。

        她讓人拖著陸家的車子，應該還有一會才能到，不過她得抓緊時間，不能讓司機看到她和陸鳴嘉說話。

        “嘉嘉啊。”孟華素抓住陸鳴嘉的肩膀，她指甲不短，陸鳴嘉穿的是夏季短袖，指甲扎進他的皮膚，疼得他眉頭蹙了一下。

        “還記得媽媽之前交待過你的事情嗎？蘇糖糖是個壞女人，我們必須得趕走她……”

        話音還沒落，陸鳴嘉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盯著她：“可是之前是我們搞錯了，我不是大伯的孩子，大伯母也不是小三。”

        孟華素聽見“大伯”這兩個字，面容扭曲了一瞬，呵斥道：“什么大伯，誰讓你叫大伯的！還有大伯母，蘇糖糖她配嗎！”

        她聲音尖利，語氣暴躁，旁邊不少人都被嚇了一跳，驚愕地朝她看過來。

        孟華素這才注意到這是校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拉著陸鳴嘉躲到了一旁的僻靜地。

        “你別管這么多，媽媽讓你做你就去做，你是乖孩子，乖孩子要聽媽媽的話。”

        陸鳴嘉攥著小拳頭，抬頭看著她：“我已經上三年級了，我覺得大……蘇阿姨不是壞人。”

        大伯母會溫柔地和他說話，會揉他的頭發，會給他擦嘴。

        那么溫柔的人怎么可能是壞人。

        而且劉爺爺說，讓他學會自己感受。他想了好長時間，確定大伯母不是壞人。

        媽媽說的是錯的。

        孟華素聽到他的話，冷嗤了一聲：“陸鳴嘉，才過了一天，你就被她收買了？她給你什么好處了，你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

        “不是……”陸鳴嘉想要解釋，但是孟華素擺了擺手，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我不想聽你的理由，嘉嘉，媽媽把你生下來，養你這么大，受了這么多苦，你怎么能相信一個外人，不相信媽媽，你太讓我失望了！”

        陸鳴嘉張了張嘴，最終卻什么話都沒說出來。

        孟華素見狀，稍稍滿意了一些，語氣由凌厲變得可憐：“嘉嘉，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媽媽在蘇糖糖手中吃了很多苦頭，她害的媽媽很慘。”

        “你知道嗎，現在爸爸和媽媽被趕出來了，住在一個很小的房子里。”

        其實陸成嶺買的房子很大，一百多平，足夠他們兩個人居住。

        孟華素得讓陸鳴嘉心疼她，比劃著，夸張道：“還沒你現在的臥室大，家里什么都沒有。你爸爸也被陸懷瑾從公司趕出來了，媽媽到現在都還餓著肚子。這一切都是蘇糖糖搞得鬼。”

        “你現在和我們分離，也是因為她，陸鳴嘉，你不能沒有良心，自己吃飽喝足，看著爸爸媽媽餓肚子。”

        她說的很嚴重，陸鳴嘉臉上全是驚慌，他連忙將肩膀的書包拿下來，從里面拿出錢包塞進孟華素手里。

        “媽媽，這是太爺爺給我的零花錢，你拿著，去買吃的。我以后領到零花錢都給你，我一分錢都不要。”

        他現在吃住都在陸家，也不需要零花錢，全部都給媽媽也沒關系。

        孟華素握著錢包，神情有些不耐煩。

        她給陸鳴嘉說這些并不是為了要他這點零花錢。

        她強忍著不耐，柔著聲音說道：“媽媽不要你的錢，你自己拿去用。你要是真的為了媽媽好，就照媽媽之前告訴你的做。”

        孟華素說著，拉著陸鳴嘉的胳膊，湊近他：“嘉嘉，你聽好了，蘇糖糖如果待在陸家，一定還會想辦法對付媽媽，到時候你就永遠見不到我了。你選擇我，還是選擇蘇糖糖！”

        陸鳴嘉被嚇得眼睛通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不許哭，你回答我，你要媽媽，還是要她。”

        這選擇根本沒有難度，蘇糖糖再溫柔，孟華素也是陸鳴嘉的親生母親，在小孩子的心里，沒有人能越得過自己的母親。

        尤其是陸鳴嘉這么渴望母愛的孩子。

        “你，我選擇你。”他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句話，身體不住地發抖。

        孟華素沒注意到這一點，臉上露出笑容：“好，既然選擇我，就照我說的做。如果你沒做，那就是想害媽媽去死，你聽清楚了沒有。”

        她說完，朝馬路上看了看，注意到熟悉的車子，飛快地叮囑陸鳴嘉一句，就匆匆忙忙地跑了。

        陸鳴嘉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眼淚一串串滑落下來。

        他嗓音帶著哭腔，小聲道：“今天是我第一天上學，你還沒問我在學校怎么樣呢……”

        但是孟華素已經走遠，并沒有聽到這小小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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