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小操場在整個學校的最北面,校醫院在東北方向,直線距離不算很遠,但實際走起來卻也不近。
一路疾走過來,饒是陸云何體力再好,頭上也見了汗,但雙臂依舊抱得穩穩的。
疼得久了,好像就沒有最開始那樣讓人難以忍受,言不渝頭腦清醒了點,不再胡思亂想。看到陸云何臉都累紅了,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掙扎著想要下來,“要不我還是自己走吧,又沒有傷到腿……”
“別亂動!”陸云何呼吸聲很粗,也有點急促,把言不渝往上托了托道:“馬上就到了。”
校醫院是一棟二層小樓,雖然平時不怎么用得上,但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
陸云何抱著言不渝進門后直沖醫生值班室,用肩膀撞開門,焦急道:“醫生在不在?有人受傷了。”
有人聞聲而來,言不渝扭頭一看,呦,還是個老熟人。
蕭明徹看著眼前的畫面,腳步一頓,有些震驚地推了推眼鏡。
護士姐姐也趕了過來,引著陸云何把人放到治療床上,轉身去準備相關藥品。
陸云何安頓好言不渝后喘了口氣,和蕭明徹匯報情況,“他的左手被空竹砸到了,傷口主要在小魚際那兒,流了很多血。”
蕭明徹點了點頭,手消之后拿開用來按壓傷口的練功服,仔細檢查了一遍,簡單總結道:“沒有傷到主要血管和神經,也沒有骨折。傷口不深,但創面有點大,清創包扎之后需要用一些抗生素預防感染。”
言不渝把左手舉得遠遠的,緊緊閉上眼不敢看傷口,聞言只是不住地“嗯嗯嗯”。
護士端著治療盤回來,兩個人開始配合著幫他處理傷口。
治療室里一時間安靜下來,只剩下器械碰撞治療盤的聲音和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陸云何坐在旁邊,兩只手因為用力過度發著抖。
他緩慢揉按著酸痛的胳膊,偏過頭不去看言不渝的臉,只盯著他的傷口,別別扭扭開口道:“你……干嘛要幫我擋?”
“怕你受傷啊!”言不渝正緊張著,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說完又小聲補充了一句,“你要是被傷到了,我怎么辦。”
沒有好感度可是會死的。
這旁若無人的曖昧話語讓蕭明徹手一抖,棉球狠狠按到傷口上,言不渝立馬嗷了一嗓子。
陸云何立刻一個眼刀丟過去,黑著臉沉聲道:“小心點!”
“抱歉。”從未見到過陸云何如此失態,蕭明徹收斂了神色繼續清創,誰也看不出此時此刻他在想什么。
護士姐姐夾在兩人中間,動作愈發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
等全部處理好之后,言不渝的左手幾乎包成了一只粽子,連帶著原本沒有受傷的手指都回不了彎了。
陸云何呼出一口氣,一直提起的心這才放回肚子里。
言不渝看著他,右手拿起一塊干凈的紗布,將他額頭上的汗一一拭去。又把紗布按在他胸口處輕輕點了點,小聲說:“這兒弄臟了。”
順著他的手低頭一看,陸云何才發現自己胸前不知道什么時候蹭到了一塊血漬。
米白色的毛衣上,暗紅的血跡格外顯眼。言不渝還在試圖把它擦掉,又蹭又抹的小動作隔著衣服,直癢到了陸云何的心里。
這個美好到讓人不忍心打擾的時刻,只有系統還在盡職盡責地記錄著數據:【好感度+2,目前累計好感度17】。
言不渝呆住。
又來?
明明什么都沒做啊,弄得他有點不知所措。
氣氛忽然變得怪異。
兩個人現在離得很近,近到言不渝都不敢抬頭去看陸云何,怕直直撞進他的眼底,掉入一片令人悸動的深潭,溺斃其中。
還好這時護士姐姐準備好了要輸的液體,進來招呼道:“這位同學,我們要換個地方輸液哦!”
陸云何下意識地想再把眼前人抱起,被言不渝尷尬地躲開了:“這次我自己走就好了。”
伸出的手一頓,陸云何轉而去攙言不渝的胳膊,低低地“嗯”了一聲。
來到隔壁的休息室,護士姐姐利落地消毒扎針,調節滴速時對陸云何叮囑道:“注意盯著點液體,輸完一瓶之后再叫我。”
陸云何應下。
要輸的液體足足有兩大瓶,言不渝躺在床上看著透明的液體一點一點往下滴,不知道要輸到什么時候。
陸云何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拖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從裝飾用的書架上隨便抽了一本雜志,攤在腿上隨意翻看。
“你要是有事的話,可以先走的,我自己看著就好。”言不渝的視線從輸液瓶溜到陸云何身上,有些沒話找話地說道。
陸云何撩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言不渝立馬改口:“你想在這待著就待著吧,我都可以。”
陸云何似乎這才滿意,又低下頭看起了雜志。
輸了還不到一半,無聊地看著天花板的言不渝忽覺小腹酸脹,涌上一股尿意。
他看了眼還剩下大半的液體,又看了眼捧著雜志看得認真的陸云何,在床上扭了半天,最后還是忍不住小聲叫道:“陸云何……”
陸云何從雜志中抬起眼,便看見言不渝滿臉通紅,聲音細若蚊吶,艱難開口道:“我,我想上個廁所。”
左手包得像個蘿卜,右手手背上還扎著輸液的針頭,確實需要人幫助。
放下雜志,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陸云何手繞到言不渝背后,半摟半抱地將他扶起,然后拿著吊瓶陪著言不渝往廁所走去。
等站在小便池前,言不渝又崩潰地發現,自己竟然騰不出手來解褲帶!
躊躇半天,憋得都快要爆炸了,他還是張不開口讓陸云何幫自己。
太!羞!恥!了!
陸云何似乎沒發現言不渝的窘迫,氣定神閑地站在他的背后,招呼都沒打一聲,右手幫他舉著吊瓶,左手毫不客氣地解開言不渝的褲腰帶,將褲子往下一扒,扶著……那個,幫他上廁所。
那個地方除了洗澡之外,言不渝自己都沒怎么摸過。
小弟弟被握住的那一刻,言不渝腿軟了一瞬,然后臉上像炸開的番茄,瞬間爆紅,直接僵成了一塊棺材板,挖個坑就可以入土了的那種。
而且陸云何比他要高一點,這樣緊貼著站在他身后,呼出的熱氣霸道灼人,直往他耳朵后面撲,弄得他從耳朵一直紅到了脖子,整個人像煮熟的蝦,恨不得蜷在一起。
可陸云何表現得太過坦然,弄得言不渝尷尬之余不由得唾棄了一下自己思想太污,誤解了人家的好意,都不好意思再扭扭捏捏,只好努力暗示自己放輕松,這才顫顫巍巍地開始噓噓。
竟然還噓出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澀感。
而在言不渝眼里“好心好意”的陸云何,此時看著眼皮底下紅得透亮的耳尖,腦袋里想的竟然是,如果自己現在往他耳朵里吹一口氣,他會不會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樣蹦起來,用那雙圓溜溜水汪汪的眼一本正經地瞪自己。
被自己腦補的畫面逗笑,陸云何頗為愉悅地偷偷彎了彎唇角。
他偷笑得很含蓄,本來言不渝是看不見的,但反映到系統這里,就導致言不渝腦袋里忽然詭異地響起了一聲:【好感度+1,目前累計好感度18】。
言不渝:“……”
什么情況?!
要不是他已經噓噓完了,驟然聽到這樣一句,妥妥地會被嚇得噓不出來吧!
轉動僵硬的脖子,言不渝一臉驚恐地往后瞥了一眼。
陸云何正神色自如地低著頭幫他整理褲帶,自然錯過了這飽含千言萬語的一瞥。
從言不渝的角度看,陸云何長長的眼睫低垂,遮住了眼睛,順帶著也遮住了眼中的萬千思緒,單從那張如平常一樣沒什么表情的俊臉上,他什么都沒看出來。
言不渝只好又裝作無事發生地轉了回去,滿心復雜地想,沒想到陸云何還有這種惡趣味。
回到休息室,言不渝往床上一躺,剛才的羞恥畫面不請自來,在腦袋里叫囂著止不住地循環播放,簡直尷尬到沒臉見人。
他虛弱地想,四舍五入,自己和陸云何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握過命根子的交情。
還是單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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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emo的時候,陸云何忽然俯身,兩個人的距離驟然拉近。
才經歷過剛才那一出,言不渝正是滿懷警惕的時候,立馬往后縮了縮身子,瞪大了眼睛,左手顧不上隱隱的鈍痛,虛虛擋在身前,差點嚇破了音:“你要干嘛?!”
陸云何看他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拉過一旁的被子,避開他受傷的兩只手,幫他仔細蓋好。
做完這一切之后,陸云何又自覺退回到安全距離,坐在椅子上,翻出手機不再看他。
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言不渝紅著臉縮進被子里,尷尬到五官皺成包子褶,想回到幾秒前,給剛才反應過度的自己一個巴掌。
自然也錯過了陸云何壞壞的偷笑。
言不渝就這樣用被子蒙住頭,死活不肯出來。等到藥發揮了作用,傷口持續的鈍痛消失,他才心神一松,倦意上涌,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迷迷糊糊睜開眼,言不渝懵懵地躺了一會才想起身在何處。
外面天已經黑透,休息室里只在床頭開了一盞昏暗的小夜燈。
液體不知道什么時候輸完了,右手被人貼心地放到了被子里避免著涼,言不渝把手舉到跟前,看著一節輸液后留下的白色膠帶微微出神。
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床邊的椅子上早就沒了人影,估計是陸云何嫌坐著無聊,早就走了吧。
言不渝伸了個懶腰,衣服和被子摩擦發出輕微聲響,準備再躺一會就走。
就在這時,本來以為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在小夜燈照不到的黑暗里,一道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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