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幼沅輕聲地推開門進去，一個枕頭就迎面砸過來，許幼沅一時不察被砸了個正著。

        “出去，滾出去，我不會跟你們走的！”錢正義大喊，握在手中的刀在空中凌亂地揮舞著。

        “同學，你別激動，我叫許幼沅，我們是同學，我不會傷害你的。”許幼沅撿起地上的枕頭，換趕忙安撫他，“我這個學期剛轉來，一來就有聽說你成績很好，我數學一直不好，正好還想找你請教幾道題呢。”

        “我沒什么好教你的。”看到來人確實穿著校服，心中的警惕卸下不少，但依舊沒有放下刀。

        “你好幾天沒來學校了，大家都很擔心你，你會不會擔心幾天沒上課就跟不上啊？”許幼沅見他有答話，繼續和他聊起來。

        “不會，你能不能閉嘴。”

        “可我就會擔心啊，我今天來找你，我就沒有辦法上今天的課了，要落下兩節數學，一節英語，一節語文，一節化學還有一節歷史誒。”許幼沅掰著手指頭數起來，既然他還有聊天的欲望，那就好溝通了。

        “那你就回去啊，來這里做什么啊！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的老師，你的同學都很擔心你……”

        “擔心我？誰會擔心我，我就是個無足輕重的透明，他們除了看到我的成績還能看到什么，沒了成績誰會在乎我的死活，你們誰會來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啊！，憑什么！啊！”他的情緒逐漸暴躁起來，周圍他能砸的東西都已經散落一地了。

        “那你的父母呢，你失蹤兩天了，你知道他們有多擔心你嗎？還有程昱，你說沒有人在乎你，那他呢？你的荒唐指證，你的莫名其妙失蹤，他現在一個人站在風口浪尖，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他又做錯了什么？”許幼沅盡力把他的思緒引導到這件事情上，而她口中在“風口浪尖”上的人現在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坐在他對面雙手不離鍵盤的人操作，一邊悠哉地打著游戲。

        “我愿意相信你，相信你不會沒有緣由的攀蔑別人，無顧失蹤，不是因為你是老師口中的好學生，也不是你成績有多好，一個人的好壞善惡不該由成績決定。”許幼沅慢慢走近他，“你的爸爸媽媽給你取了正義這個名字可能也是希望你可以成為一個正直勇敢的人吧。所以，你愿意告訴我你為什么要躲在這里嗎？”

        “我說了你就會信嗎？”他放下手中的刀，鋒利的水果刀掉在地上發出了“哐嘡”的聲音。

        “會，我會相信你。”許幼沅看著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那外面的警察呢，他們會嗎？”

        “一定會的！”

        門從里面打開了，許父先檢查了女兒有沒有受傷，看到她毫發無損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錢正義也從里面走出來“我有話要說。”

        “好孩子，那先和我們回去吧，回去慢慢說，我們也通知了你爸爸，他應該已經到局里了。”許和輕輕拍了拍錢正義的人肩膀，錢正義肩膀顫抖了一下。

        許幼沅也坐著他們的車一起去了警局。

        ……

        “你這死孩子，跑哪去了，你媽還躺在醫院，混賬東西，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一身工地裝灰頭土臉的男人上來就給了錢正義一巴掌。

        錢正義沒有躲，硬生生挨下了這一巴掌，粗糙的手掌印混著塵土留在了他的臉上。

        “錢爸爸，你冷靜一點，孩子回來了終歸是件好事，這里是警局，也麻煩你克制一下，我們要先帶孩子去做個筆錄，也麻煩您在休息室稍等一會。”許和趕忙上前拉住錢立強，“沅沅啊，你先回學校，上課也別耽誤了，路上注意安全，過馬路也看著點。”叮囑完許幼沅就帶著錢正義去做筆錄了。

        “你等著，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錢立強指著錢正義的鼻子吼道，錢正義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

        許幼沅看著錢正義和他父親的樣子總感覺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可能真的發生在他身上。

        ……

        c市三中，一個跌跌撞撞全身濕透的的女生從廁所出來撞倒了許幼沅，她眼尖地注意到了她脖子上的紅痕，她捂緊身上的校服外套，許幼沅從地上起來，剛想問她有沒有事她就徑直跑開了。許幼沅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廁所里面是倒在地上的拖把水桶和一地的污水。在她的記憶里好像不止一次看到廁所里的這副場景，她還以為是有人不小心打翻的。她也聽過很多關于這個女生的傳聞，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

        之后的一個星期，許幼沅沒有再遇到過她，廁所也沒有在出現在樣的場面。

        再沒多久就親眼目睹了她在學校人流最密集的時候從教學樓最高處跳了下來，沒有一點猶豫，像是一場無聲的反抗，甚至隱約還能看到臉上掛著解脫般的笑容，但代價是在花朵一樣的年紀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

        許幼沅至今記得那天，她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相遇的那天她緊緊拉住了她，那結果會不會就不一樣……

        等許幼沅再回到學校的時候趕上了最后一節數學課。

        “身體怎么樣了，還有哪里不舒服嗎？”張老師放學后繞到了許幼沅位子旁，關切的問道。

        “啊？什么？”許幼沅有點沒轉過彎來。

        喬今安在張老師身后不停地朝她擠眉弄眼。

        “哦，我好多了，謝謝老師。”許幼沅反應過來她還讓喬今安幫忙找班主任請假來著。

        “那回家后好好休息，學習任務繁重也要注意勞逸結合。”張老師沒多問，繼續安排周五的值日生繼續打掃衛生。

        “事情怎么樣了？”喬今安問道。

        許幼沅將事情全都告訴了她一直到校門口兩人才分開。

        許幼沅回到家后不久許父也回來了。

        “爸爸，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許父每天基本都要很晚才回來，今天四點就回來了，許幼沅覺得有點奇怪。

        “今天不是很忙就回來了，也有點事情想問你。”許父神色平淡，但許幼沅卻有點緊張了。

        “你是不是認識程昱？”

        “他是我同學。”許幼沅照實回答，“也是我同桌。”

        “我知道你很關心這件事情，既然人找到了，爸爸也好好跟你講一下這件事，你以后在學校里也要保護好自己。”許父說的什深沉，許幼沅心里更慌了。

        許父和許幼沅聊完后，許幼沅覺得自己需要回到房間好好消化一下這個消息，想給程昱打電話，但她不知道怎么和程昱說，畢竟他也是受害者，讓他不追究錢正義，她沒有這個立場，而程昱也有保護自己的權利。

        在許幼沅還在糾結的時候，手機響了，是程昱，許幼沅馬上接起來。

        “喂，程昱。”

        “嗯。”程昱清冽的的聲音從耳畔傳來。

        “人找到了。”

        “我知道。”

        “那你都知道了嗎？”

        “嗯。”

        “其實……”許幼沅猶豫了，“其實錢正義他也是受害者，他被霸凌了，家里也出了點事情，所以……”

        “所以我應該諒解他？”程昱反笑。

        “……”許幼沅知道這對程昱不公平，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你生氣了嗎？”

        “有點。”

        “對不起。”許幼沅聽不出程昱話里的情緒。

        “今天很危險，他手里有刀你不知道嗎！”

        “啊？”

        “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難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個沒同情心的人？”

        “沒有沒有，怎么會！”許幼沅知道程昱不會針對錢正義后立馬狗腿起來，“我們昱哥最善良了，最好了，宇宙超級無敵好！”

        “呵，小沒良心的。”程昱被她一句昱哥和狗腿發言逗樂了，“晚上早點休息。”

        “好，那我掛了，星期一見。”

        “嗯。”

        掛斷電話后，程昱對身后的人說，“星期一要讓視頻和錄音要在全校電臺廣播和大屏幕上循環播放。”臉上已經沒有剛才通話時的溫柔。

        “小意思。”

        程昱長腿一跨正打算回去，身后的聲音就追了上來。

        “就這么走了，兄弟用完就扔了？”

        “不然你要再加根火腿嗎？”程昱說完這話就走了，只留下一個無情的背影。

        “哇，程昱你才是真的狗啊，老子勞心勞力幫你查你就這么對老子！下次再幫你我就是狗。”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程昱說自己是狗的林書航對著走遠的程昱口水亂飛，但程昱呢，反正是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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