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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有志不在年高,困獸猶死斗


“風引……神侯……”少年下意識喃喃。
  他感覺到自己胸口處涌現而出的炙熱氣息,流轉于四肢百骸,化作細小的風旋,自體表涌現而出,將他的身軀托起。
  這無疑是種顛覆認知的感受。
  但出奇的,并未在少年心中引起太大的波瀾。
  或許是因為體內那運轉的溫熱氣息,以及那挾裹于他周身的萬千流風,給予了他某種仿佛來自血脈深處的熟悉與親切。
  然而,少年平靜,劫后余生的孩子們慶幸,可對于其他親眼見證這一幕發生,甚至那盤旋于星天之下仍在不斷匯聚的恐怖風暴,還在狠狠刺激著他們所有感官的人,情緒便很難穩定下來。
  凄厲的慘叫聲被淹沒在洶涌的勁風之中,虎鯨幫的人直面狂風洗禮,幾乎沒一人能夠站穩腳跟,他們拼了命地試圖抓住周圍一切可以固定身體的事物,但他們的身體仍像是一塊被掛在旗桿上的破布般搖搖欲墜。
  鳩虎緊緊扒在穹頂之上,本就虛弱的他,此刻更是連呼吸都難以維系,蒼白的臉頰被勁風撕扯得全然扭曲。
  “獠翼!獠翼!”他神情猙獰。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在鳩虎的不遠處,冷面男子臉色鐵青,雙手竭力扣在腳下金屬板的縫隙間,半弓著身軀,艱難抵御著迅猛的風暴。聽到鳩虎的怒吼聲時,他滿是壓抑與陰霾的雙眼強行抬起,死死盯著遠處那懸于半空,滿身青光的少年背影。
  是的,直至此刻,他們依舊沒有放棄殺死洛飛白的打算。
  而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手段,其所需要支付的,是虎鯨幫難以承受的沉重代價。
  但這些生活在希美帝國底層的普通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小雨姐姐!”
  洶涌的風暴之中,僅剩的凈土,是被深青色虛影雙手所籠罩的地方,莫小雨緊緊抱住從空中落下的石頭和阿虎,攙扶住臉色蒼白的安生。
  “大家……你們……都還好嗎?”她深深吸了口氣,望向眼前的眾人。
  那些女孩們無力地坐倒在地上,縱身一躍后的勇氣化作劫后余生的淚水,她們痛哭著抱在一起,緊緊相擁彼此。
  安生更是失神地倒在莫小雨的懷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有石頭和阿虎,朝莫小雨拍著胸脯,他們手拉著手,小臉驕傲地說道:“小雨姐,我們都跟著飛白哥哥來救你啦!”
  “小書,阿信,魚兒,他們一起都來啦!但飛白哥哥擔心他們的安全,讓他們躲在碼頭外面,我跟虎子才不怕呢!我還用石頭,狠狠砸了那個大塊頭的壞蛋!他被我耍得團團轉呢!”石頭得意地抬起頭,雙手叉腰。
  “要不是……要不是最后他們拿槍,嚇唬那些人,然后安姨為了保護我們……我們根本不會被他們那些笨蛋抓住!”
  莫小雨緊緊抱住石頭的腦袋:“夠了!已經夠了……”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愿意來救姐姐……”
  “你們都是勇敢的好孩子。”女孩眼眶通紅:“但答應姐姐,下次不許再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
  “嘿嘿,我們會以飛白哥哥為榜樣的!”阿虎吸著鼻子:“飛白哥哥也不是大人,卻總是做著大人的事情,他能做的,我們當然也能做!”
  “要讓那些壞家伙知道,咱們南坡人,無論男女老幼,都是好漢!”
  “噗嗤!”年僅六歲的男孩,那認真的模樣,黝黑瞳孔內閃爍的光,讓莫小雨忍不住破涕為笑。
  她回眸望向天空,看著那屹立在他們上方的少年身影,晶瑩的眸子內泛著無比復雜的情緒。
  飛白哥哥……這就是你和爺爺……一直想要看到的東西嗎?
  屬于南坡的,通往未來的希望。
  呼嘯的風中,洛飛白抬眸望去,那泛著濃郁青光的眼中,倒映著星天之下翻涌的無盡波瀾。
  那仍在匯聚的恐怖風暴,仿佛只要他一念之間,隨時可以徹底碾碎他腳下的這顆星辰。
  但少年并未被強大的力量驅使意志,因為他很清楚,這樣的力量不屬于他,相反,在見識到這樣顛覆認知的偉力后,他深切地意識到自己本身的渺小,意識到那些原本令他驕傲、讓他自豪的個人武藝,在足以滅星的力量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神侯。”他在風中輕聲呼喚。
  “您為何愿意幫我?”
  “像您偉大的存在,眼中……為何愿意容納像我這樣卑微的人類?”
  腦海之中,那道宏大的神音回蕩著,回應了他的疑惑:“人類?吾與你們并無本質上的區別,只是力量的層次有所差異。”
  “或許一時身處困頓,但若心懷高天之志,終有一日會乘風而起,扶搖直上,沖破群星,傲視寰宇。”
  “傲視……寰宇么?”
  洛飛白喃喃自語,他眼眸低垂,落向下方,那遼闊的空港內,建筑陡然亮起耀眼的光芒,以整座空港的四方角落為基,隱藏在空港各處的對空武器迅速拔地而起,剎那間,本就亮如白晝的登艦平臺上,大大小小的紅點與指示燈穿過透明的甲板,精準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空港之外,靈泉商會的會長溫承平被人緊緊護著縮在墻角,艱難抵擋著那洶涌的風暴,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面不斷震動,有人驚愕地抬起頭,看到空港內對空炮火齊齊顯露而出,失聲低喝:“鳩虎瘋了嗎?!”
  “擅自囤積動能武器,現在居然還敢在沒有希美官方認證的情況下,激活空港防御系統,他以為空港是自家開的嗎?虎鯨幫是不打算在天河星待下去了嗎?”
  溫承平艱難望去,瞳孔微微收縮。
  “或許……他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中年男人嘴角的兩撇胡子在風中劇烈顫動,眼中精芒閃爍,喃喃自語。
  太空電梯的穹頂之上,鳩虎面頰如波浪震顫,雙臂死死顫抖,整個人被風拔起,眼眸大睜。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男人怒吼一聲,瞬間被狂風卷飛,與無數碎瓦玻璃一同,吸入那恐怖的漩渦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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