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風起兮云飛揚,引弦鎮四方
“如果害怕可以拯救他們,那我甘愿做一個蜷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的爛人。”
“若是后退能夠守護他們,那我可以藏在所有人背后當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少年豁然抬眸,璀璨的光斑在他漆黑的瞳孔中不斷放大。
“但現在……只有我可以站出來,只有我可以站起來!”
他死死攥住雙手,屹立在風中,黑發驟然揚起,滾燙的熱血在他的胸膛不斷翻涌,熾烈的火光在他的眼中升騰而起,熊熊燃燒。
“神侯。”少年輕聲呢喃。
“既然您愿意回應我的心愿,那飛白能否再懇求您最后一件事。”
“若我不幸身死于此,可否便幫我……將她們送回南坡……”
“我答應過她們。”
“要帶她們回家。”
腦海里的神音久久沒有回應,少年也并未強求,他輕輕閉上雙眼,感受著體內涌動的力量不斷匯聚。
可就在這時,洛飛白意識轟然一震,驀然感受到一股浩瀚無比的意志將他的思維徹底淹沒。
……
“阿清!”
“你在哪里?!”
“阿清!”
冰冷的寒風之中,坍塌的廢墟之內,清脆而柔弱的聲音夾雜著焦急哀傷的情緒,在茫茫大雪里漸漸變得飄忽難明。
他費力地睜開眼,只看到有一束光,從上方的縫隙里艱難地滲透進來,那張模糊的俏臉映入了他滿是血污的眼底。
“太好了!阿清,我終于找到你了,來,把手給我!”
冰涼的手掌死死握住他的手腕,就那樣拼命地,一點又一點地,將他從死亡的深淵里拽了上去。
“阿清,千萬別松手!不要閉上眼!”
“你看著我!我可以帶你回去!我一定可以帶你回去!”
“你睜開眼!堅持住!你睜眼看著我!”
身上那沉重的感覺漸漸消失,呼吸慢慢變得通暢,他疲憊地撐著雙眼,感受著那瘦弱的肩膀將他努力地扛在背后。
“……”他嘶啞地喚著她的名字,幾不可聞的嗓音被吞沒在大雪之中。
“別睡!千萬不要睡過去!”
“阿清,你不是說過你最喜歡彈琴了嗎?等我們回去之后,你彈琴給我聽,好不好?”
“阿清!”
他的意識不斷模糊,卻一次又一次被她的聲音喚醒。
直到那聲音變得虛弱,變得沒有力氣。
他艱難地睜開眼,依稀看著那張模糊的側臉上,冰冷的寒天之中,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面頰緩緩滾落,在滴下的那一瞬,頃刻便化作冰晶。
她的腳步是那樣蹣跚,瘦弱的纖腰幾乎快要彎折過去。
“阿清……”她低聲呢喃。
“別睡……”
“我們……到家了!”
……
深青色的虛像驀然昂首,朝著那襲來的滔天光浪發出無聲的怒吼。
少年睜眼,滿是滄桑的青色眼瞳內,散發著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
“熾焰之血……”
“澄明之心……”
他驀然抬眸,將那洶涌的風暴信手拈來,于身前化作一柄古樸的七弦長琴。
“你想要看到的未來……”
少年屈指撥弦,青色的漣漪伴隨著清脆的空靈琴聲,挾裹著無盡風暴,如翻滾的浩瀚波濤,頃刻彌漫開來。
“阿清……”
“替你看到了。”
琴聲迭起一剎,那漫天光浪與風濤轟然相撞,少年黑發高高揚起,他的身軀劇烈晃動,但始終懸浮于原地,未曾退后半步,他的唇角溢出鮮紅的血絲,卻依舊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雙手按在琴弦之上,那泛著青光的熾烈瞳孔神芒暴漲。
“風……”少年指尖驀然引弦。
“起!!”那道滄桑的神音自少年的口中響起,與他的嗓音齊齊共鳴。
青光長琴霎時泛起漣漪,恐怖的風濤沖霄而起,幾乎遮蔽了整片星夜,徹底吞沒了所有光浪。
下方的碼頭之外,人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恐怖的脈沖被風暴徹底掩埋,那耀眼的青色漣漪成為天地間最后一道光,那空靈的琴弦聲響化作了整個世界最后的吶喊。
而后,便是寂靜無聲。
希美艦隊之內,站在旗艦控制臺前,那位執行司令渾身僵硬,后背布滿了冷汗。
明明相隔無比遙遠的距離,他卻清晰看到了那尊擎天立地的深青色巨人,它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緊接著高高揚起了手臂,陡然握拳,怒吼著砸向身前的虛空。
窒息般的恐慌讓他瞳孔驟縮。
“逃!”
“快逃!!!”司令拼命咆哮。
但如此龐大的艦隊,想要撤退又談何容易?
在無數希美士兵絕望的目光下,少年的身軀緩緩下沉,他盤腿虛坐,頷首垂眸,掌拂琴落。
“大風驟起兮……云飛揚!”
琴弦在他指尖輕輕搖晃,風聲高漲。
“威加宇內兮……歸故鄉!”
呼嘯的勁風與璀璨的青光拔地而起,隱約可見一青衣男子,負手而立,寬袖在風中搖曳。
“觀乎山海兮……尋舊夢!”
他極目遠眺,洶涌的風暴在他的眼中驀然匯聚。
“身作猛士兮……”
“鎮四方!”他的指尖轟然落下,沖霄風濤如狂浪拍岸,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四方。
“吾乃藍海風引神侯!承曙光圣女之志!今朝于此,代行破軍之事!”
“戍我萬疆!”
整顆天河星,此時此刻,都在他的腳下戰栗。
那萬千星艦,幾乎集結了天河星絕大部分守備軍力,在震顫寰宇的風暴面前,宛若漂萍的破船,頃刻間便被碾碎成空無的霧靄。
風暴摧枯拉朽,艦隊灰飛煙滅。
沒有人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但卻成為了難以挽回的事實。
彼岸的遠方,破曉的黎明漸漸浮現,第一縷初陽正在緩緩驅散黑夜。
風暴最終彌散了,那尊散著青光的巍峨虛影,也消散了。
少年的身影自空中墜落,無聲無息。
莫小雨掙扎著站起身,她拼命朝他跑去,伸出顫抖的雙手,試圖將他接住。
可就在這時,一道速度極快的黑影,就在她的面前,眼睜睜將洛飛白的身軀橫抱而過,躍落在遠處的地板上。
莫小雨失神回頭望去,卻聽到熟悉的驚呼聲落在身旁。
“哎呦疼疼疼,洛前輩,您撒手輕點啊,我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楚藍倒吸著冷氣,趴在地上,使勁晃著腦袋。
他的目光,無意間對上了女孩的視線。
“小雨妹妹,你怎么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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