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中，姜氏瞧著可算來的人，嗑著瓜子嘖嘖，“果真是去了公主席面的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圣旨上還寫了，給你什么獎賞，越發有架勢了，我都打算親自去找你了。”

蘭貴丹當作聽不懂，反正姜氏這張嘴，對著趙鷺珩都要說兩句過分的，就別說她了，看王媽媽已在姜氏旁邊放好茶，覺得還是離遠點好，走到下首坐下。

“哄著團圓姐妹睡了，又給睿哥看了看課業，因此來遲了。”

姜氏本想說話，看王媽媽已將茶拿過去，也只能作罷，先問：“二房的人找你做什么？”

“是來要錢要東西，左右不過就是二爺的仕途，或者二弟妹要拿去接濟誰。”

姜氏聽她這語氣，瓜子都不想磕了，“看來大爺是把中饋給你捏著了？”

姜氏因為中饋的事氣得半死不活，現在名義上被趙鷺珩拿走了，雖然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是轉過頭就給了蘭貴丹，可她也不好找麻煩，特別是送去的做眼睛的人，也被趙鷺珩找各種借口打發了。

搞不懂兒子如此維護蘭貴丹做什么！

“我蠢得很，是跟著大爺學了點，以后大爺忙起來，母親肯定會讓我處置，我提前熟悉熟悉也好。”蘭貴丹喝了口茶，“不知婆母還有什么事吩咐？若是沒有，我就先回去了，睿哥兒還在等我。”

姜氏掃她一眼，看王媽媽給她打眼色，深吸口氣，正色說：“你要幫著管中饋，想來白日也忙，就把團圓兩個姑娘，送到我這里來半日，別讓孩子們和我這祖母不親熱了。”

蘭貴丹本是做好了拒絕，偏偏這一次姜氏這句話一點毛病都找不出來。

只待半日，方便她做事，增進祖孫情誼。

“怎么，害怕我害了那兩個孩子？”姜氏誒了一聲，捧著熱茶吹了吹，一副哀怨口氣，“看來你姐姐在你跟前，說了我不少壞話，白瞎了我對她那么多的信任。”

蘭貴丹看了看姜氏，又看她身邊的王媽媽。

肯定是王媽媽出的主意，處理中饋肯定忙碌，身為婆母好心幫忙看孩子，又用祖孫情誼壓塌，若是她婉拒，指不定她要被說離間祖孫感情。

姜氏看她不言語，心里可是歡喜，又抓著瓜子，“到時候讓兩個姑娘身邊伺候的人也來，免得一會兒說我又怎么了兩個姑娘。”

蘭貴丹看她，“婆母說我就說我，何必說我姐姐，不怕告訴婆母，我姐姐從未在我跟前，說過趙家任何一個人不好，只是我這個人，習慣別人怎么對我，就怎么對她們。”

姜氏瓜子砸盤子里，怎么，還說她不好了？

蘭貴丹都不給她發作機會，站了起來，“半日，那我就信婆母一次，若是孩子們有個差池，我和大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蘭貴丹走出屋子，一一跟著就問：“怎么就答應了啊。”

“總是要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么。”蘭貴丹抖了抖衣袖。

她回頭望了一眼，總覺得被姜氏算計了什么，偏偏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對勁。

看人走了，姜氏難得笑了出來，對著王媽媽贊許，“還是你的辦法好，我一說，她那表情你是沒看到，一個反駁我的字眼都說不出來，難得看這妮子吃癟，真是暢快。”

王媽媽給她捶肩，“太太這樣才對，這位大奶奶綿里針，咱們要拿捏就要慢慢來，孩子還不好哄嗎，只要讓兩個姑娘樂意在咱們這里玩了，一切都好說了。”王媽媽有些好奇，“不過，太太真要用孫兒拿捏大奶奶，也應該讓睿哥兒來呀？”

姜氏擺擺手，“不妥，鷺珩好不容易回來，得讓父子培養好感情，上陣父子兵。”

王媽媽轉了轉眸子，佩服說：“也對，睿哥兒親大爺，日后再大些單獨住著，和大奶奶也不會親近太多，兩個姑娘咱們好好哄著，大奶奶以后要在后宅立足，只能乖乖來求太太您。”

姜氏沒應，只是喝了口茶。

***

轉眼春日，李曦晚在郊外設宴賞花，宴請京城各家去游玩。

這是每年一次的盛會，輪流由著幾個和皇室有關系的人家做東，就是給人相看的地方。

趙家也沒有什么要嫁娶的人，不過難得可以出去，年輕的幾個還是滿心歡喜。

怕人多眼雜的，趙老太太就放話，除開睿哥兒其余的孩子就別帶出去了，省得沖撞了別人惹事情。

對此，鬧得最兇的，便是趙鷺政的楚姨娘。

楚姨娘最近過得不舒坦，她雖然是個妾室，可是頗受寵，因此吃穿住都是比著溫汀去的，每次聽到趙鷺政和溫汀發生沖突，就心道為什么不打死溫汀，這樣她沒準就會被扶正，孩子也是嫡出了。

結果蘭貴丹那日一鬧，中饋落到趙路珩手中，母憑子貴的愿望成為泡影不說，趙鷺珩查賬后，還將她叫去說教了一頓，說她本就是扶不上墻的東西，又是外室身份，不要多想其他，將她日常用度削減成姨娘。

這一下，下人們看她也多了兩分鄙夷。

楚姨娘直接坐不住了，都是趙家的兒子，為何厚此薄彼！難不成就因為你趙鷺珩的兒子是嫡出嗎？

“姨娘姨娘，我餓了！”

楚姨娘看回來的平哥兒，撲上去抱著叫了一聲我的兒。

“姨娘怎么了？”平哥兒很喜歡楚姨娘，見她眼紅紅，忙抱著她親了親。

楚姨娘抱著兒子痛惜，“姨娘啊，是心疼你呢，你看看你，以前和睿哥兒平起平坐，如今，什么都不如他了。”

平哥兒不明白，還是說：“姨娘說了他笨，沒我聰明。”

蠢人有蠢福，投了個怎么好的胎，坐享其成，而她的平哥兒，分明怎么聰慧，卻要因為是庶出被睿哥兒壓一頭，憑什么！

楚姨娘心中冒出個驚駭念頭，“平哥想不想以后老太太對你客客氣氣的？”

平哥兒最怕趙老太太，每次去請安都哭唧唧的。平哥兒點點頭、

楚姨娘湊到平哥兒耳邊竊竊私語，“那姨娘教你……”

平哥兒眨眨眼，楚姨娘親親他的小臉，“你是你爹爹唯一的兒子，不管發生何事，你爹爹都是維護你的。”

“可是……”平哥兒小聲說：“實哥兒好兇，比老太太都嚇人。”

差點把這小狗子給忘記了。

“沒事，他們兩個不會一直在一起的，你記住姨娘的話就成，找準時機就不要猶豫了。”

楚姨娘摸著平哥兒的臉，“我和你肚子里的妹妹，都靠你了。”又摸著有些隆起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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