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困擾朝堂的疫情賑災人選也終于敲定。

由自告奮勇上書的陸至安帶人前去控制疫病安撫百姓。

因著他敏感的身份，并沒有大肆給他送行宴，加之有些老狐貍發現李曦晚與他似分道揚鑣，更是覺得陸至安不會活著回來，即便回來了，等著的大約也是李曦晚的拿捏。

陸至安出了皇城就聽著一聲陸老大，抬眸去看，是趙鷺珩在給他招手。

他讓人先走，扯著韁繩過去，翻身而下。

“趙大人，是陛下有什么私下吩咐嗎？”

“我就不能來送送你？”趙鷺珩含笑看他，總覺得曾經的驕傲少年人已經蕩然無存了，“貴丹說她不方便來，我都不覺得你們曾經那些風言風語有什么，你們二人到時避嫌的厲害。”

陸至安只是慶幸，當初關于蘭貴丹那些不好的傳聞他是一點不知道，否則他都只能抹脖子了，趙鷺珩怎會如此客氣與他說話。

他和蘭貴丹都心照不宣，從未對任何人提及當初在巷中的話。

而他能做的，也是用這些醫術，替趙、蘭兩家人多做些事。

“也沒有什么送你的，這些銀子你拿著，九成的事都能用銀子解決，還有一成就是銀子不夠。”趙鷺珩遞給他，見他錯愕，直接拍在他心口上，“若是被為難了，也不要和人正面起沖突，寫信回來，我替你辦，明白嗎？最重要的是活著回來。”

陸至安捏著手中厚厚的銀票覺得好笑，還是沒拒絕，“好，趙大人要是沒什么要說的，我就走了。”

“一定要活著回來明白嗎？”趙鷺珩湊到他跟前，只用二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只要你能保住陛下的性命，就算辦不成，也不要覺得沒有路了，一定記住。”

世上沒有什么絕路，只想自己想不開。

陸至安點點頭。

城頭之上，蘭貴丹望著默不作聲，只是靜靜注視著陸至安的李曦晚，抬手勾了下發到耳后。

她懶得去懂別人的情愛。

李曦晚心中是有陸至安的，也再三阻止了陸至安要的請求，最后還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去。

她不能太任由自己的私情。

而陸至安……

“貴丹，你是不是不能理解？”李曦晚看漸行漸遠的人，“要走的人，我從來不留，只要是走了，不管什么理由走的，我都不會再給其二次機會來浪費我的時間，這筆銀子算是他在我身邊做事的酬謝了。”

也趁著這段時間，慢慢將其淡忘就成。

一個男人而已，沒有男人不會死，沒有權勢和銀子才會生不如死。

“公主無錯，是陸至安已經不是曾經認識的他了。”蘭貴丹望著趙鷺珩，“我認識的陸至安，就是個風流俊朗的京城少年無憂無慮，然后家中變故他一夜之間就變得不茍言笑，心中只有讓家中人全部活下去的算計，如今是想明白不能離開京城，那么就要再次在京城中站起來，恢復陸家曾經的風光，他厭惡從醫，可所有人的人和事都在告訴他，只有從醫才是唯一出路，所以……”

蘭貴丹深吸口氣。

她是真煩以前吊兒郎當的陸至安的，如今對他畢恭畢敬一口一個趙大奶奶的陸至安，更讓他覺得陌生。

李曦晚：“所以什么，說完。”

蘭貴丹說：“所以，他還想再為了自己再拼一次，若是這次他乘勝而歸，依著他如今在太醫院的地位，是沒有辦法再升了，而眼下，我聽大爺說，朝中缺實干人空了不少官位，這就是陸至安想要的機會。”

“那你覺得我會給他嗎？”李曦晚笑看她。

蘭貴丹垂眸不敢答話，“朝政的事我臣婦不懂。”

李曦晚打量她小會兒，將指尖的月季寶石戒指取下來，“辛苦你陪我了，你兩位哥哥的事我和陛下也都放在心上，你放心就是，定然讓他們全須全尾回來。”

蘭貴丹雙手接過很是感激，“多謝陛下、公主記掛。”

目送李曦晚離開，蘭貴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害怕什么？”

她看走來的李曦晚，“不知道，公主總是讓我又敬又怕又羨慕。”

“哦？”趙鷺珩給她肩頭搭上披風。

蘭貴丹靠著他肩頭，“她掌權，女子們可以隨意和離，不用什么都依附男子。”

這也是徐眠琴能順利回娘家的原因，是李曦晚推動了律法，讓女子也能自由做主。

“她手握生殺大權，在她跟前說話總是讓人小心翼翼，不敢發表心中所想，這也是羨慕她的地方，如此別人就要想清楚了再說話。”

趙鷺珩：“我起初和你想法一樣，不過慢慢相處久了，你只會覺得她很累，大約是她的想法總是讓人覺得耳目一新，當年她掌權第一件事，我都以為她要收拾人，結果是改法。”

蘭貴丹小聲“”“徐眠琴給我說過，當時只有你支持改法。”

趙鷺珩點點頭，“只有沒能耐的男子，才會去壓榨女子，大內也有很多女官，只是數量太少了，此前公主還說，她一定要有朝一日女子也能做官，也能參加科舉，現在，女子都可以入學堂了，而且陛下也支持，送家中姑娘去上學，國庫出錢不說，還會貼補姑娘家中一筆賞錢。”

“所以，我們團姐兒、圓姐兒的將來只會好，不會差。”趙鷺珩摟著她輕聲說。

“大爺，夫人！”四四突然跑了來。

蘭貴丹問：“慌慌忙忙做什么？”

“實哥兒又帶著睿哥兒跑出去玩了？”趙鷺珩立馬問。

如今就去老先生家里，兩個人更是無法無天，每日溜達回來，鄧臨、林界還敢給兩個人打掩護。

四四搖搖頭，又點點頭，“是跑出去玩了，不過是大太太允許的，就帶著在府門外買點小零嘴，然后遇到平哥兒了，就打起來了……”

蘭貴丹咋舌，“平哥兒怎么回來了？”

“誰打贏了？”趙鷺珩立刻問最關心的。

四四擦拭汗珠兒，“睿哥兒、實哥兒把平哥兒打了，但是，平哥兒動了刀子，差點傷到睿哥兒，實哥兒氣急搶了刀要剁平哥兒手，被，被三太太打了耳光，還被老太太叫人打板子，睿哥兒不許，把，把老太太推摔了，眼下家里炸了！大爺，大奶奶快些回去吧！”

趙鷺珩只覺腦子一陣暈，蘭貴丹更急地拉著他，無聲說：“公主！”

可不能讓李曦晚去趙家鬧！

趙鷺珩難得小跑，又回頭，“你先回去，我馬上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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