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讓她緊栓著閘刀的那根繩，又松動了一點。
溫陌打開抽屜翻出上次留在車的藥，俯身靠近他，把他的手拽出車窗外。
雙氧水沖在他腕骨上的傷口，是剛剛擋硫酸時不小心滴上去的，他還以為溫陌沒發現，野生野長又俊得不行的眼睫上翻了一下，任她。
水珠子被風力拖長了一個勁向后飄去，溫陌將一整瓶都倒在他手上才握著他的手收回來。
關窗，上藥，最近他們都受傷的太頻繁，導致溫陌好像有點在意魏一茹的話。
“我們就這樣一直繃著犟著，你不來接我，就不會受傷了。”
可是他不來，溫陌可能就毀容了。
“自大。”沈戾腕上硬幣大的傷口竟然還能笑的出來，“沒說不來，就是會來，沒說不讓你去，就是即使有危險，我也能讓你回來。”
他在對山莊的事進行解釋，但他又是何其自大狂妄，或許他真能手眼遮天滴水不漏，可溫陌在意的跟他說的不是一個東西，這跟信不信任無關。
溫陌不想再和他糾結這玩意，專注給他抹藥，末了，發現他無名指上的疤，像一個戒圈環在上面。
她來了好奇心，“這怎么來的。”
沈戾感受到那涼軟指腹摩挲在無名指上，那是上次被香火燙得，他無端煩躁，漠然抽回手，“別管。”
所以你看，這跟信不信任真的沒什么關系。
溫陌也不是什么不死心的人，一路無言。
下午，溫陌去了一趟俱
樂部，最近是多事之秋，但總要過來看看的。
兔崽子們也想溫陌，也聽說了那晚的事，一群人鬧騰著說以后一定會保護好她。
陳韻每天都見，再見也不稀奇，她把人拉進辦公室，“怎么出院就過來了，許家現在翻天了你不知道？”
溫陌神色蜷淡，“先讓它翻幾天，不然他們不知道雙腳落地的感覺才是最踏實的。”
陳韻一點都不奇怪從溫陌臉上看到你這樣的神情，好像這才是她，只是她心里的擔憂大過了愉悅。
溫陌怎么會不知道，只是假裝不知道免得放大情緒。
“凌盛呢？”
陳韻聳聳肩，“最近都只來半天，他和你一樣終究是要走的。”
“我和他可不一樣。”
“嗯？”
“我不會走。”
陳韻看著她一點點笑開，原本那點情緒一掃而空。
晚上，溫陌下班看見沈戾的車停在門口，袁望坐在駕駛位上，已等待許久。
溫陌照常笑著與他打招呼，本想再客套幾句，見他像是受驚似的撇開頭，便噤了聲。
回到家，溫陌站在樓梯玄關就看見斜方泄出半邊昏黃的光，在昭告她，他在家。
但溫陌就是要無視他。
這一場不激烈不浩蕩的卻又能稱得上是鏖戰的戰爭在沈戾主動敲門叫溫陌吃飯而又暫時中止了。
不等門打開，他已經下了樓。
溫陌瞧他那股別扭勁，自己反而愈發坦然了，反正她沒有愧對過他，也沒利用過他，用不著和他扭捏，不就是住
在一起嗎？養只寵物在身邊也是會呼吸的，也是會瞪著大眼睛盯著看的。
“你手機還沒開機。”他提醒。
“不想開。”
“至少得讓我找得到你。”
他吃飯斯文，垂著眼慢條斯理的撥弄，握著筷子的那只手，好看禁欲到犯規。
溫陌笑：“你不是厲害嗎？袁望巴巴在俱樂部門口蹲了我一下午。”
沈戾沒否認，經過早上魏一茹那一出，他現在看不見溫陌就會顯得焦灼，但她好像就是故意要讓他難受，不知道在一遍遍證明什么？
在意她嗎？
沈戾才不會對不負責任的女人承認在意。
他起身，去了廚房。
剛一走，他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溫陌沒想看，只是瞥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名字。
沈戾回來時手里多了一杯奶，電話還在響，他自上而下看了一眼，按了靜音將屏幕倒扣在桌上。
一杯早就溫好的奶放在溫陌面前。
她掀了一下眼皮，“我不喜歡喝奶。”
“那也喝了。”
溫陌放下筷子，站起來扭身就走。
被他一把扯回來，沈戾捻起那玻璃杯，牛奶的白都白不過他指節的。
他灌了一大口，含在嘴里，而后強行撅過溫陌的下巴，將口中的奶全部渡給她。
奶味腥香，溫陌再怎么掙扎也逃不開這股味道，下頜骨幾乎要被他捏的脫臼。
松開之時，溫陌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奶香裹了鮮血，更腥了。
沈戾不怕痛，也不在意，“還跟我作嗎？”
溫陌臉
紅，眼也漲得紅，但咬了他一口，看他破相了她心里就舒坦了，端起盛牛奶的杯子，一口干到底。
她不討厭牛奶，只是不喜歡那腥味，要是摻著他的血喝完，她才不愿意。
玻璃杯底被重重磕在桌面上，沈戾眼看著她吐出舌頭嘴角沾上的奶漬全部卷了進去，他太陽穴的青筋驟然間跳動兩下。
就聽見她說，“滿意了嗎？你不必時時刻刻盯著我，我好的很，死不了，也逃不走，倒是你這么別扭容易讓我誤會，讓我差點忘了你叫沈戾。”  
那抹纖瘦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她肉眼可見的瘦，可是再看看她連一碗飯都沒吃完。
沈戾中指和拇指分別按了按沖動的太陽穴，翻開手機走到陽臺，接起了電話。
只響了一秒，立馬傳來了一道溫潤女聲，“沈，戾。”
那頭拖長了音調。
被喊的男人眉心朝中間短促的匯集，“說了很多遍了，以后別用這樣叫我。”
“可是我第一次這樣叫你的時候你的神情明明是喜歡的。”
“我不喜歡。”沈戾堅持，他也才發現他喜歡的只是那個人而已，以至于她走了之后，他還在處處找她的痕跡。
最可笑的，他像是自虐一樣，又一遍遍強迫自己產生抵觸心理來麻痹自己。
女孩哼聲，“我哥說你會來接我，是什么時候，我想你們了。”
“要晚一段時間了，你在那邊多陪陪師母。”
電話那頭還想說什么，被沈戾打斷，
“行了，我在忙，替我問好師父師母。”
說完，無情掛斷。
二樓的玄關處的腳步停了數秒，轉身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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