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關(guān)于日落的記憶
花臂男不再動彈,眼睛猩紅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眼角狠狠抽搐了兩下,未來得及開口,后廚的簾子被撩開,里面走出一個頭戴漁夫帽的男人。
“花子,和氣生財。”
沈戾聞聲望去,眼神幽暗,隨即收回了腳,紳士地整理起身上的衣服,那矜貴樣好像剛剛不要命的是另一個人,只有手臂上的幾條血紅口子昭示著一切。
海爺拄著拐杖走來,那垂頭似的拐頭上是一只缺了兩根手指的右手。
他掃視了現(xiàn)場一眼,“這損失......”
“我賠。”
話沒說完,沈戾已經(jīng)從西裝外套里掏出一張支票仍在花子的臉上。
海爺布了細(xì)紋的臉舒展開來,“來者是客,何必鬧這么大的動靜,傷感情不說還破了財。”
沈戾單手拎著外套不答。
他轉(zhuǎn)頭吩咐了幾人把現(xiàn)場收拾干凈,六點營業(yè),不能耽誤做生意,說完就帶著沈戾往后廚走。
里面充滿了油污味,海爺穿過放置鍋碗瓢盆的灶臺,推開一扇磨砂玻璃門,里面空間很大,中間是一套沙發(fā)和茶幾,側(cè)邊擺放一張這一張案臺,筆墨紙硯已經(jīng)落了灰,
他抬了抬拐杖,“請坐。”
沈里將目光從案臺上收回,收著西裝下擺落座,“海爺還有這樣的雅興?”
“誰沒點愛好,越是我這樣的粗人越喜歡玩點高雅的東西。”
他開始洗茶具沏茶,沈戾留意著他的的一舉一動。
“秦游風(fēng)當(dāng)初也算是現(xiàn)代書法大家,手
藝失傳是你們秦家的悲哀。”
聞言,秦大海動作頓了頓,水從杯口灑了些許出來,很快恢復(fù)平靜。
海爺原名秦大海,沈戾口中所說的秦游風(fēng)是秦大海的爺爺,現(xiàn)如今,書香門第做起了匪,干上了撈偏門的買賣,靈魂再怎么心懷高雅情操都干凈不了。
但他很快便恢復(fù)平靜,沒有要回答的打算。
沈戾得出答案,“你知道我是為什么來?”
秦大海太淡定了,一個正常人碰到他這樣上門找茬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詢問來意和來頭。
“什么目的不重要,就憑你身上的氣勢和剛剛丟支票的干脆樣兒,你也是我秦大海想交的朋友。”
“你倒是直接,上來就交朋友,我剛剛要是沒收住手,在你這里鬧出了人命你也奈何不了我。”
“知道,所以我想跟你交朋友,不想變成你得敵人。”
“你和陸以宸也是朋友?”
“不認(rèn)識。”
“我不交不真誠的朋友。”
秦大海把泡好的茶放在沈戾面前,“深有同感。”
沈戾眸子閃出危險的光,摩挲著無名指上的疤痕,“那你應(yīng)該知道得罪我,比得罪陸以宸還有痛苦千萬倍,你可以試試,聽說你太太去世前給你生了一個女兒,也寫得一手好字。”
秦大海這才猛地抬起頭來,一輩子追名逐利活成這樣,腦袋早就別在了褲腰帶上,但不能真像他說的那樣,秦家不能后繼無人。
“你究竟是誰?”他滿臉驚恐。
沈戾從來不覺
得高人一等有什么快感,但此刻他那經(jīng)歷暴躁的心再看到這樣的表情后,真正平復(fù)下來。
“陸以宸生物醫(yī)藥最后一批貨運到了哪里?”
秦大海沒答,內(nèi)心貌似在焦灼著。
沈戾目的達(dá)到了,兩指夾著一張名片放在桌上,“什么時候想到了,打給我。”
說著,起身,無視幾雙仇視的目光踱出門去。
袁望開著車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
沈戾打開車門坐上去,袁望看到他手臂溢在外套上的血跡,紅色與深黑交融幾乎看不出來,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
“您受傷了?”話音落,碘伏紗布和藥膏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沈戾的視野中。
這點小傷他不在意,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卻是,“溫陌怎么樣?”
“昨天入住酒店,平安無事,今天在體育館內(nèi)出了一點開小插曲。”
沈戾脫了沾了血漬的衣服丟在后座,示意他繼續(xù)說。
“有個叫初阮臣的對溫小姐似乎有些糾纏。”
初阮臣啊,真是賊心不死。
“你覺得他們之間有事嗎?”
袁望思考了一會,“他配不上溫陌。”可見沈戾似乎沒有一點危機意識,“今天在體育館,溫小姐和他單獨在休息室里呆了許久。”
“最后呢?”沈戾問。
“最后他耷拉著腦袋出來了。”
沈戾眉眼舒開,這才合常理,就連他都栽她身上,初阮臣又算什么?
沈戾沒再糾結(jié)這件事,把摔壞的手機遞給他,“拿去修。”
袁望點頭接過,啟動車子,去和孫
良澤匯合。
車上,沈戾神態(tài)放松,終于想起來用新手機登錄了微信,毫無意外的,里面除了工作消息就是孫良澤無病呻吟似的哀嚎。
【你究竟什么時候過來,和權(quán)威心理專家呆在一起我覺得頭皮發(fā)麻。】
林業(yè)成這人有很嚴(yán)重的職業(yè)病,見了誰都喜歡先用心理學(xué)分析一遍,眼神跟透析似的。
沈戾沒做回復(fù),點開溫陌的朋友圈,這個動作最近總是持續(xù)性的出現(xiàn),他明明知道溫陌這樣的女人根本沒有分享欲。
朋友圈里面唯一的一條,停留在三年前,是一片傍晚的天空,他把頭瞥向窗外,和此刻的傍晚很像。
就這樣的看著,身體無由來的放松,突然就想矯情一下,海明威說人最大的遺憾是不能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那場許多年以后還能想起的日落倒也不見得是多好看吧,就是莫名覺得還挺難忘的。
這本《關(guān)于日落的記憶》是溫陌從南大圖書館借走而沒法歸還的一本書,此刻它壓在沈戾的箱底。
這幾年他不知道看過多少遍,每次都偏執(zhí)的想,海明威真的在說遺憾嗎?或許他也知道自己還會看見更美的日落,所以遺憾又釋懷。
他拼盡全力尋找釋懷的出口,每一次都沒能成功,而每一次強迫自己去接受另一部分后,都會夢見15歲的那個傍晚,身穿棉麻白裙的女孩站在梧桐湖邊,湖面波光粼粼,橙黃的夕陽藏匿進(jìn)了女孩的裙
角,美的不可方物。
那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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