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溫陌氣瘋了，這根本不是去醫院的路。
他抓著駕駛位的椅子，想告訴袁望，他根本沒有資格決定自己去哪里，做什么。
袁望不管那些，雖然他也有過動搖，但在西北的風霜和沙塵里，忠誠是刻進骨子里的。
雖然他也認為她遲早是會知道的，但沈戾沒讓他做的事情，他不會做的，掙扎不過是短短的時間，發動引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該把他們往哪送。
任憑她在后面怎么罵，袁望只默默受著，沒出聲。
“停車，你不停我就跳窗了。”
駕駛位無動于衷，她突然覺得西北的男人真沒意思，南城的醫院就這么幾家，她遲早能知道。
溫陌不再鬧騰，把電話打給孫良澤。
他沒接，那就打給陳韻。
陳韻一聽聲音就感覺不對，今天下午那點對鏡貼花黃的雀躍在現在都被壓榨的嗚嗚咽咽。
她想起剛剛孫良澤著急忙慌離開的額樣子，快速應下，說幫她打聽打聽。
沒等他打聽到，那邊一直沉默的程鎖鎖驚呼一聲，“今天南下路發生車禍了？爆炸。”
她把手機舉到溫陌面前，拿給她看。
剛剛更新的熱搜，剛剛發布的新聞，今天下午6點，距離現在過去已經快三個小時。
時事新聞也有這么不及時的時候，但里面的主人公是沈戾，那就不奇怪。
里面正好抓拍到了一張沈戾的側臉，一身血衣配上他硬朗如峰的眉眼和下頜線，天陷地烈般刺激
著人的眼球。
車速猛得一頓，袁望也抽手拿了手機。
溫陌：“能查到哪家醫院嗎？受害者是林清執的妹妹。”
只要溫陌提，程鎖鎖就會幫她，何況她現在還提到了林清執，只是已經報道出來的新聞，真要打聽起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程鎖鎖身子往前靠了一點，“袁望，腿長在靠自己身上，你不送我們去，總有人送我們，除非你給我們關起來，我不懂你犟什么。”
沒一會兒，袁望突然踩了急剎，車輛甩著輪胎停在路邊。
程鎖鎖：“明白，我司機過來了，馬上到。”
他們不為難他。
程鎖鎖的司機來得很快，莫約十幾分鐘。
袁望的車就停在郊野邊的馬路上，這里距離別墅群沒多遠，周圍都是半生態的農家院，窗外沒有高樓林立，是空曠的，茫茫然的。
“降半點窗吧。”
窗戶降下來，涼風便有跡可循，把溫陌灌得通透。
其實她在看到那篇報道，人就像是被人悶棍一下，痛痛麻麻的感覺開始從頭頂傳入腳底，這樣的感覺讓她整個人都冷靜不少。
程鎖鎖的司機來了，車在后面打這雙閃，通過后視鏡反射進溫陌的眼底，短暫的額炫目后。
“你可以先去車上等我嗎？”
程鎖鎖識趣，下車后，溫陌向袁望要了一根煙，他遲疑了一下，給了，隨即側過身子想要給她點煙。
溫陌沒拒絕，在自己有限的范圍內盡可能的讓人好受。
她緩緩吐出煙
圈，“沈戾那年坐上飛洛杉磯的飛機，一年后前后去了東非，歐洲，緬甸，最后去了西北，短短幾年走過這些地方，需要多強大到了意念支撐。”
話說到這里，袁望明顯背脊一僵硬，他沒打斷。
溫陌繼續說，“你們不想讓我知道這些，于是我就從來沒提過，但我不是傻，我自己有眼睛會看，有自己的判斷，況且林家那兄妹生在將軍家庭，林業成發表SCIE、EI、ISTP、SSCI權威論文，我在扶安就看過，今天沈董提起他們的關系，我更加篤定。”
溫陌說這番話沒有目的，不需要他猛地回應，袁望也不會做出回應。
她又吸了一口，猩紅的火光轟轟烈烈映進袁望的眼底，她朝窗戶玻璃，吹出大團大團的煙圈，一陣風吹來又快速將那陣煙霧掠走。
“我只是去看他一眼，僅僅是因為我們本就約了今晚會見面。”
他不吭聲，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后視鏡溫陌的臉，被月光和燈光照的驚呼透明的恬靜，那是對對內心滔天矛盾的抵制。
溫陌穿好鞋子，拉開車門下車，碾滅了煙頭。
程鎖鎖在她距離車門幾步之遙的地方就率先替她開了門。
她那小鹿一般的眼神盯了她許久，大概也是猜不透，真的有人能把情緒收放得如此自如。
她試探發問：“你不會抽根煙的功夫就不打算去了吧？”
“會喝酒嗎？”溫陌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咱倆去喝一杯？”
張予珩帶沈戾處理完傷口，隨手從自己的柜子里抽了一件黑T恤給他。
男人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像是經過了上帝精雕細琢，而那一條條深淺不一的傷口讓這雙蘊藏了男性力量與魅力的手臂看上去更加像是藝術品。
藝術品好像就是因為瑕疵而有了解讀的意義，他這樣想著。
沈戾眉眼看不出情緒，撩起眼皮看過來的那一眼，同為男人的張予珩也愣住了。
最終他什么都沒說，接過，當著他的面換了。
走廊盡頭，林清執在玻璃門后抽煙，沈戾腳步前傾一步，頓住，三秒后，朝他走去。
林清執聽到身后有響動，但沒回頭。
沈戾站在身邊，也點了一根，手上纏了紗布，動作有些不太便利。
聽著那窸窸窣窣的聲音，林清執陡然間狠狠皺起了眉頭，不耐煩的一把奪過他手上的東西，抽出一根，放進他嘴里，點燃。
沈戾其實能完成這樣的動作，只是他現在好像特別暴躁，便變得不能忍受了。
煙霧讓他冷峻的容顏瞬間變得模糊，沈戾也有些看不清面前這男人了，但他覺得這樣很好，這道屏障現在保護了很多東西。
“林叔，通知了嗎？”
他點頭，“大概名下晚上到，說是明天有很多病人，推不了。”說完，他突然笑出了聲。
這一聲，很復雜，散在夜里，空空落落。
搶救室的燈連續亮起的第四個小時，警察來了。
報道都上了熱
搜，警察終于來了人。
沈戾算不上配合，但也耐心回答了問題。
可也僅限于此，通過他們來時散漫的步伐就知道，何況他現在沒有精力再去做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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