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商會如約而至，地點竟然定在鳥方，溫陌感到奇怪的是，這個地方雖然高端豪華，但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不適合和政府掛上勾。
寬敞的大堂一個個座位排兵布陣，像是在人民大會堂開會。
許氏的座位比較靠后，畢竟這些年也沒給南城貢獻(xiàn)多少GDP。
南城的GDP跟臨近的好幾個省市相比都是靠前的，這里的市場飽滿，所以外人進(jìn)不來，里面的人擠破腦袋勾心斗角想要撈更多。
這似乎是一個人世間恒久不變的規(guī)律，就好像哪里有人哪里就有不公平，哪里就有競爭，人活著就是這么累。
沈戾的座位是最靠前的那個位置，后面的人都只能看他的后腦勺。
但他連這樣的場合都會遲到，他根本不屑于你是看哪里。
現(xiàn)場的人很多，500名杰出企業(yè)家、杰出通商、優(yōu)秀新通商等，40個重大項目將集中簽約。
各家媒體都想看看今年是那家企業(yè)榮獲最佳獎項，不出意外的話，今年的獎依然姓沈。
各種訪談都想邀約獲獎企業(yè)面對鏡頭暢談，共享有關(guān)于凌部長所談的將未來五年的重心，放在科技和AI這一方向的目標(biāo)。
結(jié)果，一直到頒發(fā)獎項，沈氏的座位上，空無一人。
最佳企業(yè)的獎項今年就這樣留在了會議上，無人認(rèn)領(lǐng)。
陸以宸是蠢蠢欲動的，但他代表不了沈家。
會議過后便是商政間的聚會，沈戾就是這個時候出現(xiàn)的，遲
到是故意的，但也確實有事被耽擱了，林淺在醫(yī)院不配合吃藥，他去哄了許久，才急匆匆趕過來。
他身邊圍繞了不少知名企業(yè)，各個領(lǐng)域的都有，溫陌猜測最重要的原因是凌部長那番關(guān)于未來科技的發(fā)言。
離沈戾最近的是程鎖鎖的父親程遠(yuǎn)峰，他是南城唯一一家和ML科技有過合作的企業(yè)。
ML科技究竟是什么路數(shù)，事實上，這里的許多人都不清楚，要不是今天在會議上點名了這家公司，有些稍佛系的企業(yè)根本不知道這家公司的存在。
也是后來才知道，這家公司目前也是沈氏的接班人之一在管理。
場館實在太大，人很多，溫陌根本不知道沈戾已經(jīng)來了。
她百無聊賴游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間，她開始慶幸，還好許氏這些年落敗了，不然要她面對這些人奉承，或者要她去阿諛奉承別人，雖然這事她做起來是得心應(yīng)手的，但內(nèi)心是抗拒的。
袁望給她挑了一款甜品遞過來，溫陌垂眸一看，榛子蛋糕。
她接了過來，“沈戾今天不來？”
袁望沒答，來不來的，沈戾沒說  這話可以說。
溫陌自顧自說：“該說你家沈總是高調(diào)還是低調(diào)呢？”她用勺子舀了一點蛋糕放進(jìn)嘴里含著，看起來像是茶余飯后打發(fā)時間的話題，“說他高調(diào)吧，500人的通商大會，他直接缺席，要說低調(diào)吧，頒獎直接不領(lǐng)，政委的臉都?xì)饩G了，他就不怕得罪他
們？”
袁望還是沒答。
也是，他根本不怕得罪政界，而是故意得罪政界。
陸以宸在看到沈戾身邊圍繞的那些精明的老家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戾這人膽大包天，直接無視了會議，在私底下與他們簽訂了合同。
他絲毫不遮掩，知道沒人能拿他個好歹，陸以宸突然想起那晚在辦公室的那些話，沈戾那一副懶得去爭的姿態(tài)是真的，他現(xiàn)在就在證明，他要是真的去爭這些東西，陸以宸根本連邊都搭不到。
這怎么不讓人生氣，陸以宸氣得手抖，一連碰碎了好幾只紅酒，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站在陸以宸身邊的，就是政委，戚詠光。
他還在為沈戾這幅不把人放眼里的姿態(tài)而惱火，一時沒躲開腳邊砸開的酒瓶。
雖惱火，但面上沒有多的表情顯現(xiàn)，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爬上這個位置，誰不是修煉千年的老狐貍，他真不信會被這么一個只是占著自己出生好的年輕人給拿住了。
他也顧不上褲腿沾沒沾酒液，“小沈。”
一聲“小沈”淹沒在一聲聲熱切的“沈總”中。
讓人尷尬。
過了幾秒，沈戾假裝不經(jīng)意的朝他看了過去，手里握著酒杯隔空朝他舉了舉。
戚詠光知道他是聽到了，便用了這種更傲慢的姿態(tài)回應(yīng)了他。
他險些要繃不住，修煉了這么多年的法術(shù)險些要在他身上走火入魔。
是沈戾身邊那些阿諛奉承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給他搬來了臺階讓他走下
來。
于是一聲聲熱切的“沈總”中夾雜了不少低頭哈腰的“戚政委”。
戚詠光看這眼前比他搞了一個頭的年輕人，“今年你父親不來，獎都沒人領(lǐng)了。”
言下之意，沈戾不過是沾了沈志棟的光，他根本沒資格領(lǐng)這獎。
沈戾聽的懂，還要自謙回應(yīng)，“獎不獎的不重要，商場和政場不一樣，我們沒有你們偉大，只管做給自己看，凌部長今天在會上帶領(lǐng)大家展望未來，我跟隨領(lǐng)導(dǎo)的指示，拿出結(jié)果來才是正事。”
不像他們這些政界道貌岸然的人事，做給群眾看，做給領(lǐng)導(dǎo)看，還要騙過自己。
一句話也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他沈戾從不借誰的光，沈氏有多光輝，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是沈志棟一個勁的想送到他手里，順便讓沈戾替他填平多年前的坑而已。
沈戾就憑自己，憑一家準(zhǔn)備上市的ML科技，足夠拿住南城的額半邊命脈，足以。
戚詠光笑著，狐貍的精明在臉上隱約顯現(xiàn)，“結(jié)果，人工智能、量子信息、集成電路、生命健康、腦科學(xué)、深地探測、新能源，眾多領(lǐng)域你未必能一個人吃下來，打腫臉充胖子的教訓(xùn)，你父親以前也吃過的。”
兩人話語間的推拉，明眼人一聽就聽出來了，誰道行更深，誰跟沉得住氣，誰更體面，一聽便有感知。
沈戾表情沒有變化，微微頜首，“多謝政委提醒。”他走近了一點，湊近他耳邊，“吃不下，市
場自會淘汰我，您這個身份實在不便插手太多，這是晚輩的忠告，還有，陸蓉如果真能那我怎么樣，就不會連自己侄子都利用了，這一點您也是清楚的。”
這一番威脅意味明顯的話，外人自然是沒有聽到的。
沈戾微俯身，肩頭與之挨得近，高大的體型，替他掩飾了那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他看了不遠(yuǎn)處的男人一眼，徑直離開，沒心思和他多糾纏，與陸以宸那一場看似兒戲的約定也在這種無硝煙的結(jié)束。
他要去找溫陌，要好好給她說道說道，給一個男人買衣服究竟代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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