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場上的人太多，除了媒體是發了工作證入場，其余都有哪些人會來，溫陌并不是太清楚。
而在她印象里，嚴歌璇信佛誦佛不應該會拋頭露面才對。
所以沈戾知道嗎？
她還是那副保守的看不到皮膚的打扮，溫陌總是會想起那天在宅子的祠堂里，她慢慢拉下衣服的畫面。
兩人隔著人群遙遙對視，基本可以確定她就是來找溫陌的。
到底是長輩，溫陌踱步向她走去。
嚴歌璇知道她是意會了，也轉身朝人少的地方走。
溫陌看著那背影，有如同沈戾身上的堅毅，相比已經過世的沈志棟，沈戾更像嚴歌璇一點，不論是外貌還是性格。
那是個氣場很女強大的女人，眼神里都透著不容拒絕不可抵抗，之前沒有這樣強烈，大概是現在無所顧忌了吧，除了沈戾，她想要的，已經得到了。
嚴歌璇最終在走廊和房間的凹槽處停了下來，這里是視線盲區，外頭看不到里面，但里面的人可以關注到外頭的動向。
兩人沒有單獨說過話，自從上次祠堂后，沈戾消失，嚴歌璇找過溫陌，都被她推拒。
今天是找不到理由了。
并不是怕她，嚴歌璇不喜歡她，溫陌不想讓沈戾為難。
女人走到底后，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溫陌，一言不發，不是打量，就這樣鎮靜的，無聲的把她盯住。
溫陌突然想起一句話，說信佛的人心中未必住著佛，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
了這句話原來是真的。
“我知道，上次沈戾去追陸以宸，那副不罷休的模樣是因為你。”
溫陌不知該如何回應，點頭不是搖頭不是，或者根本不需要回應。
“你不適合我兒子。”她開門見山。
“哪不適合呢？伯母。”溫陌念著眼前這人是沈戾生母，就算是斷絕母子關系的母親，也得畢恭畢敬叫她一聲伯母。
“你心機太重。”
溫陌不失禮貌的笑笑，照單全收，甚至還能略微思考一瞬，這其實算得上是夸吧。
“對，您說的是。”
嚴歌璇眼皮連掀了兩下，這回是正兒八經的打量，“那就早點結束，你公司現在的市值，應該也不需要再仰仗這他了。”
“對呀，你知道我不圖他的，所以拿我沒辦法啊。”
有些話就是要一針挑破了來說的，傳達的意思也很明顯。
“他不會不顧及我的看法。”
溫陌沒經歷過這場面，也沒想到這種偶像劇劇情能發生在她身上，誰也不是個善茬，溫陌的表現看起來也確實不像是對長輩尊敬的樣，可這并不是她的本意，是她生性孤高就是這么一個隨性不愛被壓迫的性子。
溫陌點了點頭，“這不影響我。”
嚴歌璇見溫陌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并不想浪費時間，也沒想著要耗多少時間，“你且瞧著吧。”
說完，左側方有一中年男人走來，溫陌認得，是她的管家，她嘴角勾出一絲笑，帶著管家大費周章找到這來，費
心了，她說你且瞧著。
溫陌沒什么所謂，自己說的也是事實，并不能影響她，那就瞧著好了，她也不希望沈戾和自己生母的關系鬧得多僵，總之她選定的男人不至于連這點關系都平衡不了吧？
溫陌等著她先離開后，才從長廊里走出來。
其實發布會后的交際場所，溫陌是覺得沒什么意思的，她掃量一圈，推杯換盞中，都是些偽善的笑意，精明的雙眼，除此之外好像沒有什么不同。
還是不見沈戾的身影，給他發了條消息說，先去車里等他。
她看去展廳前臺取了外套，走至展廳外，一下子還不是很能適應這種溫度差，涼意一寸一寸往骨子里鉆，溫陌緊緊裹了裹身子，快步往停車場走。
一直到拉開車門，把寒氣全部隔絕在這逼仄狹小的空間之外，她觸了觸已經被冷風吹得有些僵硬的臉頰，抬頭又看見了嚴歌璇。
她身邊的管家已經不在身邊，大概也是覺得冷，敲車窗的動作略有些急促，而后車門打開，里面的男人面容一閃而過。
驚得溫陌瞪大了雙眼，那男人溫陌見過，準確來說，市委書記的臉在西北回來之后，在公告欄里，新聞報紙上，見過很多回了。
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真人版錢書晉，沒了版面上故作慈祥的模樣，僅一個側臉，僅一個瞬間，奸像畢露。
而真正讓溫陌感到震驚的是，上他車的人竟然是嚴歌璇，在這里，在此刻，
就在沈戾的車旁邊。
她腦子里原本厘清的一條線倏然攪成了一團亂麻，讓她久久不能回神，以至于那輛低調的黑色奧迪駛離了停車場，她還始終盯著那塊空空如也的車位愣神。
一陣涼風再次掠了過來，溫陌總覺得那是命運造化弄人的涼。
沈戾從展廳到停車場，打開車門看見溫陌似乎在愣神，他條件反射想去觸碰，礙著自己手沾滿了寒氣，只能柔聲喚她。
溫陌猶如一只生了銹的機器，慢慢轉過頭來，把沈戾那張帶著天生戾氣和張揚不羈的臉收進眼底。
他終于觸了觸她的面頰，“怎么了？”
溫陌卻突然越過中控臺去吻他，雙手捧住他的后腦勺，細細吻著，將他唇形一遍遍描摹。
“今夜是平安夜呢？”
“是。”沈戾摸不著她這突如其來的情緒，但還是想雙手接住，加之安撫，“這夜還很長，你想怎么過。”
的確，夜還很長。
可哪怕是溫陌也會對這夜產生迷惘，他們在這漆黑彌漫的夜里相擁，雪就是這時候下起來的。
不是大西北那種白到刺目片片柳絮紛紛揚揚的雪，是血滴在下落過程中遇冷結成的小冰晶，窸窸窣窣的砸在車頂，擋風玻璃上。
溫陌的頭還埋在男人的頸部，眸色迷蒙的望向窗外，“還真下雪了。”
有不可名狀的輕微譏削。
沈戾聽出來，“跟北方的大雪是比不上的。”他雙手輕撫她垂落背后柔軟的發，“餓了嗎？”

“有點。”
“帶你去吃飯？”
溫陌說好，起身時，神情已然冷靜，對今日一切選擇緘默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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