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忘了，還有陸以宸啊，他是瘋的，瘋子無所畏懼，除非真把你玩死，不然真奈何不了，要不你舍生取義？”
黑暗里，溫陌微微抿了抿唇，手指無意識蜷縮。
此時腳步聲在夜里沓沓傳來。
溫陌看一眼聲音來源方位，“有人來了，我猜是沈戾來找我了。”
錢睿閃入岔路口，從另一條路走了。
“溫陌。”是沈戾的聲音。
溫陌往前走迎上他。
夜色如墨，皎潔的月光如絹絲般灑向他們，柔和而寧靜，溫陌的手在他靠近時就被緊緊握住，“你亂跑什么？”
溫陌委屈，“明明是你沒顧上我。”
沈戾默了兩秒，語氣柔和下去，“是我的錯，我道歉。”
溫陌要是真想討伐他就不會是這樣了。
兩人往房間走，沈戾怕她看不清路，走得很慢。
他的掌心有余燼燒過的溫暖和干燥，不懷好意的小貓爪便在他手心反復做壞。
沈戾任憑她鬧，縱容她小心思全部使到身上來。
溫陌的禪房離這里距離不遠，她想起今天一路走過去細數的不同，“你的房間還要往里走吧？”
沈戾已經拉開門把人帶了進來，“不是說好今晚留下來是陪我的？”
溫陌想起今日白天他們在這里的畫面，“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也是陪。”
“兩個房間隔得太遠。”
溫陌眼佯裝懶散，無目的的在房間走走轉轉四處打量打量，燈光很微弱，桌上還泛著蠟燭，有燈罩覆蓋，看起來倒是安
全。
沈戾看她對一個金屬燈罩起了興趣，“那是防止山上停電備的。”
溫陌接上話題，“那你為什么把兩個房間安排的那么遠？”
“不想你離他們近，這里更安靜。”
真的很奇怪，不管是如此近的兩個人，都喜歡在感情中不斷去證明，察覺到愛需要，察覺不到，也需要。
溫陌仿佛就等著他這一句，花蝴蝶一樣從這邊簌簌撲向那邊的他，坐在他身上，手臂環上他的后脖頸，“有心了，大師。”
下午開玩笑的一個稱呼，溫陌硬是叫了一個晚上，她覺得沈戾可比她會談戀愛多了，在這方面，做個笨小孩，她覺得不錯。
可沈戾不認，說大師都是點化別人的，我沒那心思去管別人。
他的眼睛里是一方無波夜潭，任憑浮光搖曳，只靜靜盛著眼前溫陌小小的倒影。
溫陌俯身去親吻他的脖頸，貼在他血管上，細細感受血液流淌的溫度。
在沈戾的視野中，溫陌是突然消失的，他的眼里突然變得虛無無落腳處，本能的抱緊懷里的女人。
“你可要陪我很久很久啊。”
我可以，沈戾早已經回答過了，接下來交給世行去驗證就行了。
那晚，他們維持著這個姿勢抱了很久，溫陌穿的衣服單薄，女人發間的清香，是對他赤裸裸的挑逗。
他一邊在心里念著清心咒，一邊回應她。
“你覺得陸蓉是來找誰的？”溫陌問。
“錢書晉吧。”
“那何必找到這里來？
”
“不知道。”
“她和嚴歌璇不太對付。”
“因為沈氏。”
“你就沒想過別的問題？”
今晚溫陌的問題太多，沈戾幾乎難忍到極致，抱著她到在榻上，用被子把她裹住，自己則在被子之外，吊著眼問她，“你不困？”
溫陌見他這幅勾人的模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小聲答話，“下午的確沒睡好。”
說著在被子里翻了身。
沈戾無奈，看著她利落轉身不帶猶豫，覺得能在她身上落地生根的溢美之詞，簡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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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山霧還未散去，山尖朦朧，深吸一口，是春天樹木清新的味道。
溫陌早早就起了床，繞著寺廟走了好幾圈，繞到隱屠殿，錢書晉的提字已經掛了上去。
網上大概已經有了關于他的報道，溫陌沒興趣去看，關是繞到這牌匾下，已經足夠她那被春風早晨潤透的好心情消失大半。
沈戾打算趁著太陽沒出來，早早下山，小和尚準備了白粥。
溫陌早上沒什么食欲，草草喝上幾口，卻發現沈戾不在。
找了一圈，在偏殿發現他在主持身邊。
主持佛珠繞掌，跪坐團浦上，反觀沈戾，歪歪斜斜坐著，左腿屈起，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五指撐地，骨節分明，皮肉把關節崩得瓷白。
如此傍佛之舉，與主持形成鮮明對比，后者倒是縱容。
佛祖面前能坦蕩展露身上那股桀驁壞勁的，香客里面也就只有他了。
溫陌站在門旁，不自覺
的多看了兩眼，都說佛子無情，高嶺之上。
放在之前，沈戾算是一個，克制忍耐把自己逼成王八，現在......她搖搖頭，叫他落俗了，罪過！
溫陌見那二人口中說著話，想湊近聽聽。
腳步聲吸引來了那位傍佛的主，看過來的第一瞬，似乎有責怪她這位誠心香客的意思？
那種敷陳楮墨也不能言明的孤高，似嶺上終年化不開的積雪，分明寡寒，卻遙遙遠看出溫柔之感。
溫陌被這一眼釘住，那根名為“沈戾”的藤蔓就這樣向她蔓延，在這個玄而又玄的地方把她纏住，密密麻麻捆纏一生，又好似一陣狂風掀過，將日月做帛的經書，翻得詞章凌亂。
良久，沈戾見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終究是不好突然撇下主持，微微擰眉，用撐在膝蓋上的左手朝她招了招。
溫陌粲然一笑，慢慢，輕輕走近，只聽得主持說：“愛不重不生娑婆,念不一不生凈土。”
......
下山時，溫陌獨自走在后頭，嚴歌璇表情像吞了兩顆佛珠卡在喉嚨似的，表情難看。
因為溫陌，她跟沈戾不止一次鬧不開心，最近他們的關系有緩和到了意思，她不想惹得沈戾不高興，在寺廟時就忍著了，但不代表接受溫陌了。
溫陌走的慢，完全不把嚴歌璇放在心里，一路看看樹看看草看看天，所以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她沒來得及問了。
沈戾在前頭扶著林淺下山，半道
與上來接人的司機相遇后，這條下山路才走的快起來。
把林淺交出去那一秒，沈戾回頭，一眼看見優哉游哉散步似的溫陌，嘴里還銜著一根不知道哪摘來的狗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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