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別墅。
嚴歌璇坐在客廳喝茶，儼然女主人模樣。
院子里有強光折射進來，沒一會兒，錢書晉進來。
“檢查結果怎么樣？”
“你都知道我去檢查身體了，能不知道結果？”
那邊傳消息來說沒事了，嚴歌璇還是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著就多夢，弄得神經衰弱。
全身檢查的結果顯示，沒有大毛病，只有一堆慢性病，但他這年紀也正常。錢書晉猜測她心理壓力太大，一周騰出一天陪他逛公園。
錢書晉：“一把年紀了，還那么有戾氣？”
“沈志棟從來不覺得我又戾氣，在他眼里我不永遠都是好欺負的。”
“你也說了，是好欺負的。”
嚴歌璇放下茶杯，“今天陸蓉來了。”
他已經換完鞋，把公文包隨后擱置在沙發上，“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進來這地方了。”
嚴歌璇其實想說，別人進來過的地方，她就不稀罕能不能進來了。
但她余光瞥見那公文包，忍住了，話鋒一轉，“水給你放好了，去洗澡吧。”
錢書晉容易出虛汗，每次一回來第一件事必定是先洗澡。
聽她這么一說，他屁股正要坐下，又拿著公文包準備上樓，“明天我休息，陪你去逛逛公園，你上次不是說很相符那些老夫老妻能一起逛公園的。”
嚴歌璇沒好氣，“我也說了，是老夫老妻。”
錢書晉被嗆，卻不發火，只冷著眸說：“別氣我。”
她想，他真的和沈戾太像了，可是她卻很討厭他們這么像。
......
要入秋了，園子里還是草新葉綠的，風景怡人，空氣也好。
錢書晉牽著身邊的女人，跟他聊了湖中心鴛鴦的品種，聊了園區植物科屬，聊了他們所里的事。
嚴歌璇始終心不在焉。
錢書晉不聊了，話鋒一轉，“兒子要結婚了，你把關系弄那么僵，回頭又自己不開心，何必？”
提這個嚴歌璇精神了，說：“難道你相信一個聰明的女人沒有壞心眼兒？何況我為什么死活不同意，你不清楚？”
錢書晉避開那么久，還是提及了，“溫陌舅舅的死，和沈戾沒關系。”
湖面波光粼粼，晃得人眼睛不舒服，聞言，嚴歌璇腳步一頓，“你什么意思？”
“當初那女孩那么執著，你就沒想過這么簡單的一個案子為什么查不到頭上？”
“你是說，當年的確就是陸以宸的問題？你騙我？”
“我沒騙你，按個時候兒子已經跟溫陌談戀愛了，那天她舅舅剛知道自己侄女跟一個男人談戀愛了，確實是要去找他的。”
嚴歌璇猛地甩開他的手，“溫川行給你開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那個時候出現車禍，你說了什么？”
“我說沈戾是我兒子，他估計太開心了。”
“但你為什么要讓我以為撞車的另一輛是沈戾？”
“我沒說，是你自己以為，是你聽到我說溫川行知道了沈戾是我兒子后，他要去沈戾，自以為是的以為了另一輛車就是沈戾。”
嚴歌璇不可置信，一生最豐富的表情都在這一天浮現在臉上。
她囁嚅著唇，“可你......可你......都是你，一切都是你。”
“是我。”錢書晉沒什么表情，“是我又怎樣，你偷偷做假證，沒有我在后背幫你，給你找了陸以宸這么一個廢物，沈戾照樣知道一切來找你。”
“怎么會？陸以宸坐看了那么久的輪椅......”
“那是因為陸以宸就是陸蓉和她那好哥哥的種，歌璇，他們遠比你想的惡習。”
“別冠冕堂皇了。”她吼道，“那就是因為你也在場，你只能這樣，只是我沒想到你為了拿捏我，竟然滿了我這么久，讓我來為你做假意，你坐收漁翁之利。”
她頻頻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湖沿，“你說別人惡習，那錢睿怎么說？他不是你跟陸蓉多么孩子？你利用了她，利用我，利用陸以宸，利用了所有人。”
她退無可退，后腰撞上攔湖的鐵鎖鏈，踉蹌了一下。
錢書晉知道她情緒激動，朝她伸手。
“你別來碰我，我惡心。”
他微微蹙眉，“惡心？你現在還有的選嗎？你這輩子就是跟我栓在同一條船上的，要怪就怪，他舅舅偏要管閑事。”
接二連三的信息扎入腦海，嚴歌璇姨愣，“溫川行怎么了？”
“許柏仁公司出問題，他非要找到我身上來，就因為他許柏仁是個正經生意人不為權貴低頭，他就是個正經人？”
嚴歌璇心臟鈍痛難耐，“她除了辜負感情，還辜負過誰，錢書晉，你是不是人，他可是你最好的兄弟。”
“辜負感情就不是好人。”說到最后，他的情緒也出現了罅隙，怒吼道，似是驚動了還未來的及遷徙的鳥。
兩行清淚從嚴歌璇臉上滑下，她徹底脫了力，：“那我也不是好人，你殺了我吧，反正你一生都活在權謀中，殺了我輕輕松松。”
“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他似乎被戳中了痛處，“你覺得我會這樣做？”
“你會。”嚴歌璇瀕臨奔潰，“現在沈志棟也似了，你想要沈氏是不是，借我的手拿沈戾，讓我去利用自己的親兒子，替你拿下這些，你好恐怖，現在你是不是還想要曾經的許氏，你和許柏仁，沈志棟，你們曾經是那么好的朋友。”
“朋友妻不可欺。”
“我是沈志棟的妻，不是你的，你還是人嗎？”
錢書晉一直以為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懂得拿捏分寸，應該看的清局勢，他選擇坦白一切，就是以為知道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始終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坦白情緒這么激動。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沒關系，你是個好女人，你會想明白的。”
嚴歌璇無聲落淚，還好這個公園偏僻沒什么人。
這些話，她不知道要是被第三個人知道她會怎么樣，可是，這一切都是個錯誤。
如果非要去找根源，“是我，是我錯了，是我一開始，太相信你。”
“你看你也說了，是因為你相信我，現在你回到我身邊來。”
“你別碰我。”淚如雨下，情緒全部積到了頂點，她其實能夠察覺平的，只不過是那個為了兒子，為了沈戾的理由支撐著她把這些惡心事消化了下去。
可是現在他告訴她，這一切都只是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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