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陌被他環在臂彎里，他的心跳強勁得能直接后背穿透身體與她的心跳重合。
她細細感受了一會，“今年和她一起過年吧。”
沈戾在她頭頂蹭了蹭，又親了親，“她不會來的，已經去青山寺了，除夕怕是也不會下山。”
溫陌皺眉，“寺廟......太冷清了吧。”
市里如此費心營造這喜氣洋洋的場景，她卻要遠離人間煙火。
那融融的色彩看久了，有些眼花，溫陌揉了揉眼睛。
沈戾問：“困了？”
其實不困，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困得走不動了，你抱我吧。”
你抱抱我，你親親我。
這樣的要求從溫陌的嘴巴里提出來，沈戾總覺得很可愛。
從沒有哪次是拒絕了的。
他托著她的臀，勾著她的腿，“抱緊了，掉下來我不管。”
溫陌便緊緊摟住她，下巴墊在他肩頭，隨著步伐一上一下的晃動，在她的視線里，窗外那些紅絲綢變成一條條游動的長龍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偏偏關注這一點。
頂層冷冰冰的高級公寓，按理來說，離煙火很遠，不過是有了彼此，才生出些暖意，她不敢想象，沈戾如今要是一個人，會是如何心情。
臥室里，兩人交頸相擁，房間很靜，呼吸同頻，溫陌以為不會再有意外。
聽見沈立在黑暗里問了一句，“我看你也不是很困，我幫幫你？”
那意思就是，不困那就做一點別的事。
溫陌閉著眼嘟囔，“好像你之前也不管我是困還是不困。”
把他說的跟禽獸別無二致，語氣卻沒有責備的意思。
溫陌愿意配合他，他也很耐心。
前奏很長，像有人系了一根長長的繩子在身上，把你一點一點從水里拽上岸，一圈圈的漣漪蕩在身上，飄飄蕩蕩,掙扎不得.
間奏平緩又均勻，是規律的鼓點擊打在皮面上。
收尾很猝不及防，像一首歌唱過高潮，又歸于舒緩，該收尾的地方沒有收尾，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猛然被掐斷。
“嗯哼。”溫陌呼出一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睡過去。
沈戾摟著她的肩，手掌一下一下拍在肩頭，哄她睡覺。
溫陌聽著沉穩的心跳，均勻的呼吸，睡得半夢半醒，感覺到床面回彈了一些。
朦朧瞇開眼，昏暗晦澀的融光里，一抹高大身影出了房門。
她仔細聽了會腳步遠去的方向，蹭到他枕頭上，重新閉上眼。
翌日醒來，沈戾還睡著，房間里的小床上，言一也睡得正香。
她肆無忌憚盯著身邊男人清雋的臉。
沈戾似有察覺，睜開眼的瞬間有些懶散，繼而被柔和取而代之，將人摟過來，啞著嗓子，“早。”
溫陌知道他熬夜又抽煙了，應該還洗過澡，身上有沐浴液的香氣，而非情事后荷爾蒙的味道。
她緩緩開口，“我們帶著言一去寺廟過年吧，沒體驗過，我想去感受一下，而且自從上次看見你同林淺一起去禮佛，我就想，我什么時候也能跟家人一起出現在那樣的場景里。”
沈戾好半響沒說話，只是將她越抱越緊，呼吸微沉而勻凈。
她想抬頭看看他，動彈不得，只聽見從頭頂傳來的一聲，“好。”
他們當然是字契合的伴侶。
南城算得上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城市，冬日里并不蕭瑟，上山這一路，除了風更刺骨些，入目所及的常青樹，綠得跟上次來時別無二致。
沈戾負責抱言一，小家伙的日常用品，吃的喝的也全部在他那，溫陌手上空空如也，只是手輕輕拉住他的衣角。
他今天穿的休閑，寬松版型帥氣陽光又帶點野。
溫陌的淺色大衣里面是白色長裙，垂感很好，穿在身上是纖柔又隨性的慵懶美。
兩人光看背影都是搭的，更別提那同樣清絕的兩張臉了。
相比于一些以寺廟發展旅游業的城市，南城不是很興燒香拜佛，就算有，也會選擇在除夕前，或者除夕后再來。
除夕當天往上山的，他們是獨一家。
這一路，溫陌走得輕松，沈戾拖家帶口額頭出了一身細汗。
嚴歌璇看到他們很是意外，好半話。
“溫陌說想來寺廟過年。”
被點到名字的人沒有扭捏，淺笑嫣然，大方喊了聲，“媽。”
嚴歌璇不是第一次被叫這稱呼了，卻還是沒有適應。
一旁的沈戾倒是被驚到的模樣。
溫陌點香拜佛，隨后被小師傅帶著去了后院廂房，把父子兩都扔那了。
上回在醫院他們見面也沒怎么說話，但沈戾還是去了很久。
這次依然沒什么話可講。
之前給點撥迷津的主持認出了沈戾。
高低是不一樣了，與上次相比，這次更有撥云見霧之感，眉眼殺伐氣減退，卻比上次看起來更誠心了。
溫陌走回廂房的路上看見錢書晉捐的殿。
這殿的位置其實并不好，背陽，陰氣聚集，站在門口眺望，視線受阻，大概也是這部分的原因，香火不旺。
倒是有過一段旺的時候。
再抬頭一看，還掛著隱屠殿的金絲檀木綴金墨牌子。
“隱屠殿......”她低喃了一聲。
身旁的小師傅聽見，  說了一句，“這匾額要卸下來了。”
溫陌點點頭，轉身離開。
浮華世界，樓外青山，一式一樣的腌臜和虛幻。
山上氣溫寒涼，勝在清靜，溫陌雙手抱著手臂走走逛逛，往天上看，淺淺的一抹云，像水墨畫，往遠處看，一整片深綠，像王希孟的大青綠山水。
沈戾一直覺得溫陌屬于冷艷那一類，清冷又明艷，矛盾的氣質被她詮釋的淋漓盡致，襯極了這綠水青山，這寡寒殿宇。
他站在圓形門洞內，看著她一步一臺階，心念狠狠一動。
被這么一道視線盯著，溫陌當然有所察覺。
回眸瞬間，看清來人，粲然一笑。
沈戾站著不動。
溫陌便噠噠跑過來，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低下頭，拿臉頰去碰她的手背。
她的臉被風吹得微涼，他的手卻滾燙，還沾染著香火氣。
這是一個具有頂禮和臣服的意味，是回頭看見沈戾那一刻，下意識就想這樣做。
他默不作聲，目光同這些沉默的廟一樣，幽暗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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