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顆顆砸在剛子手背上：“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啊？我不要聽，我不要……”

        ?“不哭。”剛子說道：“沒關系的，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

        ?說完，他把目光投向葉涼川：“你讓我和葉先生說幾句話。”

        ?我拉著葉涼川往前站。

        ?“你要和我說什么？”葉涼川的聲音還是那么平靜，一點都不像是面對生死：“你說吧！”

        ?剛子死死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葉先生，你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一一。”

        ?葉涼川面色沉沉，看不出情緒，靜靜地聽剛子繼續說：“還有，照顧好晴姨，我拜托你的那件事情，你就忘了吧。”

        ?葉涼川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辜負一一的，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剛子有點呼吸困難了，他連著喘了好幾口氣，才說道：“我暫且信你，如果你騙我，我做鬼都不放過你！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她，我不會跟你這么久。”

        ?“好！”葉涼川鄭重點頭：“我都知道。”

        ?剛子微微一笑，眼睛忽然就閉上了，我的心仿佛被一箭刺穿，呼吸和心跳同時停止。

        ?我撲到他身上大喊：“剛子——不要——”

        ?“醫生，快點，醫生……”葉涼川和徐陽他們慌忙叫醫生。

        ?醫生很快過來，我被葉涼川拉到一旁。我感覺自己已經沒辦法站立，整個人都軟在他懷里，淚無聲而下。

        ?我不相信剛子會這么離開，我死都不信！他還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我們還有一起約定的事情沒有去完成，他怎么可能就這樣離開呢？

        ?我抓住葉涼川的手臂，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你那么厲害，那么有本事，你無所不能，你救救他，好不好……”

        ?“一一，拜托了，你冷靜點，我知道你擔心他，可我不是醫生啊！”葉涼川摟著我，把我的頭摁在他胸膛，迫使我安靜：“乖，別喊，別哭，別打擾醫生的工作，好不好？也許……奇跡會發生呢！”

        ?怎么可能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奇跡？我不相信，我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什么所謂的奇跡發生。

        ?可是我也漸漸的安靜下來，咬著葉涼川的衣襟，強迫自己把眼淚憋回去。

        ?整間房子只剩下醫生忙碌的聲音和醫療器械發出的聲音，我度秒如年。

        ?徐陽突然興奮地喊道：“醒來了。”

        ?“還有什么遺言抓緊時間說吧！”醫生的語調沒有一絲溫度，像來自地獄的聲音：“這是強制性蘇醒，只有一點點的時間了。”

        ?我腿一軟，又要癱倒，可是我不能夠倒下，因為我聽到剛子在叫我。

        ?醫生退開，葉涼川把我扶過去，剛子變得面無人色，眼睛半開半合，看不到一絲光彩。

        ?“我在。”我摸摸他的臉，淚珠成串滾落：“我一直都在，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我的身邊守護著我，替我照顧著我最重要的人。剛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再幫我照顧一下我媽媽，嗚嗚嗚……”

        ?“這回真的不行了……”剛子有氣無力的說道：“這次你只能夠靠你自己了，不過，晴姨也不需要我怎么照顧……她有了……有了屬于自己的天下。”

        ?“不，剛子，你不要放棄好不好，你活著好不好，你不要覺得自己無牽無掛，你想想我，還有葉先生，我們都需要你……”我哭著說道：“你不要離開我們，不可以離開我們。”

        ?剛子捂住我放在他臉上的手，盡力睜開眼睛，“那么……一一，如果我活著，你愿意嫁給我嗎？”

        ?“我愿意，我愿意嫁給你，只要你活著……”我沒有一絲猶豫的說道：“所以你一定要好起來。”只要能留住他的生命，我什么都能答應。

        ?而且我的內心很清楚的知道，他現在就要離開了，我不能讓他帶著這種遺憾離開。

        ?“葉先生，你呢？”剛子把頭轉向葉涼川：“你愿意讓一一嫁給我嗎？”

        ?“我愿意！”葉涼川堅定地回答，可能也是在成全剛子的遺愿吧，他現在就好像一個鬧小脾氣的小孩子一樣，可是他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好，記住你的話，以后，不要和我搶……”剛子凄然一笑：“下輩子……下輩子一一只能夠是我的，一一……”

        ?突然，捂在我手上的那只手慢慢滑落。

        ?我抓住他的手，把臉貼在他臉上，慌亂地叫他：“剛子，剛子……”

        ?“好好活著，等我……”剛子貼著我的耳邊用游絲般的氣息說道：“這次換你等我……”

        ?突然，他頭一偏，閉上了眼睛。

        ?“不！不要！”從未有過的慌恐襲來，我抱他的頭嘶聲大喊，拼命搖晃他：“你給我醒來，我不要等你。”

        ?可是不管我怎么鬧，這次他卻再不給我回應。

        ?“你醒醒啊，我還有話對你說……”我哭得聲嘶力竭：“求求你醒一醒。”

        ?“先帶她出去吧，我們需要給患者做最后的處理！”醫生冷漠地說道：“不能在這里妨礙我們。”

        ?葉涼川和徐陽合力把我架了出去，我掙扎著，看著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上，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從我身體里一點點抽離，連著血，帶著肉，生生剝離，痛徹心扉。

        ?我已經哭不出聲音，只有眼淚從臉頰流進嘴里，這是我一生都沒嘗過的苦澀。

        ?我不相信剛子就這么永遠離開了，我不信！我死都不信！

        ?他明明答應了我的，小時候約定好了的，要跟在我的身后做一輩子我的跟屁蟲的，可是他沒有，他失言了。

        過去的一切歷歷在目，他給了我一份希望，在中途蘇醒過一次，可是很快……他又把這份希望給毀滅了。

        他現在帶給我的，只有絕望，我就好似一具枯木一般，坐在凳子上，人來人往，可是我呆呆的，不知道應該去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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