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寫天燈
顧讓像一刻都不想多留,連夜帶著沈知知離開了沈府。
璟王府還未修建好,沈知知被接到了顧讓暫住的府上。
侯爺酒醒后便知道自家女兒被接走的事情,雖不甘心,但還是心有余悸。
索性沈知知住的地方離永安侯府不遠,也清凈利于養(yǎng)病。
永安侯也知道府里頭是該好好清理,知知的病雖從娘胎里帶出來,但這些年每況愈下,想必張氏做了不少手腳。
沈知知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第二天醒的時候床邊的少年還俯在她的床邊。
她微愣,這么守了一夜嗎?
她醒來動靜很輕,但是顧讓還是醒了,抬頭四目相對,小姑娘眼神躲閃了一下。
小嘴微動,許是說話有些疼,她眉頭皺了皺,憂愁的看著面前的少年。
顧讓有些心疼,那脖子上的傷痕今日更是觸目驚心,他起身坐在床邊,湊近些檢查:“說不出話來?”
昨日涂了活血化瘀的藥膏,少女身上的馨香混合著淡淡的藥香,在顧讓鼻尖環(huán)繞。
他指腹上的繭輕輕劃過她的肌膚,沈知知躲了躲。
顧讓有些不高興,本來慵懶的眸子帶著陰鷙,好聽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涼意:“不想讓我碰?”
沈知知眨了眨眼睛,瞧出了顧讓有些不高興,她怕他又生氣了,便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背。
如今她說不出話來,像個小啞巴似的著急,她在他的手心里一筆一畫的寫道:癢。
然后摸了摸他指尖的繭,顧讓抬眸看著沈知知的小臉,笑的跟花似的,像是在說不討厭不討厭,你別生氣啦。
細軟的指尖在他的掌心劃過,帶著點點暖意。
這幾天困在他心底的陰郁,奇跡般的漸漸消散了。
顧讓忙著幫她洗漱,也不知道福蘋在哪里去了,沈知知瞧著忙前忙后的少年,覺得稀奇,她好像也沒斷手斷腳,其實洗臉這種事情好像自己也能做的呀。
但是他好像很習慣呀,那便由著他吧。
反正這樣躺著做咸魚的感覺,真的很好,而且還是被顧讓這個大反派這么照顧。
過了一會福蘋端過來早餐,都是煮爛的清粥,沈知知沒什么胃口,皺了皺小鼻子,表示拒絕。
顧讓端起托盤里的小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看來不是很想吃,那今日的糖蒸酥酪就別做了。”
小姑娘當即兩眼放光,搶過他手里的小碗,拿起瓷勺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雖然吃飯還有些疼,但是慢慢吃這些流食還是不成問題的。
顧讓很守信用,過了一會糖蒸酥酪便端上了桌,是的,比沈知知的的手心還小的一小碗。
沈知知眼睛眨巴了一下,這么點?
顧讓輕笑:“不想吃的話便端下去吧。”
沈知知覺得自己現(xiàn)在過的不快樂了,連這小小小碗的酥酪都變得彌足珍貴。
她哼哼唧唧的瞪了顧讓一眼,護著自己手心里的碗,覺得自己在完全好之前是不是都要過這樣的苦日子。
瞅瞅一旁站著憋笑的福蘋,哼!叛徒!
福蘋昨晚不在,今日一大早便聽說了小姐的事情,著急的不行,她沒想到溫柔可親的張氏居然會想殺了小姐。
而且張氏送小姐的衣服里甚至平日給小姐的湯藥里,都參了烏憂散。
對常人來說無色無味,但是對常年病弱的人來說散發(fā)這幽香,并且長期服用會產(chǎn)生依賴,最可怕的是,服用它后在短時間內會覺得精神變好回光返照一般,實際上是在侵蝕健康,長此以往便是死了世人都以為是病癥所致而非人為。
沈知知回了侯府后便覺得身體不如在莊子上,而且原身為何突然離開府上到莊子上散心,其次是原身突然就離奇死去,讓她意外的穿越過來,這其中不知道有沒有張氏的手筆。
沈知知有些難過,眼角微微泛紅,有些心慌,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滑落出來。
這不是屬于她的情緒,是原身的嗎?
這個她當作母親的人,常年累月的給自己下毒,這個將她哺乳長大的人,被自己從小依賴長大的人……
沈知知覺得有些悵然,若是昨天顧讓沒有及時趕到,她會不會就像書中那樣,只是顧讓路過是的一張白色的喪幡呢?
顧讓有些不知所措,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呢,面前的小人輕聲抽泣,顧讓的心像是被揪住一般,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用指腹擦拭小姑娘臉頰的淚痕,昨夜她哭的撕心裂肺今天的眼睛本就腫的厲害,“知知,若是再這么哭下去,怕是著眼睛要被哭瞎了。”
面前的人好像不哭了,只見本來還沉浸在難過之中的小姑娘,抬眸瞪了一眼他,紅腫的眼睛寫滿了不高興。
然后她是不哭了,但是沈知知抓起身上的被子,往身上一蓋,連個后腦勺都不留給他瞧。
“……”
顧讓想起昨夜在自己懷里哭的上氣不接小氣人,抓著自己的衣襟,極度信任的模樣倒是乖不行。
沈知知身后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等了一會便聽見了門被打開然后關上了。
走了嗎?
小姑娘從被窩中探出腦袋,不想一轉頭便看見近在咫尺的俊臉。
眸子閃著微光,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被嚇得呆毛都豎起來了,顧讓將她裹著被子拉到身邊,他手里拿著一只還沒寫完的孔明燈。
昨夜走的匆忙,高望瞧見這孔明燈便眼疾手快的收進了沈姑娘的隨身物品里,然后被不經(jīng)意的放在了桌上。
打理完一切過后不禁擦了兩把辛酸淚。
主子啊,屬下為了你的幸福付出了太多!
沈知知像伸手去搶,顧讓手長腿長,他似笑非笑:“小啞巴,這天燈是寫給誰的?”
上面明明就寫了:希望顧讓……
不知為何那紅色的孔明燈就放到了她手上,然后她好像也沒反應過來,自己明明很生氣顧讓沒有安慰自己,然后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她在桌案前,自己坐在顧讓的身上,手里拿著一只蘸了墨的毛筆。
沈知知的耳垂沒有帶任何耳墜,白皙粉嫩的在顧讓的唇邊,涼涼的氣息惹的沈知知瑟縮了一下,室內燒的炭火很足,沈知知穿著素白的寢衣,有些松垮,顧讓一垂眸便能看見小姑娘水粉色的兜衣細帶。
他眼神暗了暗,想扯下來呢。
沈知知覺得后頸發(fā)涼,微微側頭瞟見顧讓想要把她給吃了一般的眼神,雖然看不真切,但是沈知知極用力的扯緊了自己的衣襟。
眼底的顏色被白衣遮擋,抬眸便瞧見小姑娘一雙濕漉漉的雙眸瞪著自己。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頭,若無其事的說道:“看我干什么?寫吧。”
流氓!
與昨夜的心情不同,那時她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和顧讓想見了,若是他還是堅定不移的愛上了玉釉良的話,沈知知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她無能為力,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若是她死了顧讓應該會難過吧,起碼還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可是佳人在懷,是不是她就像他生命中的一縷漣漪,泛起波瀾后便消失不見了呢?
但是她還是好希望顧讓能好好活著,能長命百歲。
她眼底流出細碎的微光,臉蛋白的透明,散在背后的頭發(fā)被一只素簪穿過,顧讓扣住了她的腰。
沈知知扭了幾下,表示自己不舒服,但是腰間的力道又緊了緊幾分。
她穿的單薄,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緊貼著身后的男人,擾的她心都是亂的。
身后的人靠在她的頸窩,還捏了捏腰間的軟肉,聲音低沉又克制:“專心想,別動。”
明明就是你突然貼這么近!
沈知知現(xiàn)在是個沒用的小啞巴,現(xiàn)在連說話都成問題,她作罷,然后憤恨的在紙上寫到:希望顧讓把所有的資產(chǎn)都贈予沈知知小姐,然后宣布破產(chǎn)。
顧讓挑了挑眉頭,將那孔明燈拿走,不知道從哪又拿出來一只新的,“好好寫。”
???
“沒事,知知慢慢寫,寫到我滿意為止。”
“……”
沈知知深知與惡勢力對抗就要學會低頭,而且她深信,顧讓這個狗絕對會讓她一直寫一直寫。
她想了想,然后隨意的在紙上寫道:希望顧讓長命百歲,歲歲如意。
然后又被收走了……
“這張比上一張好,再接再厲。”顧讓斂眸仔細的瞧了瞧,夸贊道。
你這個狗,怎么能讓一個病人再這里給你寫祝福呢?
你的良心呢?
沈知知寫了許多張,她覺得她她這輩子夸人的話都快寫干了,好在顧讓也還有點良心。
淡淡的說:“今日就到這里吧。”
什么叫今日就到這里吧?
“字還有待改進,下次我拿些我的字帖給知知練練。”
我以為我在給你寫祝福,原來你以為我在認真練字呢。
顧讓在幾十張里面挑來挑起,然后很是挑剔的選出一張:“還是這張稱心。”
這個人,良心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的。
“……”沈知知當即想薅花他的臉!
因為他選的就是第一張!就是第一張!
顧讓提筆在紙上繼續(xù)寫到:希望阿瑾的知知常伴吾側,萬事勝意,長安長在,星河長明。
沈知知看著顧讓的側臉,他的嘴唇微抿,寫的很是認真,眉眼間都是藏著淡淡的笑意,下顎微微抬起,昔日里的鋒芒全都被藏起來了。
她或許不知道,將她緊緊摟住的少年,看著她透明的臉,像清晨被陽光漸漸蒸發(fā)的露珠。
昨夜歷歷在目,若是沈知知就像上一世這么死了,她會去哪?
或者她又會到誰的身體里。
他是不是一輩子就再找不到她了。
【作者題外話】:明天就要開始搬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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