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知道這一天總會來的,但未免太快了一點吧……”

        看著萊伊身后帶回來的客人，森鷗外露出笑容,但笑意卻到達不了眼底,他彎腰，用著一如既往溫柔的語氣，對萊伊說道——

        “戀愛這種事,至少得過12歲才行哦,萊伊醬。”

        “……這也太早了吧。”

        森鷗外給出的年齡限定讓萊伊咋舌，下意識地忽略掉了其實更應該解釋的問題。

        “早、早戀？！說、說什么呢！我才不會，和，這個家伙——”

        在鐳缽街生活的孩子早熟的很，該懂都懂的羊之王此時變得語無倫次了起來。

        “這是中原中也,因為擔心我遇到危險，所以才送我回家的。”

        聽了萊伊的解釋，森鷗外會心一笑,“原來是這樣啊，真是個好心的孩子呢，要進來坐坐嗎？”

        “不,不用了。”

        森鷗外給中原中也的第一印象并不好，雖然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潛伏在暗處正在打量獵物的毒蛇一般,冰冷的氣息和萊伊那陽光般溫和的氣味大相徑庭。

        他們真是父女嗎？

        森鷗外和森萊伊,除了都姓森，以及頭發都是黑色的之外,在中原中也眼里,他們兩人就沒有別的相像的地方了。

        “他真的是你的父親嗎？”

        顧忌到朋友可能遭遇的苦境,中原中也直接當面把非常失禮的話脫口而出。

        中原中也并不在意自己會在這個男人心里留下什么糟糕的印象,但他必須得從女孩的嘴里聽到令他安心的保證才行。

        “放松點，沒有你腦補的那種事情。”

        萊伊擺了擺手，“雖然林太郎一肚子壞水，看上去也不像個好人，還總是喜歡拿著小洋裙追著蘿莉滿屋子的跑，但是是林太郎收留我的哦，他還沒對我做出不好的事情。”

        聽上去根本沒法放心啊！感覺這就是個對你圖謀不軌的變態啊！

        中原中也很想大力地搖晃萊伊的肩膀，讓她清醒一點。

        “你這樣說，人家可是會誤會的啦，萊伊醬。”

        森鷗外并沒有因此惱羞成怒，反而還給中原中也現場來了一段自己的變態行徑，“今天我和愛麗絲醬出去看到一款很適合你的洋裝呢，我已經買下來了，等一下能穿給我看看嗎？”

        “如果不可愛的話，我是不會穿的。”

        “萊伊醬這是答應了嗎？我真是太開心了，你和愛麗絲醬都是我心愛的小棉襖。”

        中原中也看著面前的這對父女，表情隱隱有裂開的趨勢，除了他，在場的人似乎都沒覺得這番對話有什么不對勁的，森鷗外還非常熱情的邀請他。

        “中也醬要留下來看看萊伊醬的新裙子嗎？我親自挑選的，絕對能把萊伊醬可愛治愈的天使氣息完美的展露出來，不看一眼真是太可惜了。”

        “不需要！”

        中原中也嫌棄地往后退了幾步，“不要用那種腔調來喊我。”

        最終，分別的時候對中原中也而言可以說是不歡而散的，面對身在狼窩卻不自知的女孩那一臉無辜疑惑的神情，他不知道為什么肚子里憋著一窩的火，氣呼呼地在兩人的目送下離開。

        “……那就是羊之王吧。”

        等中原中也離開之后，森鷗外終于不再掩飾，露出了發現鉆石的非常瘋狂的神色，“眼神可真不錯，是個非常稀有的苗子呢。”

        “然后呢？”

        萊伊斜眼看他，“你想干什么？”

        “不要用我要做壞事的眼神來看我啊，萊伊。”

        森鷗外笑呵呵地說道：“如今這世道，女孩子在外可是很危險的，我也只是愛女心切想要物色個能守護她的騎士罷了，我看那個孩子很不錯哦。”

        “你要接觸中也那是你的自由，但不要拿我當借口。”

        “聽說那可是能操控重力的異能者呢。”

        森鷗外進一步地試探道：“如果哪天你親愛的父親被他打成了重傷，萊伊醬可要為我討回公道哦。”

        “那也是你活該。”

        萊伊用著毫無起伏的聲線捧讀道：“而且，親愛的父親，連你都干不過的敵人，你忍心讓你手無縛雞之力柔弱的女兒去為你討回公道嗎？”

        “就臉皮厚這一點，咱們倆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啊。”

        森鷗外似笑非笑地將這話題翻過，他聊起了一些聽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春天就要來了。”

        “那是別的地區的春天。”

        萊伊望著天空的天空飄曳的雪花，吐出一口白氣，“橫濱靠海，所處的地理位置本該四季分明，氣候宜人，攝氏度在0度以下已算十分罕見的了。如今快二月了，卻還是大雪不斷，這種城市是被詛咒了吧。”

        這么說好像也沒錯，在萊伊眼里，橫濱簡直就是個咒靈窩，要想去進行個詛咒儀式，橫濱這個地方簡直是不二之選。

        “是啊，有違常理。”

        森鷗外跟著萊伊一起呆在外頭，凝望著這大雪紛飛的凄涼景象，“在我很小的時候，冬天的橫濱可是經常放晴的，而在橫濱碼頭欣賞到的海景，不管是哪個季節都是那么的美。”

        可惜了，現在那片美麗的海因不斷涌入的鮮血，而褪去了它本來純凈的顏色。

        “第一次聽你講自己以前的事呢，林太郎。”萊伊意外地看向他。

        森鷗外發出了一聲輕笑，嘴角的弧度若隱若現，“現在的橫濱墮落的不成樣了，突然有感而發罷了。

        日本的其他地區已經漸漸進入到春天了，但橫濱仍處于被雪覆蓋的寒冬，這座城市看上去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有錯了。”

        “這場綿延不斷的大雪是被異能影響的嗎？”

        萊伊好奇地問道。

        “或許吧，比肩核/彈的毀滅能力——這世上，有些異能就是擁有這么恐怖的能力，一座城市的命運或許也只是某個人一念之間就能改變的，影響天氣這樣的事，也未必不能做到。”

        “異能者，究竟是怎么來的呢？”

        見森鷗外好像有愿意聊下去的趨勢，萊伊將一直掩藏在心中的疑問道出。

        “哦？很好奇？”

        “是啊是啊，告訴我吧，林太郎。”

        “……萊伊醬，不要面無表情地撒嬌，真是太不走心了。”

        吐槽了一番后，回歸話題的森鷗外露出了個冰冷的笑容，眼眸里的血紅十分瘆人，“那是一段不被記錄在案的——關乎人類對于力量的欲望斗爭。”

        森鷗外和萊伊進去診所里，他們就坐在平常患者躺的手術臺旁邊，森鷗外泡了兩杯熱茶，然后繼續說道——

        “人類從出生起就是不公平了。大多數人一生碌碌無為，普通的出生，普通的死去；少部分含著金湯匙之人，如無意外，能輕松地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但這兩種人，他們人生都會被這個世界的假象給蒙混過去。”

        “欲望是無窮盡的，有些人，當他們達到社會的最高地位，享盡榮華富貴，被人所敬仰的時候，再多的金錢，再高的權勢，這種浮于表面的東西已經再難滿足他們的胃口了。”

        “他們把目光轉向了能創造‘永恒’的東西上面。”

        萊伊似乎懂了，隨即露出了無語的表情，“他們是想成神嗎？”

        “在普通的教科書里，‘神’就只是個由人類創造出來的幻想生物罷了，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得知了——有那么一群人，他們生來就擁有能看穿世界本質并與之對抗的強大力量，你還會覺得，‘神’是不存在的嗎？”

        “你說的那群人……該不會是指咒術師吧？”

        萊伊開始對號入座了起來，

        “哎呀，你果然知道。”

        森鷗外并不意味萊伊會吐出‘咒術師’這個詞匯，他微笑地繼續說道：“目前，霓虹記錄在案的在職咒術師也只有三位數，這幾百人在知曉他們存在的一些普通而又愚昧無知的人眼里，就是可以成神的存在。”

        “所以，異能者的出現其實和咒術師有關。”

        萊伊不禁地吐出了一個禁忌的詞匯，“人/體實驗。”

        “真是聰明啊，萊伊，相比接下來的發展你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吧。”

        “我想繼續聽你講。”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想想看吧，一生都呆在高位掌管權勢自負傲慢的人，怎么可能甘于去看咒術師的臉色呢。”

        森鷗外看不起那些能力普通卻拎不清自己分量的人，但他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這樣的秘密實驗，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

        “異能——就是從這無數的實驗當中取得的成果。”

        “日本的異能者基本都是集中在橫濱這個地方的，你知道為什么嗎？”

        森鷗外道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真相，“很多年以前，政府曾經秘密在橫濱投放了一顆導/彈，它并不會爆炸，卻能釋放出改變人體基因使其變異的紫外線，當時的橫濱人民甚至不知道自己被政府拿來做實驗了。

        而之后，異能者就是那場實驗下被成功改造的變種人。”

        “……既然是因為見識到了咒術師那非比尋常的力量，才有了這些實驗，異能者的力量和咒術師所持有的咒力是屬于同源的體系嗎？”

        萊伊順著森鷗外給出的方向思考出了新的問題，“異能者，能看到咒靈嗎？”

        萊伊問出了很關鍵的問題，她很想知道，森鷗外眼里的橫濱和她所看到的橫濱是不是同樣的景象。

        “不，看不到。”

        森鷗外遺憾地擺了擺手，“咒術者體內的咒力和術式基本靠老天賞飯吃，那些實驗的初衷是想制造出由后天激發的咒術師，但是，如今的異能者多數都是——無咒力者。”

        萊伊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一點都沒有嗎？”

        “沒有哦。”

        森鷗外搖了搖頭，“就算不是咒術師，普通人身體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咒力，可異能者有兩個極端，一是一點咒力都沒有，就像咒術師戲稱的‘天與咒縛’那樣，用產生咒力的身體機制來換取特殊的異能力。”

        “還一種比較特別，目前發現的也就幾例而已，這種異能者身上有著源源不斷的咒力，可惜的是，哪怕有著咒術師羨慕不已的咒量，異能者本人是驅動不了咒力的，也無法用咒力來祓除咒靈，但是自身的咒力是咒靈特別饞的養料哦。”

        哇，第二種聽上去好慘啊，天生的人形咒靈吸引器。

        “不管是哪一種，異能者都是沒法看到咒靈的，包括那些特例，自然，我們也無法祓除咒靈。不過，特級以下加上部分實力不夠的特級咒靈，他們本身的力量也是傷不到異能者的。

        很諷刺是吧，妄想創造出更多咒術師的試驗，最終出現的是與咒術師完全相悖的產物。”

        “因為此事，咒術界的人和橫濱的異能機構鬧得很僵呢，畢竟誰會喜歡祖傳的秘術被外人克隆過去的事情啊。”

        森鷗外喝完茶了，他放下茶杯，“‘反正你們都能創造出咒術師了，所以我們也就不用派人去橫濱祓除咒靈了’——咒術界高層丟下這樣氣急敗壞的發言，橫濱就成為了被咒術師杜絕的場所了，因為在那些人眼里，異能者是剽竊了他們能力的卑劣者。”

        所以，橫濱的咒靈才基本沒有所謂的咒術師出面解決啊。

        萊伊現在十分有理由懷疑，現在的橫濱是不是就有幾例人形咒靈吸引器啊，不然咒靈怎么會這么的多，繼國緣一+童磨都不夠用了。

        “一般來說，人形咒力……咳，那種咒力源源不斷的異能者都是什么樣的人呢？”

        “大概是……天生的謀略者吧，智商很高，極其厭世，還可能有強烈的反社會人格。”

        咦惹，那不就是切開來全是芝麻流心的黑泥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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