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他不只是燕無缺
其實花蘿預料的不錯,他除了是燕無缺,云州諸侯燕頤的大兒子,還有另外一重身份。
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孤魂。
他的名字叫閻祈。
閻祈是家中的獨生子,父親是國內知名航空公司的董事長,母親是大學教授,算不上頂級豪門,但家境確實比起普通人優(yōu)渥得多。
如花蘿所說,他是通過胎穿來到這個世界,而且再也沒有回去的可能。
二十一世紀的閻祈在短暫的二十幾年人生中素有三個遺憾。
第一個,不該在十幾歲最該坐在課堂學習的時候沉迷游戲,荒廢學業(yè)。
第二個,沒能把那份抹茶雪媚娘親自交到女朋友小鏡手里。
第三個,奉命跨國抓捕犯人離家的那個早上和母親拌嘴摔門而去,沒能最后好好告別。
可能是因為家里開航空公司的緣故,閻祈從小對飛機有濃厚的興趣,他的房間堆滿了大大小小各種型號飛機模型,自己也立誓要做一名優(yōu)秀的飛行員。
條條大路通羅馬,像他就這樣一出生就在羅馬的機會不多。
父親曾經許諾過他,若是長大后能取得飛行資格證,就讓他在家里的航空公司就職,他的人生,該是有捷徑可走的。
然而,在他十四歲叛逆期的時候,和周遭很多同齡人一樣染上了網癮。
他開始每天逃課、逃避寫作業(yè),沉浸在虛擬的游戲世界中,整天抱著手機玩?zhèn)不停。
母親偶然看到他,曾經勸過他,“小祈,學生的主要任務是學習。媽不是不讓你玩游戲,但你不能一味只知道打游戲。你以后怎么辦,難道就在家打一輩子游戲嗎。”
彼時,閻祈正坐在椅子上手指飛舞的按著,良久才吝嗇給母親一個眼神,開口就是頂嘴。
“媽,喜歡打游戲怎么了,難道讀書就是唯一的出路嗎,我不希望我的青春都是枯燥乏味的學習,我又不是學習機器。你看現在很多知名企業(yè)家高中輟學,不是一樣發(fā)家致富?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說不定我技術練好了,還能參加kpi,以后當職業(yè)選手一樣前途光明。”
閻祈說得頭頭是道,自有他少年人的一番邏輯。
母親還沒放棄,繼續(xù)試圖苦口婆心勸他,“天下打游戲的多了,有幾個人當職業(yè)選手?就算你可以,職業(yè)選手也是吃青春飯的,你總不能打一輩子。況且你也該休息休息了,一整天盯著手機這樣下去眼睛受不了……”
“行了,媽!”沉浸在游戲對局里的閻祈聽不見,直接不耐煩的打斷了母親的喋喋不休,“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懂得分寸,不用你天天管我,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都跟我同學說我媽特別開明,不像他們家的爸媽控制欲特別強,怎么你也開始這樣啊。”
母親在門口站了良久,最后嘆了口氣離開了。
父母工作本來就特別忙,無暇分神管他,他從小到大只靠自律。
從此,他的少年時光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游戲、對局。
他把精神寄托在虛擬的網絡世界中,待到大夢方醒時,早已與年少的夢想徹底失之交臂。
漸漸的,他徹底看不清黑板甚至于周遭的一切,到醫(yī)院檢查,雙眼近視六百度,還有輕微散光。
那時,他又長大了兩歲,已經懂點事了,能意識到父母說的不無道理。
飛行員對視力的要求很高,即便將雙眼矯正到正常視力也無法再做飛行員。
他第一次為自己心里放下要當kpi職業(yè)選手的豪言壯語感到羞愧。
他痛定思痛,不能再做飛行員,就改報了警校,但他對飛行的興趣絲毫不減。
遇到女朋友小鏡,是高三上學期的事。
到了高三,閻祈的學習壓力倍增,為了緩解,他出了教室到一條鋪滿梧桐葉的街道散心,忽的聽到一陣悅耳的鋼琴聲,漫天飄舞的落葉似乎都在為此琴聲伴奏。
鬼使神差的,他尋著聲音來到了一家琴房,看到了那個那個坐在鋼琴架前跟他年齡相仿,美麗而又憂郁的少女。
就如同在拐角枯枝里發(fā)現了一只五彩斑斕、翩翩起舞的熒光蝶。
少年人的邂逅里,帶著幾分詩人筆下浪漫色彩的濾鏡。
少女長得無疑非常漂亮,她的美和電視里的明星網紅不同,如同一只深林中美麗的小鹿,清新、空靈,沒有染上一絲塵世的渾濁氣息。
她的一雙瞳孔大大的,瞳色漆黑,沒有半點神采,那份憂郁和破碎感吸引了十八歲的閻祈。
后來他才知道,少女名叫小鏡,是琴房老板的女兒,天生眼睛就看不見。
讓他不禁想到一個詞,折翼的天使。
從那天起,但凡有空,他都會到琴房來和她搭話,聽她彈琴。
在高考之后,班里同學借著散伙飯互相表白,亦或者以前藏頭露尾的小情侶開始光明正大牽手,他也帶著一只玫瑰跟他心愛的女孩小鏡表白了。
小鏡很開心的同意了,那天晚上的星辰格外璀璨。
從那天起,小鏡就成了閻祈的女朋友。
從十八歲到二十八歲,他從一個懵懂不知事的高三生,到一個即將奔三的成年男人,年少時的美好逐漸成為讓人沉重的包袱。
小鏡是個很沒安全感,且容易多愁善感的女孩子。
她和閻祈的人生本來是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
小鏡從小眼睛看不見,也從來沒上過學。
雖然沒有因此受到父母的嫌棄,但她沒有自己的朋友、社交,唯一的愛好就是彈鋼琴。
甚至,她不能理解閻祈說紅是什么樣的紅,藍又是什么藍。
她的世界,從懂事起便只有不見天日的黑。
閻祈跟她說過的風景還有人和物,她因為從沒見過,甚至無法通過他的描述去構想、共鳴。
他們的世界存在太大差異。
閻祈長得帥家境好,還是個優(yōu)秀的警察,前途一片光明,而她注定只是家人的累贅。
從閻祈工作開始,他的生活日漸一日地忙了起來,不再像以前讀書的時候半個月起碼有三五次可以從外地趕回來看她。
有時候,閻祈很忙,忙得忘記吃飯、睡覺,更忘了關心小鏡。
小鏡因此患上分離焦慮,她開始隔三差五、不分時間場合的給閻祈打電話,一天打五六次,盡管閻祈已經跟她說明了自己的工作時間。
可但凡閻祈滿慢接半分鐘,小鏡都會在電話里歇斯底里。
有一次,小鏡在電話那端提出受不了冷暴力要跟閻祈分手,這是她第一次說出分手。
閻祈慌了,他顧不上其他事,馬不停蹄趕到小鏡身邊。
到小鏡家門口的時候,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膝蓋上都是血,鞋子也跑丟了一只,平時打理得整齊干凈的他看起來狼狽至極。
他在小鏡家門口蹲了一晚上,她不開門,他就一直守著她。
第二天,小鏡的母親來開門的時候看到了胡子拉碴,一臉狼狽相的閻祈。
那一次,他們和好了。
從那天起,小鏡越發(fā)頻繁的喜歡用分手來證明自己在閻祈心里的重要性,仿佛只有看到閻祈像那天一樣再一次奮不顧身,拋開一切奔向她,在他家門口固執(zhí)的守一夜,她才能心安。
至少,他肯這么做,說明還是在乎她的。
那天,閻祈風得到上頭命令,要跨國追捕一名逃犯,和他一起搭檔的警察姓陳,平時大家都叫他小陳。
小陳在接到任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閻sir,領導可說了,這次我們要是能抓住陳三金,就放我們三天假,怎么樣,期待吧。”
這時,閻祈電話又響了起來,小陳幾個都習以為常,誰不都知道同事閻祈有個女朋友,最喜歡工作時間電話轟炸了。
“喲,閻sir,你女朋友又來電話了。瞧瞧,這才是真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閻祈看到熟悉的備注,不知什么時候,收到小鏡的來電沒有剛開始熱戀時的那般喜悅,有的只是反感與排斥。
他早已忘了,他們熱戀的那幾年,他因為念書兩人不得不分隔兩地,他的心恨不得時時飛到小鏡身邊,和她朝夕相處。
以前,閻祈怕小鏡生氣,只要不忙,聽到手機鈴聲總是第一個接,生怕晚接幾十秒小鏡就會問出你愛不愛我這種送命題。
小鏡的電話,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工作,甚至好幾次被領導叫去談話,令他壓力倍增。
這次,閻祈沒由來的擺爛了,把手機調成震動,任由電話震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十遍的時候,他終于接了。
這次,小鏡沒有歇斯底里,只是用她從前一貫憂郁又充滿破碎感的聲音問。
“閻祈,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猶記得第一次小鏡問這個問題的時候,閻祈會用最真摯的口吻回答她,愛。
就如此從前,他聽到她憂郁的音線便會心疼,一個目不能視的姑娘,從小需要的承受的,必定比他們常人多上百倍、萬倍。
他以為他是她的救贖,是她的光,意向美好得像電影情節(jié),殊不知有些電影情節(jié)照進現實會滋生出很多讓人無法回避、切實又焦灼的問題。
隨著小鏡一次又一次反反復復的質問,閻祈從一開始的真情實感,到后面徹底沒了耐心。
他真的累了,即便最開始再愛,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磋磨下,也該消耗殆盡了吧。
他長長嘆了口氣,用語重心長的口吻反問小鏡,“小鏡,你覺得你總是追問這個問題有意義嗎?不說以前,就這個月,你已經問了不下十次。”
“以前我問你愛不愛我,你都會毫不猶豫說愛我。現在,你猶豫了,我常聽人說,猶豫就是最好的回答。”小鏡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深切的悲傷。
閻祈沒有力氣再解釋什么,因為這種話他聽了太多次,他不想每次都挖空心思證明自己的愛,去填補小鏡無底洞般空虛的安全感。
他也是人,他也會心累。
電話那端沉默了良久,小鏡這才再次開口,語氣可憐,“閻祈,我想吃你原來學校附近的抹茶雪媚娘,你可以給我送來嗎。”
“小鏡!我還在工作,你不要發(fā)瘋了好嗎!”
閻祈終于忍不住開口了,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對小鏡用這么重的口吻。
他現在所在的城市和小鏡所在的城市隔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程,他剛接到上頭命令,要準備跨國追捕逃犯。
他正為跨國做準備,現在讓他跨城市就為了給她份買甜點,她覺得現實嗎?
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閻祈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我現在正在忙。有什么事等我忙完之后再說。”
破天荒的,小鏡整個下午沒有給閻祈再打一個電話。
一反常態(tài)讓閻祈心里雖然隱隱有些不安,但他真的被這個女朋友給鬧夠了,他只想安靜一會兒。
第二天早上,他要坐飛機,出國執(zhí)行公務,母親談起了他和小鏡的事,說他年齡也老大不小了,周圍人在他這個年齡孩子都上幼兒園了。
他們不介意小鏡眼睛看不見,但閻祈應該早點結婚成家。
閻祈不贊同這個觀點,他的事業(yè)正在關鍵上升期,實在分不出心思結婚。
況且,結婚是為了幸福,現在的閻祈越來越能體會到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他和小鏡的感情早已不再美好,而是成了一個包袱,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母親不同意,小鏡和閻祈同歲,女孩子二十五歲以后就算是走下坡路了,如今小鏡也快滿三十歲,再晚就錯過了生育最佳年齡,不說別的,到時候生孩子身體都很難恢復。
閻祈本來就因為小鏡的事很煩,那天更是點燃了導火索,大早上的和母親吵了幾句嘴,再摔門而去。
本以為只是一個再平常不過分別的早晨,誰能想到竟是他和家人的永別?
出國之后的抓捕工作格外順利,他和小陳手里舉著槍,將罪犯逼到了世貿大樓的樓頂。
天空下著瓢潑大雨,閃電撕裂夜幕,雨水從閻祈的警帽沿上低落。
驚雷一瞬間照亮閻祈濃眉鼻挺、棱角分明的面龐。
“陳三金,你被捕了。”
罪犯陳三金看著閻祈,眼神戲謔,“閻警官,我們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這么多年,終究還是你贏了。怎么,這次捉我回去,你一定能拿個頭功吧。”
“陳三金,既然知道自己無路可逃,那就老實點,乖乖束手就擒。”
陳三金呵呵兩聲,語氣嘲弄,“你們想帶我回去立功?門都沒有!”
說完,他毫不猶豫縱身往世貿大樓跳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抓捕工作以罪犯跳樓自殺而結束,他和小陳稟明情況后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飛機的航班剛好是他家的航空公司,也是在這趟飛機上,他們遭遇了幾十年難得一遇的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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