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章 灰鱗拳套
富人區中,別墅里面,樓上樓下,眾人正忙著收拾東西。
院子里,旅行家搬來靠背椅,不拘一格地坐在上面:翹著二郎腿,一手裹著糾察者制服,搭在靠背后,另一只掐著煙,若無其事地抽著。
“我聽說王下六騎士里,只有老六精通冰系術式,悠著點,可別把我煙弄滅了。”
別墅四周,除了秋風刮動樹葉的聲音,眾人收拾東西的聲音,再無其他響動。
“我這人呀,平時沒啥愛好,就喜歡到處游蕩,這次到霧都,身無分文,只好投住在老朋友家。
所以,開打之前,能不能先讓他們離開?”
又一陣風吹過,診所招牌的燈光之下,除了手里的煙燒得快些,并無其他異動。
旅行家搖了搖頭,對方似乎不打算放過這里的任何一人,但他決定再努努力:
“別這樣啊,好歹背負著王下第六騎的稱號,殺普通人,傳出去恐怕……”
話還沒說完,前后左右同時傳來聲音:
“可以。”
“那就行,今晚還長,等他們離開咱倆再開始。”
差不多半小時之后,伯克朗打頭,他兒子扛著李澤興,大塊頭扛著胖子,五人陸續從屋子里出來。
眾人才走到旅行家身邊,四面八方再度響起聲音:
“被扛著的人是誰?”
“這個,你也看到了,主人家開診所的,有幾個人病人再正常不過。”
過了片刻,見對方沒什么動作,似乎默認了這種說法,五人快步向院子外走去。
確認一行人離開后,旅行家站起身來,扭了扭脖子,啐了一口唾沫,出其不意地往右邊的斜上方拋出一枚黑色小球。
“哐當!”
破冰之聲響起,小球飛到半空,死將從中跳了出來,一拳打在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冰上。
緊接著,別墅四周一陣反射光掠過,看起來,整棟建筑的上空,已經被敵人用黑冰籠罩。
破冰之處,浮現一個人影,是第六騎,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手捂著胸口,腳踩著銜接在冰罩上的冰柱,整個人連連后退:
“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地面上的旅行家一動不動,并未回答他。
電光火石之間,危機感爬上第六騎脊背,在他身側,又出現一個旅行家,面無表情地一拳揮出,拳頭直指他面門。
“嘭!”
“刺啦!”
第六騎從空中墜落,被打翻在地,裹挾著草坪,將院內的觀賞性植物接連撞倒,一直沖到圍墻處,連墻體上的幾塊磚頭都崩飛出去。
聲響之大,吵醒了附近的住戶,一男子開窗,大聲叫罵:
“明天不用上班啊?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卻見旅行家扯斷半截樹干,奮力向那人扔去,橫拍在他家窗框上。
嚇得他急忙關上了窗,驚慌失措地躲在窗沿下,很明顯,外面是覺醒者們在戰斗,男子愣神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催著一家人收拾東西,開始搬離。
同樣地,附近的其他住戶,也亮起了燈火,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畢竟,房子沒了可以再買,命沒了就啥都沒了……
另一邊,約瑟夫邊走邊咳,汗水大顆大顆滑落,長期吸食魔力靈,導致他身體素質極差,現在又扛著李澤興趕路,看起來十分吃力。
從富人區出來,一直到普通住宅區,一路都是下坡,幾人趕路又急,一個不注意,他栽了跟頭,連帶著將肩上的人摔出去老遠。
這一摔,導致眾人看向兩人,約瑟夫倒沒什么,雖然有點痛,但不妨礙行動,他喘著粗氣爬了起來。
倒是李澤興,被一團厚實的黑霧籠罩,摔地之后,黑霧迅速消失,接著,他也從地上爬了起來。
眼前是拖著大包小包家當的眾人,再看到旅行家不在隊伍中,李澤興很快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他二話不說,一個人獨自沖了回去。
趕回別墅的時候,五六個旅行家的分身,加上中階死將,正在圍著第六騎進攻。
可能是因為手傷,也可能是分身實力不濟,看上去,作為進攻方的旅行家,臉色并不好看,而被進攻一方,卻更加從容,顯得游刃有余。
別墅上空的黑冰,已被打出不少窟窿,燈光映射出其輪廓,冰罩之中,漂浮著大大小小的冰錐。
這些冰錐像是用不完的追蹤導彈,脫離冰罩,逐漸凝聚成型,不斷在空中浮現,并一根接一根地刺向死將和旅行家們。
漸漸地,隨著分身們傷勢越來越嚴重,該術式終于無法持續,只剩下本體和死將還在戰斗。
三人從空中打到地上,從院子里打進別墅,又一起從二樓翻滾出來。
打斗聲、家具翻倒聲、玻璃破碎聲,一時間不絕于耳。
趁著沒人注意,李澤興找好藏身位置,在第六騎落地的瞬間,瞄準他打出炎拳。
不料對方身形突然消失,直接出現在李澤興身后,手里握著冰錐,向著他胸口殺來。
可能是05秒,又或者更短,旅行家的身形跟著出現,強行握住第六騎的手臂,改變攻擊方向。
一擊未成,第六騎換了只手:
“冰雨!”
一陣裹著冰晶的罡風,裹挾著殺至李澤興跟前,趁著這個空擋,第六騎專心對付起旅行家。
罡風橫穿李澤興的身體,其中包裹著的冰晶全部消失不見。
還未完全收起“爆裂炎拳”的他,愣了片刻,以為是自身的溫度融化了冰晶,莫非王下第六騎的攻擊,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但接下來的事實,狠狠地告訴了他,什么叫做實力差距。
首先是體內還未消散的熱流,開始瘋狂亂竄,即使學會了轉變,都無法有效控制,弄得他渾身難受。
緊接著,從四肢到胸口,所有皮膚之下,隱隱有尖物凸起。
“刺啦!刺啦!歘……”
皮膚被撕裂的聲音,密密麻麻響起,傷口之處,無數小冰錐,從體內冒了出來。
而后,李澤興跪倒在地,失去戰斗力。
至此,他才終于明白,這場戰斗,自己根本沒有干涉的資本,就和方星辰對上第一騎那時一樣。
“狂暴樹潮·鐵樹之捆!”
“布道業火!”
旅行家絲毫不受李澤興的影響,先后祭出兩件圣物,召喚出鋪滿整個別墅的鐵樹,將第六騎死死捆在地上,而后利用能夠燃燒鐵樹的“布道業火”,作勢要拿下敵人。
“第7件功能性圣物,恐怕是你最后的手段了,這招換做一般人,不死也得掉層皮,可惜,你遇見的是精通冰系的我。”
話音剛落,第六騎使出“寒冰之棺”,只見他身體各處開始凝結冰霜,直至將其整個人冰封,面對來勢洶洶的業火,他不僅毫無畏懼,臉上還掛著一絲不屑。
“寒冰之棺”,既可以對自己釋放,用來保命;也可以對敵人釋放,有禁錮作用,其冰層的堅硬程度,是第六騎其他技能望塵莫及的。
冰與火相撞,大量的水蒸氣充斥著黑冰圈,未等煙霧散去,一道身影,手持“撥云槍”,殺至第六騎跟前,直將冰層捅破,長槍貫穿了他的腹部。
第六騎盯著身前的旅行家,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這不可能!對方究竟是什么人?姆羅德諸國有名的強者,自己都是認識的,唯獨這人,名不見經傳,實力竟如此強悍!
廢掉一只手,還能跟人級的自己打得有來有回,身上的功能性圣物,竟然高達8件之多?
如果只是這樣,倒也就算了,重點是這人的戰斗經驗,豐富得令人害怕。
首先是傷勢,自己的“凜冬之怒”,一旦被命中,即便融化掉冰晶,寒氣也會一直侵入體內,按理說,他該渾身發冷發痛才是。
可從追蹤開始,到自己埋伏準備,再到那幾人收拾東西離開。
這么長的時間,寒氣早該遍布周身,對方應該痛不欲生才是。
可戰斗打下來,此人哪里有寒氣入體的樣子?
其次,他同伴受了那么嚴重的傷,就倒在他面前,竟然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還有這鐵樹和業火,從頭到尾,只有這兩件圣物是叫出名字的,分明就是引誘自己冰封,以確保接下來的攻擊命中。
最要命的是,一直配合他攻擊的那巨大黑影,此時也不見了蹤跡。
多件功能性圣物,偽裝術,黑影……黑影!
打到這里,第六騎想通了什么似的,忽然覺得一切都聯系起來了,于是他殺意奔騰,其氣勢,完全不像一個腹部受到貫穿傷的人,惡毒的眼神,仿佛要將旅行家千刀萬剮。
第24章、來龍去脈
十天前,承星之國的首都——樞紐城發生了大規模種植園越獄事件。
自種植園修建以來,長達200余年的歷史里,這樣的惡性事件還是第一次。
更要命的是,值守1136號、1129號、1154號三處種植園的執法者,無一例外,都被干掉了。
這些執法者,由于是批量升級來的,等級雖達到龍級,實力和實戰經驗,卻離龍級甚遠。可好歹是覺醒者,還是整整三名,又豈是等閑之輩能應付的?
一時間,各處種植園,頗有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之勢,紛紛將警戒等級提高。
至于樞紐城內部,更是派出數支精英覺醒者小隊,對事件的元兇展開調查追捕。
很快,報上來的調查結果,再次引起議事會的轟動。
三處種植園,都不是內部囚犯自發越獄,而是有人暴力闖入,將園內公職人員殺害,放跑了犯人們。
另外,根據抓回的越獄者回憶,放走他們的,根本不是一群人,而是一個人。
聯想到三次越獄,中間相隔的時間,正好和種植園之間趕路所需的時間一致,高層們做出判斷,此次大規模越獄事件,均由一人引起。
如此一來,關于此人的圍捕行動,有必要重新制定。
畢竟,聯系前后時間,對方破壞每一處種植園,花費的時間絕不超過半小時。要知道,這些地方,每一處都有1名執法者和4支追捕隊坐鎮啊!
面對如此的強悍的敵人,即使派出精英小隊,就算能追上對方,恐怕也是包子打狗——白給。
所以,最好的辦法,無非是讓騎士出手,于是案件捅到了秘書長希維爾處。
希維爾接到消息,第一時間做出判斷,緊急下達了兩條命令:
第一,讓人撤銷即將發出的通緝令。三處種植園,在短時間內接連被一人攻破,這樣的驚天丑聞,傳出去將會顛覆人們對樞紐城乃至承星之國的印象!
第二,派人堵住各大報社的嘴,勢必將此事掩蓋下來,原因同上。
隨后,她才迅速將事情匯報給第一騎。
最終,由第一騎做出決斷,令第三騎、第四騎、第六騎負責此次案件。
可接下來的事情,大大超出安德森的想象,即使三位騎士聯手,帶著大批精英小隊,將樞紐城翻了個底朝天,仍舊無法追尋到有關兇手的任何蛛絲馬跡。
此時的安德森,還未意識到,緊鄰三處種植園的,便是城主大人私下交代過,需要重點對待的1174號種植園。
就在李澤興等人越獄的前一天,1154號種植園,也就是最后一處發生大規模越獄事件的地方,有人發現了紙條,上面赫然寫著:想抓我的話,盡管來阿克利亞。
這條消息,嚴重刺激了三位騎士,他們想不通,東窗事發后,所有的種植園,包括整座樞紐城在內,都已經加強了警戒。
對方不僅不逃,還溜回來,故意指明去向,究竟是有多猖狂,才可以不將騎士們放在眼里,才可以不將樞紐城放在眼里?
不過,紙條一事,并非全是壞處。
很明顯,這是調虎離山之計,之所以要用這樣拙劣的計謀,恐怕是因為元兇發現,自己根本無法離開樞紐城。
畢竟,他們已經從追回的越獄者口中,了解到了元兇的特征,現在樞紐城各處,都有精英小隊設防,對來往人群進行盤問。
但事與愿違,僅僅兩天之后,城主大人下達命令,令第三騎、第四騎帶上軍隊和大批覺醒者,火速支援阿克利亞——南方炎魔,竟然在冬季,它們即將休眠的時刻,發動了全面進攻!
與此同時,又有消息傳來,稱1154號種植園,再度發現了張貼紙條的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第六騎火速趕到現場。
根據目擊者的描述,張貼紙條的家伙,不僅和越獄者的描述不一致,還穿著監督者的制服,當下,此人正被附近的精英小隊追擊。
這條消息,無疑是晴天霹靂,莫非,樞紐城內部,已經出現了內鬼?
不是說只有一人作案嗎?怎么現在冒出兩個家伙?難道,此人精通偽裝術?
顧忌到對方的實力,第六騎快速做出判斷,派人趕緊將此處發現上報,隨后他加入了追捕隊伍。
說來也巧,由于第三騎和第四騎支援阿克利亞,城中覺醒者數量銳減,以至于部分關卡,是由普通人駐守。
而那元兇,似乎提前洞見了一切,盡挑著沒覺醒者駐防的地方跑,最后離開了樞紐城,直奔霧都而去。
到了霧都,事情就難辦多了,那里領地面積雖然不大,僅僅只是中等城市的量級,但其卻是一個獨立國家,與承星之國同級。
因此,不經過交涉,想要帶著精英小隊這樣的武裝力量進入,根本不可能。
站在交界線思量片刻后,第六騎聯絡了城主,被斥責一番后,最終決定由他獨自去霧都,無論如何,也要將元兇帶回。
一路追著兇手抵達霧都,到了人多的地方,經過一處拐角,所追之人竟然憑空消失。
第六騎發瘋一般四處尋找,只差把附近掘地三尺,硬是沒能發現對方,甚至,連對方換裝脫下的制服,他也沒找到。
接下來的事情,便有些一言難盡。
第六騎在霧都待了五天,每天早出晚歸,甚至通宵好幾次,可那元兇的蹤跡,卻絲毫沒能發現,就好像,整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兩天前,第五騎也來到了霧都,只不過,對方的任務,是捉拿1174號的越獄者。
兩人剛碰面,第五騎就表明,自己的任務是城主直接下達的,屬于最高等級,需要第六騎加以配合。
后面的事情,就簡單起來了。
第五騎抵達的當天下午,街上便傳出有通緝犯出沒的消息,兩人循著蛛絲馬跡,最終查到了,當時追捕通緝犯的巡邏隊,是由弗蘭克帶領的第3小隊。
只不過,第3小隊出師不利,還未仔細辨認過所謂的通緝犯,就被打暈在巷子中。
當然,這些細節,都是弗蘭克臨終之前,被兩人拷問說出來的。
他們之所以這么做,原因和旅行家的推斷一致。
即通過糾察者之死,發動全城的公職人員,把李澤興一行逼出來。
再往后,便是旅行家出現在兩人的計劃中。
回到現在,別墅的院子內,第六騎已經想通了,為什么眼前之人會如此強大,身上還帶著這么多功能性圣物。
加上他身邊如影隨形的黑色身影,也從側面印證了自己的猜測。
對方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姆羅德大陸最神秘的強者,千面人。
沒人知道他的真實名字,也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樣貌,其開始引起眾人的注視,還要從他四處掠奪圣物開始。
據說此人覺醒的職業,乃是最無用的變幻者,為了彌補自身硬實力的短板,遂開始四處爭奪圣物,以此躋身于強者行列。
更有甚至,傳聞此人曾殺入死寂之地,強奪一名中階死將作為傀儡。
難怪,從樞紐城追到霧都,只要對方消失在視野里片刻,就會人間蒸發一般,再也無從得知下落。
“冰瀑·千萬飛花!”
第六騎集中意志,原本被冰凍的身體周圍,溫度竟又下降幾分,連帶著“撥云槍”上,都爬上了白霜,并迅速朝著手握長槍的敵人凝結而去。
旅行家神情凝重,見勢不妙,就欲脫手抽身。
剛才這一擊,只可惜水蒸氣太密,沒能瞄準致命位置,錯失了大好機會。
“狂暴樹潮·鐵樹之捆”和“布道業火”這兩件圣物,都是充能性圣物,此一擊過后,能夠克制對方的手段,其實已經用完了。
或許是這一瞬間的念頭,又或許是其他原因,不知為何,他動作慢了半分,這在之前,可是從未有過的。而同一時刻,第六騎身上的冰,已完全消解,隨后,千萬冰針浮現。
緊接著,冰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無差別地狂暴散開。
冰針即將命中旅行家之際,一個黑色身影,忽然竄出,死死擋在旅行家面前,全數接下了此次攻擊。
那黑色身影,赫然是之前消失不見的死將,此時其正面,密密麻麻釘滿冰針,即便它是死物,不會流血,當下的模樣,看起來也十分慘烈。
若是這招,命中了旅行家,其后果不敢想象。
高空之上,第六騎腳踏冰柱,從容地拔出“撥云槍”,順勢用冰封止住了傷口流血。
“這槍叫什么名字?”
言語之中,透露著自信,掌控全局的自信。
“還是珍惜說話的機會,畢竟,你的時間不多了。”
第六騎看得出,剛才那一串組合攻擊之后,旅行家終于壓制不住體內的寒氣,整個人微微顫抖起來。再加上,對方已祭出8件功能性圣物,不可能還有藏貨……
第25章、絕境
“事實上,在你插手我們的行動之前,我打心底希望你能加入我們。
因為你能力足夠,將我們幾位騎士耍得團團轉,膽識也足,竟然敢在樞紐城弄破壞。
知道嗎?三處種植園,4小時內被攻破,元兇一時無法捉拿這事,在過去的200年里,還是頭一遭。
當然,希望你加入,這是站在王下第六騎這個角度,就我個人而言,像你這樣難纏的對手,我巴不得讓你生不如死,你很勇,竟然浪費我10來天時間。”
第六騎說罷,將“撥云槍”插在了黑冰罩上,并掏出“冰龍之牙”——一根短小精致的魔杖,在空中揮舞幾下后,再度說起話來:
“不過,自從你插入我們的計劃,邀請你加入的美好愿景,就破碎了,非要說的話,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如果我沒猜錯,地上躺著的那個廢物,就是1174號種植園的越獄者。
你們計劃得很周密,至少在第五騎抵達之前,我根本不會想到,真正的調虎離山,從你破壞三處種植園時,就開始了。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引開我們,方便這些家伙越獄。
唯有一事,我至今不明白,既然目的是1174號種植園,為何你不直接下手,反而大費周章,玩什么調虎離山。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十分遺憾地告訴你,1174號種植園出來的,大部分都被絞死了,現在趕回去,也許還能在絞死架上看到他們。
至于剛才離開的那些人,包括你在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見不到明天的晴空。
好了,獨角戲演了這么久,該輪到配角登場了。
當當!各位觀眾,咱們的大配角:千面人,此時已經寒氣入體,身上的圣物也用盡,那么接下來,他該如何應對主角的攻擊呢?”
語畢,第六騎晃動“冰龍之牙”,黑冰罩之內,整棟別墅的上空,開始浮現大大小小的魔法陣。
“凜冰之葬!”
話音未落,方圓幾公里內,逐漸開始飄落雪花,診所周圍百米范圍,氣溫更是瞬間降至0度以下。
一直不說話的旅行家,此時哈著白氣,整個人的氣色變得更差了,但他的臉上,仍舊看不出什么情緒波動:
“有一點你弄錯了,霧都這個鬼地方,常年陰雨密布,明天多半不會放晴,看不到晴空,也是正常的。”
隨后,他抬手一揮,拋出4枚戒指,這些戒指,恐怕是趁著敵人長篇大論的空隙,早就握在手里的。
緊接著,渾身插滿冰針的死將一躍而起,如數將戒指套在手指上。
而后,其身形接連膨脹幾次,灰黑色的肌肉之下,骨骼開始咔咔作響。
第六騎神情一凜,加速手上的動作。
這怪物,究竟還有多少圣物?隨手一拋,竟又是4件!
不過,這些寶貝,很快就會屬于自己,在那死將殺過來之前,技能會提前施放完畢。
出乎意料的是,帶上戒指后的死將,在原地架起姿勢,并沒有要沖過來的打算,看它的樣子,似乎是打算原地出拳?
莫非!其手上戴著的是……
“嘭!”
空氣中傳來一聲悶響,打斷了第六騎的思緒,他還未感嘆完,身前的空氣,已被極致壓縮,變成一股強烈的沖擊波,頂著他飛向高空。
那些懸浮著的冰錐,也在這時對他造成了創傷,一擊之后,第六騎被死死頂在黑冰罩上。
他還未來得及冰封止血,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沖擊便接踵而至。
慢慢地,被冰錐刺傷的傷口逐漸撕裂,鮮血順著第六騎身體滑落,黑冰罩子,也開始出現裂紋。
最終,他整個人沖破黑冰罩,高高飛起,又重重落下。
突然間,原本堅固如鐵的黑冰罩,轟然倒塌,大大小小的冰塊,砸向別墅、砸向倒地的李澤興、砸向旅行家和死將。
片刻之后,旅行家從冰渣中爬起,他靠著鐵樹根莖,任憑四周尖銳的冰渣接觸身體。
其牙關作響,體內的寒氣完全壓抑不住,已經蔓延到全身。
艱難地拉攏了一下單薄的運動服后,強打起精神,開始確認戰果。
贏了嗎?
不!還沒贏,這漫天大雪,仍舊紛紛揚揚,只恐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贏了!”
遠處的雪地里,赫然站起一人,盡管全身是血,身上的傷口處,還用冰封著,看上去十分慘烈,但他,一邊戴上“灰鱗拳套”,一邊宣布著勝利的消息。
如此一幕落在眼里,旅行家面色差到了極點,情況儼然到了最危機的時刻,他緊咬牙關,再次催動死將發動攻擊。
可他沒注意到,死將沖出去的時候,明顯在地上多停留了片刻。
原來,連他自身,都被冰封住了半個身體,埋在冰渣之下的部分,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
口中哈出的白色,越來越微弱,眼里的景象,也逐漸開始模糊,殘留在空氣中的上半身,竟變得又熱又痛,旅行家知道,恐怕自己大限將至。
他拼命地堅挺著,任由溫度降低,任由冰封擴大,即便現在的感受生不如死,也不愿閉眼睡去。
因為他知道,因為他太明白了,每次一到這種時候,稍加松懈,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條命,可不光屬于自己,他答應過某人,必須好好活著,一直活到壽終正寢。
所以他不能死,確切地說,他不允許自己死!
主人在鬼門關掙扎之際,死將義無反顧,拼盡全力沖向第六騎。
它不明白,明明“沖擊之戒”和“蓄能戒”還有魔力,自己接到的命令,卻不是繼續發射空氣炮,而是沖過去與對方死戰。
跑著跑著,死將動作越來越慢,不出多時,兩條腿竟然完全動彈不得,上半身的動作,也跟著凝固,脖子往下,已完全被凍住了。
同一時間,旅行家的情況也十分堪憂,冰已經爬到了他胸口處。
兩者被冰封的速度,并不一樣,由于死物本身溫度偏低,所以被凍住的速度要稍快一些。
而旅行家,即便全身穿著多件防御型圣物,也只是稍稍延緩冰凍的速度。
遠處的第六騎,將戰場里的結果盡收眼底,他很確信,這場戰斗,自己已經贏了,謹慎起見,他還是帶著拳套,畢竟敵人曾多次帶給他“驚喜”——圣物就像用不完一樣,一件接著一件。
他一邊靠近死將,一邊吐著污血叫罵:
“該死的畜生,垂死之際,竟然把我傷成這個樣子。該死!該死!”
走到死將跟前時,對方僅剩半個腦袋漏在外面,第六騎就欲一腳踢去,把對方置之死地。
然而死將身后的異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什么?
雪地之上,原本李澤興倒地的地方,籠罩著一團黑霧,或許是之前光線太暗,或許是忙于與千面人戰斗,這團黑霧,第六騎一直沒注意到。
現在,在一地白雪中,黑霧便異常顯眼了。
最奇怪的是,“凜冰之葬”所籠罩的范圍內,生靈也好,死物也罷,除開自己外,不可能有東西不會被凍住。
但這團黑霧,包括其周圍,冰層竟然無法靠近?看上去,倒有幾分像某件傳說之物。
這不可能!
千面人那家伙圣物無數,肯定提前把某種用來保命的東西給了這小子,難怪他之前對于同伴倒下,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時間,各種想法從第六騎腦海掠過,最后他還是覺得,只有千面人死了,自己才能安心,這場戰斗才算是真正畫下了句號。
于是他朝著千面人沖了過去。
此時的旅行家,也就是千面人,仍在咬著牙堅持,但他的情況,已無法用慘字來形容——整個人幾乎完全被冰封,只留下半張臉暴露在空氣中,這半張臉,包括一只眼睛、一個鼻孔以及半張嘴巴。
事到如今,第六騎再也不想拖延,天知道那些逃走的住戶,會不會叫來糾察者,這場戰斗,他已經打得夠久,打得夠累了。
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雖然暫時用冰封著,不至于失血太多,可這并不是長久之計。
如果再與糾察者纏斗,引來霧都的大人物,到時候且不論任務能否完成,自己該如何回去還是一回事。
所以他看著跟前的千面人,奄奄一息的千面人,誠懇地說了句:
“抱歉了,我可敬的對手,任務在身,對不住了。”
下一刻,他面容扭曲起來,極度欣喜地補充到:
“騙你的,像你這樣的頂級強者,死在我的手下,我開心得快要飛起來了!那么多圣物,加上城主的賞賜,全都是我的!全都是我的!死吧!死吧!死吧!”
話音未落,戴著“灰鱗拳套”的那一只手,化作拳頭,猛然轟向旅行家,如果這一擊切實命中,恐怕旅行家的身體,將會化作大大小小的凍肉塊。
第26章、破碎之軀
埃魯法歷1354年10月21日深夜,霧都的富人區處,幾公里的范圍內,平白無故飄起大雪。
這場雪景的中心,是伯克朗·米勒的私人診所,此時,診所地處的別墅,無論是門前小道,還是圍墻,還是庭院和房屋,都爬上了厚厚的冰層。
包括院內的活物死物在內,隱隱有全部被冰封的勢頭。
院子里的水池邊,李澤興趴在地上,渾身籠罩著黑霧,一動不動。
他的意識,飄蕩在一片奇怪的空間內。
空間頂部,大大小小的星辰閃爍著,大的那些離得很近,近得能看見星球上的大氣,比從普通天文望遠鏡里觀察到的,不知要清晰多少倍。小的那些離得很遠,散發出各色光芒,還有星云纏繞,看起來異常美麗。
頂部的世界,浩瀚、寧靜,與空間的中間部分,形成巨大反差。
中間部分,有烈火在燃燒,有巨浪在奔涌,有狂風在呼嘯,還有冰雪在凝結。前后左右,各占據一塊。
就像是圓柱形大熒幕,不斷輪放著這些畫面。
往下看去,是空間底部。
那里和頂部一樣,也是黑漆漆、空蕩蕩的。只不過,黑色的堅石之上,緩緩流動著巖漿,濃重的黑霧,隨處可見。
看上去,與死寂之地十分類似,非要說不同,恐怕是那里比死寂之地還要黑暗,還要荒涼,沒有任何活物,可以在里面生存。
僅僅是看了一眼,李澤興整個意識,就被底部的空間所吸引。
隱約之中,似乎有一聲音在呼喚他。
他想起來了,這聲音,遇見小鬼做噩夢的時候,也曾聽到過。
只不過那時候,方星辰的聲音更加響亮,因而并不算明顯。
如今細細聽來,只覺得空靈縹緲,充滿誘惑,仿佛要將魂兒勾走。
他幾乎沒做什么掙扎,就整個掉入了底部空間,剛一進入,原本彌漫的黑霧,像有意識般,瘋狂朝他涌來。
而后,黑霧之中,幽幽亮起兩束青光,像是兩只眼睛,似要將意識瞪碎,似要將靈魂看穿。
緊接著,無窮無盡的暴虐和死亡寒意,從那青光之中迸發。
李澤興終于承受不住,意識開始脫離這處空間……
現實里。
在那遠離水池,靠近大門的地方,第六騎正要出拳,打算一擊斃命,做掉被凍住的旅行家。
身后卻突然響起高呼:
“住手!”
他根本不為所動,直接無視了那聲音,手上的動作,又快又猛。
開什么玩笑?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可能讓他收手!
拳頭轟向旅行家的這片刻,有一紅色身影,帶著一陣火光,猝然奔著第六騎身側,其凌空擺出架勢,同樣是握拳出擊。
黑色身影的拳頭直指第六騎,第六騎的拳頭則轟向旅行家,兩人分秒必爭,都想搶先命中目標。
“我!他!媽!讓你住手!”
話音未落,還是紅色身影快了一步,拳頭上帶著烈焰,率先沖飛了第六騎,直打得他連翻帶滾,在雪地中劃出長長的痕跡,一路沖下別墅高臺。
火光之中,赫然站立一人——李澤興。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熱流,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從頭到腳,已沒有一處布料存在,就連皮膚,都出現大塊大塊的灼傷痕跡。
李澤興蹲在旅行家跟前,將雙手置于其胸前,考慮到黑霧能夠阻止冰凍,他嘗試著催動炎拳,給對方傳遞熱量。
但匯聚到一處的強大熱流,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以至于熱流經過雙手時,直將手臂上的皮膚灼穿,甚至能看見血肉組織。
依靠著鐵樹根莖的旅行家,此時感受到熱流,渙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只消片刻,他就明白了現在的情況。
當冰封的勢頭終于被延緩,整個腦袋重新解凍時,他立即提醒到:“當心!”
只可惜仍舊慢了一步,李澤興右側的上空,忽然浮現一人,那人帶著“灰鱗拳套”,猛然出擊,目標直指他的右肩。
“嘭!”
威力巨大的拳勁,轟塌了兩人所在的位置,揚起一圈飛雪,飛雪之中,夾雜著冰渣,夾雜著火焰,還夾雜著血液。
攻擊得手,從空中落地的第六騎,丟掉用來偽裝的半塊黑冰。
這該死的螻蟻,竟然在關鍵時刻妨礙自己,之前若是能確實命中千面人,這場戰斗早就結束了。
不過也無妨,勝利的天平,仍舊朝著自己傾斜。
“冰雨!冰雨!冰雨!”
他接連使出數招,力求將煙霧之中的兩人重創。
罡風裹挾著冰晶,勢頭兇猛,沖向目標所在之處。
卻不料,一陣沖天火光,驅散了煙霧,塌陷之處,飛出兩道烈焰龍卷風,抵消了第六騎的攻擊。
冰與火激烈地碰撞,導致場地內彌漫起大量水霧,一時間看不清戰場形式。
不可能!
那不入流的小子,卷入戰斗的時候,就差點要了他的命,更何況,剛才那拳,切實命中了他,不可能打出這烈焰風暴。
除非……
除非千面人將某種保命圣物,交予了這混小子。
對!一定是這樣,否則怎么解釋他身上那黑霧?還有突然暴漲的實力?
第六騎緊皺眉頭,想通之后,為了確保自己處于優勢的一方,謹慎起見,他制定了新的作戰計劃。
只見他身形躍動,腳踏層層冰階,一路走到別墅屋頂,而后冰階消失,他喚出一塊黑冰,將自己偽裝起來。
由于“凜冰之葬”仍舊發動著,漫天的水霧,并未持續多久,便很快散去。
院子內,李澤興、旅行家以及死將,都已消失不見。
躲在屋頂的第六騎,一直盯著周圍,確信眾人沒有逃離別墅,那么,他們只可能躲進了屋內。
如此一來,原本打算從暗處偷襲的計劃,便行不通了。
也讓他更加確信,千面人那家伙,恐怕仍有戰斗力,正在屋內伺機而動。
接下來的選擇,無非兩種。
其一,自己殺入屋內,正面硬剛敵人。
但里面地勢狹窄,冰系覺醒者的遠程攻擊,將會受到極大限制,而且里面的情況自己又不熟悉,貿然闖入,難免會被偷襲。
最理想的情況,也只是和對方短兵相接。
但那,恰恰是自己的短板。更何況,敵人里還有個精通肉搏的中階死將。
其二,堅守在外面,等待“凜冰之葬”將此地完全凍結。
可那要花費巨量時間,有這些工夫,且不談霧都方面是否會來人,那幾人恐怕早就解除冰凍,沖出來與自己搏命。
到時候,花落誰家,未為可知。
第六騎實在沒想到,自己竟會陷入這般困境。
都怪那不入流的廢物,導致煮熟的鴨子,從自己嘴邊飛走!
衡量一番之后,他覺得橫豎都不是辦法,有些氣餒地看著手上的拳套,開始猶豫要不要放棄,就此離去。
但慢慢地,他握緊了拳頭,幾乎笑出聲來。
第六騎啊第六騎,你是被打懵了還是被打傻了?
現成的解決辦法擺在面前,你卻在考慮闖進去?卻在考慮等在外面,甚至猶豫要不要放棄?
他趴在房頂,用來偽裝的黑冰順著屋檐滑落都不管,只是笑,幾乎將眼淚笑出來,同時,還不斷捶打著屋頂。
不知是笑累了,還是覺得不能放任時間流逝,給對方解除冰凍的機會,第六騎終于站起身,緊握“灰鱗拳套”,猛然對著屋頂出拳。
……
地下室內,李澤興放下旅行家和死將,神情緊張地看著二人。
實際上,他自己的情況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之前在外面,被第六騎一擊命中時,他右肩的骨頭,似乎打砸斷了,導致整個右側身體,像一坨軟肉,橫掛在身體上,根本使不上力。
好在敵人之后沒有選擇近戰,而是發動了“冰雨”,與自己的“暴風·火龍卷”相撞時,大量的霧氣遮擋視野,這才有了片刻喘息時間。
他本來想直接逃出別墅,但旅行家表示行不通,進入地下室之前,對方又偏要要求他帶走冰凍的死將。
如此一來一回,險些被敵人發現。
說起來,他根本想不到,“暴風”這個技能,這個一直無法發動的技能,居然是這樣使用的。
剛蘇醒那會,由于情況緊急,自己救人心切,他顧不上那么多,一股腦將所有的技能全部招呼上,從而把“暴風”和“爆裂炎拳”組合,變成新技能:“暴風·火龍卷”。
原以為,有了威力巨大的新招式,自己能和敵人過兩招。
可現實就是那么骨感,他打了敵人一拳,對方屁事沒有,敵人打了他一拳,差點將他干翻。
李澤興蹲在旅行家面前,正打算繼續輸送熱流,將對方完全解凍。
不料地下室內,開始回響起強烈的破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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