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畢，門外響起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和走路時劍鞘擊打在盔甲上的清脆響聲。

來人步伐沉穩(wěn)有力，富有節(jié)奏和韻律感。

光聽腳步聲，就不難想象對方是何等英姿。

阿勒泰的扶著椅子把手，整個身體往前傾著，凝神傾聽。

片刻后，腳步聲停在門口。

“北戎俘虜意圖逃走，已被鎮(zhèn)壓。驚擾公主休息，還望見諒！”燕長青的聲音傳來。

阿勒泰輕輕松了口氣：“將軍辛苦。”

“末將告退！”

聽著他的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阿勒泰仿佛失了魂一般，將右手搭在心口處，無力地斜靠在椅背上。

在朦朧的燭火里，她美得好像一幅能讓人心碎的畫作。

穆娜不敢出聲驚擾她，安靜地侍立在側(cè)。

鎏金燭臺上，燭火無聲跳躍。

距離她們一個院落的囚房里，則是另一個世界。

鴻臚寺，有專門用來接待貴賓的精美院落，也有用來囚禁俘虜之所。

這些俘虜，畢竟都是要用來獻(xiàn)給皇帝、彰顯朝廷威嚴(yán)氣度的，就集中在這里進(jìn)行統(tǒng)一清洗。

洗去臭味、換上全新囚衣，把那些潰爛的傷口處理得不那么難看。

在獻(xiàn)俘大典上，只要他們活著能喘氣，就完成任務(wù)。

燕長青扶著劍鞘，雙眼平靜無波。

想趁著清洗時逃獄？

能活著走到京城的，都是北戎最強(qiáng)壯的戰(zhàn)士。

同時也意味著，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有大景朝百姓和士兵的鮮血。

戰(zhàn)敗、被俘，長達(dá)兩個多月的艱苦跋涉，都沒有讓他們馴服。

這場被迅速鎮(zhèn)壓下去的逃亡，被押著跪在地上的俘虜們，眼里還閃著狼一樣的光。

東林呈上花名冊，燕長青看了一眼。

除去在路上因各種原因死去的，跪在這里的，還有六十多名。

場面很安靜，沒有人求饒。

燕長青也沒有說話，拔出東林腰間的佩刀，朝著跪得最近的一人脖頸處砍去。

殺人，還是用刀更順手。

血線飛濺，灑在他的戰(zhàn)袍上，在地上潑灑出好大一片血跡。

東林冷靜的聲音傳來：“六十四。”

那個俘虜捂住脖子處不斷涌出的鮮血，在喉嚨里發(fā)出“荷荷荷”是聲音，緊接著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跪著的俘虜眼里，終于出現(xiàn)了驚慌的情緒。

燕長青又一刀揮出。

“六十三。”

長刀所向，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燕長青所挑選的目標(biāo)，不，他根本沒有做任何挑選，沒有原因、完全隨機(jī)。

“五十八。”

恐懼，漸漸在俘虜群里蔓延開來。

“五十七。”

他們開始躲避。

“五十六。”

原以為，馬上就要進(jìn)行獻(xiàn)俘儀式，他們才冒險(xiǎn)一搏。

就算逃跑不成，最多也就受一頓鞭笞，這點(diǎn)懲罰他們不怕。

根本想不到，會死人。

殺俘，他怎敢殺俘？

燕長青手持長刀，鮮血從刀尖淋漓而下，猶如死神般，巡視在俘虜群中。

“五十一。”

東林毫無感情的倒數(shù)計(jì)數(shù)聲，再次響起。

而這一次，燕長青補(bǔ)了一刀，才把那個俘虜徹底殺死。

“刀刃卷了，換一把。”

燕長青把長刀騰空，扔給東林。

東林一把接住，從旁邊親衛(wèi)的刀鞘里拔出一把，拋給燕長青。

“五十、四十九、四十八……”

室內(nèi)，有異味漸漸彌漫開來。

不只是血腥味，死亡迫近，有人大小便失禁。

俘虜們徹底嚇破了膽，求饒聲此起彼伏。

在路上走了兩個月，他們終于重新回憶起了，燕長青這尊殺神的手段。

燕長青不為所動。

他的心，早就被血與火淬煉得比鋼鐵還要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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