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喜，起身看去。

秦瑤光擋在他身前：“皇上，讓臣先去看看。”

得皇帝允許，秦瑤光半蹲在花旦身前，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這是一個(gè)最簡單的神智測試，只要人是清醒的，目光自然會跟隨她的手指轉(zhuǎn)動。

但花旦卻不一樣。

她直愣愣地看著前方，呼吸微弱，眼里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曲梁見狀，又兌了一碗藥給她喝了。

花旦的呼吸漸漸變得正常，但眼里仍是直勾勾的，沒有變化。

她臉上還是扮狐妖時(shí)的艷麗妝容，偏偏神情木然，看起來格外違和。

這一幕，也同樣落在眾人眼里。

“莫不是，癡傻了？”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fā)問，問出大家心中共同所想。

如此水靈聲音這般好的一個(gè)花旦，竟然傻了，讓人忍不住有些可惜。

皇帝只覺掃興。

還以為只要花旦醒了，至少能問出什么來。

沒想到人雖然救醒，卻傻了。

就像一個(gè)故事講到大半，眼看再有幾頁就是大結(jié)局，忽然跟你說，作者封筆了。

他頓時(shí)沒了興致，想要提腳就走吧，又覺得這么多人都等著他拿主意。

想了想，他吩咐侍衛(wèi)：“你們，把戲班子的人都拘起來細(xì)細(xì)問一遍，有問題就送去大理寺。”

他不懂審案，也知道這些都是人證。

到底是不是鬼上身，還是有什么旁的人在幕后搗鬼，就交給專門干這個(gè)的人去查。

一轉(zhuǎn)頭看見會館管事，皇帝就用手指著他：“一起。”

管事心頭叫苦連天，哪里又敢反駁？

最后，皇帝低頭，看著仍然坐在地上的花旦，眉頭都快擰成了一根繩。

她是引發(fā)一切事情的根源，是最該審的人。

但她目前這個(gè)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比剛出生的嬰兒還不如，審什么審？

又不能就這樣放了。

皇帝看著曲梁問：“什么時(shí)候能徹底清醒？”

曲梁忙回話：“草民沒有把握。恐怕，要試試驅(qū)邪的法子。”

如果是太醫(yī)，斷斷說不出驅(qū)邪的話。

他是江湖大夫，不懂規(guī)矩也沒人跟他當(dāng)真計(jì)較。

皇帝聽了，頭更痛了。

這么一個(gè)關(guān)鍵證人，總不能帶回宮去？

秦瑤光上前主動請命：“皇上，不如由臣帶回府去看管起來，各種法子都試試。”

對她，皇帝是十二萬分的信任，只覺她解了燃眉之急。

皇帝欣然應(yīng)允：“好，就這么辦。”

“皇上，請您撥幾個(gè)人，跟臣一道回府。”秦瑤光又道。

“不用這么麻煩。”

皇帝擺手：“皇姐朕還信不過嗎？”

秦瑤光笑笑：“事關(guān)重大，臣可不想白白背了嫌疑。”

皇帝這才指了兩名太監(jiān)，讓他們跟著秦瑤光回府。

穿上大氅，皇帝忽然想起一事，問：“皇姐，你駙馬呢，怎么沒來？”

他這個(gè)問題，問得實(shí)在太妙。

否則，她還得再演上一場。

秦瑤光反應(yīng)很快，眉間閃過顯而易見的慍怒之色：“皇上，且別提他。”

“怎么了？”

皇帝心里好奇，拉著她走到欄桿旁，避開眾人視線悄悄問：“你倆不是好著嗎？吵架了？朕替你做主。”

秦瑤光垂下眼簾：“皇上，您就別問了。”

人們看不見兩人的對話，卻能看見他們的神態(tài)。

很顯然，長公主和郡王之間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讓長公主很不愉快。

落在一眾夫人眼里，就都有了猜測。

皇帝走了，戲班子的人救醒后都被拘了。

這場晚宴，自然也就進(jìn)行不下去了。

江夫人坐在回府的轎子里，想著今天晚上的事，只覺一陣陣后怕。

幸好她提前把江棋雁和姑娘們都提前送走，真待到晚上，別說傳出什么閑話來，就是鬼上身這事，也嚇人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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