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戲水
“雙兒,在國家的安定面前,我們只能選著后者,你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子,你要明白事無糊涂與分明之別,而是人在其中,擇徑而存,品其優(yōu)良,默其微渺,順圣者之心,忍常人之事,樂哉志無極,何落失其了了。”
子玉的一席話猶如讓無雙醍醐灌頂,原來,不是世間所有不平事都需要打抱不平,有時候他們活著,就已經(jīng)是何其有幸了,如果不沉迷,只應允,那么這一生都會生活的快快樂樂的。
可是柳姑娘她能嗎?失去了家世她可以毫不在意,失去了貞潔她也可以忘記一切,重新來過,可是失去了尊嚴,她這一生還能快樂嗎?
反正她史無雙是做不到,如果世人不能夠自主選擇,活著只能夠順從、屈服于命運,靈魂被桎梏在狹小的空間里尋求上天垂憐,那這一生的精彩又談何說起呢?
子玉拍了拍無雙的發(fā)髻,“走,我?guī)闳ヒ粋地方。”
子玉拉起無雙的手向前跑去。
“這里?子玉,”無雙一回頭撞進了子玉的懷里,子玉連忙用袖口將無雙遮擋了起來。
“對,對不起,我本來想帶你到湖邊散心,但是沒想到——”
沒想到的是這里居然有幾個男人脫光了在湖里洗澡。
無雙紅著臉靠在子玉的衣袖間,那幾個小子見狀竟然戲耍起子玉來。
“喂,怎么帶了一個小娘子來,是要共沐嗎?李公子,我們都等了你好久了。”
“你,你是故意的。”無雙氣急反惱,一下子拍在子玉的胸膛上。
子玉頓時羞紅了臉,“我,我真的不認識他們。”
湖中的男子一個潛水從水中浮起來,一個大大的浪花被他順手潑向子玉,“李公子刻在瑯琊壁畫上的那首詩好絕,前幾日客棧門口我還夸過公子,公子這么快就不記得了。”
子玉仔細一想,“難道,難道是魏良兄。”
“正是,這兩位是在下的友人馮書亦與安公權(quán)。”
“早聽魏兄說起李公子,久仰,久仰,我等見過李公子。”安公權(quán)和馮書亦在湖中抱拳道。
“小弟見過魏兄、馮兄、公權(quán)兄。”子玉不方便動作,只好口頭上行禮。
此時馮書亦說道:“好了,莫要再打趣子玉了,子玉,你先帶這位姑娘到一旁,我等穿衣之后便來。”
“多謝馮兄,雙兒,走。”
子玉立馬帶著無雙離開,淺行數(shù)米,見密林環(huán)繞,拐角處已看不到湖面,子玉才停了下來。
他急忙道:“都是我不好,我本想帶你來看這里的美景,卻不想他們竟在此洗澡,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莫怪。”
子玉標標準準地行了一記過失禮,無雙峨眉淺笑,一手撫上他的手,一邊談笑道:“我卻不知,你如此有君子風度,罷了,罷了,知你無心,不怪你就是了。”
子玉放下雙手談笑道:“好極,我就知雙兒是一個胸腸大度的姑娘。”
他看著無雙明媚的笑容,心中更是輕松了,此刻林間鳥語花香,這里倒真是一個不錯的風水寶地。
幾人一同前來,先是向無雙收回剛剛的戲弄之語,又細細問了她的姓名。
“史無雙,青史留名,天下無雙,好名字。”馮書亦說道。
無雙乖巧的站在子玉身旁,從幾人的眼中看去,倒真像是一對璧人。
子玉與幾人交流才知,幾人已入丞相府供職,作為丞相府的門客,他們每日為丞相出謀劃策,上視君聽,可謂是一時春風得意,又不用受朝堂的約束,幾人倒是樂在其中。每日縱觀天下局勢,四方有耳,皆為丞相服務。
無雙聽幾人談論胸中抱負,才知他們各個都是想要為朝廷盡忠的有志青年。
無雙為幾人斟茶,散亂的發(fā)絲拂過茶案,一絲清澈透骨的香味浮在子玉的鼻翼間,他正襟危坐,不經(jīng)意間端起茶杯小銘一口,卻也覺得這茶香幽幽然如絕境之花,淡然雅致,口吐生花。
“聽聞子玉兄不久前進過皇宮?”馮書亦問道。
“確有此事。”子玉答。
“當今圣上嫻雅志樂,安樂已極,又愛好詩書,風流亦月,只是不知,子玉兄可某得好職?”安公權(quán)問道。
“在下不才,翰林侍詔。”子玉答道。
魏良見此番安公權(quán)評圣上之言有所不妥,出言道:“我倒與公權(quán)兄有不同的看法,圣上雖喜詩書,卻也博古通今,何況當今圣上年紀輕輕,便已掌天下大脈,謀定而后動,說不定,子玉這個翰林侍詔,也能窺得圣上心思一二,咱們做謀臣的,哪個不想知道圣上的心思。”
“說得對,說得對,”馮書亦道:“子玉兄文采斐然,想必將來定能大展宏圖,來,你我今日以茶代酒,先敬兄一杯。”
子玉隨馮書亦一道干了這杯茶,誰能明子玉心中的苦,未做諫官,反成文職,雖應了他這身書華之氣,可男子漢大丈夫誰不想一嘗家國抱負。
無雙聽著幾人從談論風花雪月,到朝堂風云,又到宮闈趣事,她倒是聽的樂意,聽的隨意。
馮書亦說道:“一年前,鐘妃一襲霓裳舞衣曲冠絕京城,素有大唐第一美女之稱的鐘離殷與大唐第一才子杜仙匙相戀,卻不想其父鐘盛陵早就有與皇家結(jié)親的愿望,因而安排其進宮,不料毫不知情的鐘妃獻舞結(jié)束就被圣上封為了貴妃,留在了宮中,而杜仙匙則苦等著鐘離殷出宮,整整一年,寫下了名動京城的《離園曲·觴賦》。”
“這個我知道,觴賦中詞說——”
魏良吟道:“花榭離園,離年未見。多少念,可貪。
曲樓高臺,鶴盼歸開,暢翔好番自在。
枉我深情,幽幽未絕,卻道遍了深深苑。
不曲不罷傷心人,挨上千鞭亦未還,此佩寧結(jié)同心淚,山海難同在。
蕭山暮雨霜湘后,清吟白唱畫中面,以赴雙魂難同憐,未藏絲塵玨,卻還青絲見。”
無雙問道:“魏兄,未藏絲塵玨,卻還青絲見是什么意思?”
魏良眉眼低垂,好似為他們感到嘆息:“沒有見到杜仙匙曾送給鐘妃的玉玨,卻看到了她還回來的青絲。”
他們相遇在離園花苑,杜仙匙的深情隨著鐘妃去到了深宮里,在一草一木中回憶著過往的愛人,因著這份深情杜父唯恐給杜家?guī)頌碾y,寧肯拿著鞭子一遍一遍地抽打在杜仙匙的身上,希望他能夠忘記鐘家的女子,然而每當蕭山暮雨之后,清冷的霜雪滴落下來,人們再唱起那段佳話,可嘆那靈魂相連卻難相見,杜仙匙唯有日日空對畫中人,直到鐘妃托人送來曾經(jīng)包裹著玉玨的絲絹,杜仙匙打開,卻只有一縷青絲,以子之玉玨,還佩些許安慰,卻因不忍與杜仙匙分隔,以青絲化情絲相寄,有著斷不辜負之意。
“原來,大唐還有如此真美的愛情故事,那后來呢?”無雙問道。
此事安公權(quán)也知道些:“后來,杜仙匙自請回鄉(xiāng),陛下默許,鐘妃整日懨懨不語,與陛下的隔閡也越來越深,深宮寂寂,被冷落的后妃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到半年貴妃的頭銜就被拿掉了。”
無雙向下看去,隔著欄桿遠遠看到:“南星,子玉,你快看,真的是南星!”
無雙高興的跑下去,子玉想要拉她,無雙的衣袖只在子玉的手中晃過,他沒來得及拉住她。
無雙到了下面,才看到她的身前還站著一個男人,子玉連忙跟著無雙下樓,他對魏良幾人說道:“幾位兄長,來日再聚,小弟有事,我先告辭。”
不等幾人反應,子玉也匆匆跑下來樓來,他焦急地喚著:“無雙。”
卻見無雙已經(jīng)擋在了南星的面前,“無雙,我弟弟他如何了,”南星焦急地在無雙身后問道。
“他很好,南星姐,是不是就是他欺負你,你別怕,我來保護你。”
劉遲輕蔑的看著史無雙,面對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他還用不著動武,但柳南星怕極了他會傷害無雙,“無雙,聽我說,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先走。”
無雙暗將袖中的銀針射出,卻被劉遲一招躲過,本來想放過她,這丫頭也著實放肆,劉遲一把便掐住了無雙的脖子。
無雙暗中出力,剛堪堪躲過,不出三招,又被劉遲所擒,劉遲的護衛(wèi)即刻包圍上來。
“敢行刺劉大人,你不想活了?”
劉遲將無雙一把扔給那個護衛(wèi),“帶她去官府。”
“不要!”子玉和柳南星一同出聲。
柳南星拉住了劉遲的手臂,子玉也立馬走到跟前:“劉大人,在下李琲,見過劉大人。”
“李子玉?”劉遲聽過他的名字。
既然劉大人認識在下,那就好辦了,子玉說道:“無雙她是在下的友人,剛才冒犯之處還請劉大人海涵,還請劉大人網(wǎng)開一面,放了無雙。”
見劉遲絲毫無動于衷,而護衛(wèi)就要把無雙拉走,子玉著急道:“她只是一個弱女子。”
“一個弱女子也敢行刺?”劉遲反問道。
他掙脫了柳南星,柳南星即刻跪在了地上,“劉大人,千錯萬錯都是南星的錯,我,我愿意嫁給你,請你放過無雙,好嗎?”
“南星姐姐,你不要答應她。”無雙雖掙脫不了護衛(wèi),但依舊看不得柳南星如此俯眉做低,此刻有一些百姓也圍了上來。
“起來。”劉遲說道。
“昨日我要你,你不肯,今日卻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下跪,上次是你弟弟,這次又是這個女子。”看得出來,劉遲很生氣,他指著無雙說道。
劉遲半蹲下身,“你還是十年前那個驕傲又目中無人的女孩嗎?”
“大人呢,大人又是否是十年前那個憨厚善良的少年?十年了,你不是每一刻都想要我這樣來求你嗎?”南星倔強又傷心的流下了眼淚。
劉遲因她被貶謫三年,他已嘗遍人世間的陰謀與丑陋,他看到了太多的人落井下石,也嘗試過求助無門的苦果,然而他一步步將那些阻擋他的人變成奴隸匍匐在他的腳邊,他要讓他們都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然而他卻不會再給那些人一絲的機會,有無數(shù)因他被貶官的人在暗夜中詛咒他不得好死,他可從來都是來者不拒,生殺予奪,全在一念間。
劉遲閉上了眼睛,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女子已經(jīng)因為他變得如此卑微,這又真的是他所求嗎?
無雙不知其中因由,她只知道決不能讓柳南星再次落入這個惡魔的手中,但是她武功平平,除了千里銀針這一招她根本沒有任何內(nèi)力,護衛(wèi)押著她絲毫不留情,她的肩胛骨都覺得甚是疼痛。
“起來!”劉遲帶著內(nèi)力將柳南星拉了起來。
“將她一并帶進劉府。”劉遲拉著柳南星走在前面,只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子玉看著無雙被押走,“怎么辦?對,尚大人,去找尚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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