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下人通報，劉琮直接邁步入內，蒯越掙扎著想要起身，“臣吏部尚書蒯越啊……”

        劉琮快步上前扶住他，“愛卿重病在身，就不要多禮了，快躺下。”

        蒯越這一刻真的有些激動了，他這一輩子，前半生沒遇見過明主，后半生碰見了一個，他也不算肱骨之臣。

        但劉琮能來看他，是真的讓他意想不到的，“臣何德何能，腐朽殘軀竟然勞王上前來。”

        劉琮嘆了口氣道，“愛卿不論如何也是孤的重臣，建安十三年至今，愛卿為國家已經勞碌了八年多了。”

        “愛卿病重，孤來看看你，是應有之義，要不然，別人該罵孤薄情寡義了。”

        劉琮在開玩笑，蒯越卻沒心思聽了，要不要告訴王上？不行，王上多疑，他會懷疑我蒯家參與了。蔡瑁現在也只是籠絡人心，并沒有其他的動作。

        沒有證據，蔡瑁想要謀反的罪名就不得成立，打蛇不死會被反噬的。要是自己死了蔡瑁還沒失勢，以他的能力，以蔡家的勢力，蒯家會消失的不明不白的。

        “愛卿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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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琮的聲音將蒯越從思緒中拉回，“臣有愧于王上，前半生臣在先王帳下，不想著鞠躬盡瘁，反而想著投曹，臣罪該萬死啊。”

        劉琮嘆了口氣道，“亂世如此，怪不得愛卿，若是當初孤在荊楚，也會想著投曹的，這不是愛卿的過錯。”

        “臣已經病入膏肓，上山不過這幾日了，臨終之前，臣求王上一事。”

        劉琮握住蒯越的手道，“愛卿想說的是你的家小吧？孤知道，你這輩子，為的就是家族，孤答應愛卿，你的兒子，你的家族中人，只要不犯謀逆大罪，孤一概赦免。此外，你的家族，孤也會多加關照的。”

        不犯謀逆大罪，一概赦免！謀逆大罪！

        蒯越苦笑一下，向著劉琮拱手道，“臣，多謝王上了！”

        心里邊，蒯越卻在懇求著蔡瑁放過蒯家。

        看著這個已經白發蒼蒼，劉表時代的老臣，如今被病痛折磨在床榻上，劉琮也不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了。

        平心而論，大勢所趨下，他們想要投曹，不過是為了保全家族罷了。后來的這些年，蒯越在吏部的功勞，他是看在眼里的，這是個識時務的俊杰。

        “不必跟孤說這些，有愛卿輔佐孤，孤才能少放些心思在吏部。愛卿的才能和功勞，楚國和孤都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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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越笑了笑道，“臣去了地下，見到了先王，一定跟先王說說王上如今的功績。”

        說道劉表，劉琮又嘆了口氣，因為他找來張仲景，支持醫療發展的緣故，劉表和蒯越、韓嵩等人都多活了幾年。

        歷史上的蒯越，早在建安十四年就死了，現在多活了這么久，也該壽終正寢了。到底是劉表時代的老臣，君臣一場，劉琮還是決定給他些利惠。

        “你跟蔡瑁莫逆之交，孤看他剛剛匆匆出府，神色有些張皇，這是怎么回事啊？”

        蒯越想了想開口道，“德珪見我如此模樣，心里難受罷了。”

        這話，騙鬼呢？你們這些世家家主，只要利益足夠，親爹都能賣了，何況是你們的合作關系呢？

        不過劉琮也不點破他，跟蒯越聊了幾句之后，劉琮便起身離開了。

        建安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一，楚國吏部尚書蒯越病逝。

        劉琮下令罷朝，率領文武百官出城祭奠。追謚為侯，謚號為敏。

        對于蒯越來說，他已經無法再顧及蒯家的子弟了。人死如燈滅，兩眼一閉，蒯越什么都管不到了，蒯越的逝世意味著蒯家失去了頂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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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整個楚國看，六部尚書這樣的高層主官逝世，意味著朝堂的權力會重新進行一次分配。原本的吏部候補官員，并沒有人能夠有資格接掌蒯越的職位。

        劉琮身為開國君王，不僅在性格上要強，對于權力，劉琮也不會容忍別人伸手去拿。他給了的才算得上數。

        算算楚國如今的人才，看似有很多人可以頂替蒯越，但其實不然，官場的人心太黑暗了。

        當初的向郎，在考科舉的時候，自己還曾經為他掌燈，可在馬均和毌丘興被俘虜的時候，向郎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如何規避風險，而不是報效他這個君主。

        秦宓倒是不錯，剛正不阿，吏部交給他劉琮也放心，可大理寺同樣需要這樣的人才。

        費詩？李恢？趙累？……

        這些人要么身居要職，要么資歷不夠，要么才能不夠，都不適合吏部尚書這一重要職位。

        坐在麒麟殿的劉琮已經是無比的發愁了，就在剛剛，段坤甚至稟告，錦衣衛探查到蔡瑁在拉攏官員，扶持他坐上吏部尚書的職位。

        想想蔡瑁的站位問題，劉琮沒有絲毫猶豫的把他拉去了黑名單。別人或許可以，但蔡瑁，呵呵，他若是當了吏部尚書，過幾年，這朝堂上的“蔡黨”恐怕就得成些氣候了。

        再想想江東派系的官員，可用的倒是不少，但具體用誰也是個問題。想著想著，劉琮眼睛一亮，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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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擬詔，拔著江陵太守顧雍為吏部尚書，調江東李嚴回來，接任門下侍中之職！”

        顧雍有丞相之才，為人的品行也足夠端正，更為重要的是，他還是江東派系的舊臣，用他擔任吏部尚書，即可以讓自己放心，也能制衡荊楚派系的官員。

        至于李嚴，江東新政已經推行的差不多了，門下省的侍中王璨重病告老，也該把李嚴調回中央了。

        “哈！”

        “轟隆隆…”

        ……

        馬渠水的北岸，公孫恭已經帶兵抵達，夕陽下的數萬騎兵奔馳，已經蓋過了水流之聲。

        馬渠水的水面上，楚軍的水師戰船游弋在水面上，看到公孫恭領兵到來，理都不理地自顧自地繼續在船上忙活著。

        看著對岸正在修筑工事的楚軍，公孫恭皺眉道，“楚軍水師名揚天下，有這等艦船在，孤的大軍想要渡河難如登天啊。”

        這一刻的公孫恭有些后悔沒有聽秦庚的話了，現在領兵到了馬渠水，過河都過不去，還打個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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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孤的令，安營下寨！”

        看了一陣之后，公孫恭無奈下令先安營下寨。

        “諾。”

        對岸山地上的陸遜，看著燕國遠去的軍隊松了一口氣，“騎兵啊，我大楚何時才能擁有自己的馬場呢？”

        公孫恭不會知道陸遜的心思，他更不知道的是，費詩再次北上出使燕國，還帶了早就準備好的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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