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答非所問，卻如一把鋒利的快剪，輕而易舉剪斷皇帝所有的猜疑與希望。

第二十三章

燕京棲側倒在地上，嘴中吐出一口帶污血的沙土。

她負了很重的傷，估計離死不遠了。

她腰腹使力，讓自己從側倒到平躺過來。

這一動，扯到了剛剛有些凝固的傷口，她能感覺靜止的血液再次流動了起來，帶著她僅剩不多的溫熱生命，毫不留情奔向身下的遼闊大地，試圖滋養荒蕪之上的生靈。

燕京棲瞇著眼，她現在的體力堪堪只能支撐她維持眼皮不閉的狀態。

天邊泛出點亮色，北疆的天空與它的大地向來都是遼闊無垠。

她的視線抓住了那點灰白，死死抓住了，慢慢地，燕京棲笑出了聲來。

她的腹部被劃過好幾道，一笑就會牽動那些猙獰的傷痕，疼到讓人痛不欲生。

可燕京棲不在乎，她笑聲越來越大，咳聲也越來越緊，仿佛要將肺腔中的最后一口氣也咳出。

燕京棲高興，所以她放肆，她親手殺死了喬檜，實現了她日思夜想多少年的信仰。

回想起那場景，燕京棲仿佛什么痛苦都忘記了，她看到了喬檜不可思議的眼神——

錯愕的、驚恐的、難以置信的、充滿憤怒的。

每一個表情都讓她賞心悅目，每一種情緒都不可避免的調動起她滿腔復仇的熱血。

燕京棲讓喬檜徹徹底底體會了一遍，也是最后一遍被背叛拋棄的感覺。

胡戎沒有支援，親信投向燕京棲麾下，原本屬于自己的精兵也大多被策反，只余下小部分卻還被控制住無法助他突圍逃生。

燕京棲眼中滿是對喬檜的諷刺，她說：“喬檜，怎么樣，被背叛的滋味好受嗎？”

喬檜目眥欲裂，怒吼：“是你！你竟然知道！”

燕京棲：“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當初將劍鋒指向衛家時，就該料到有這么一天，所有丑惡都會報復回來。”

喬檜被制住在地上，可一時不察，被他脫手奪了一匹馬逃走了。

燕京棲來不及下命令去捉回喬檜，迅速上馬追了出去。

她不放心把喬檜交給其他人，況且，她和齊檜之間，要徹底、親自作個了斷。

“咳咳……咳……”

燕京棲覺得她應該已經在瀕臨死亡的邊緣。

生命在流逝，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那個雪夜。

她追了喬檜很久，最后在荒原上追到了他。

燕京棲記不太清打斗的細節了，她的意識有些模糊，只有受傷時劃過身體的痛感偶爾會喚起她對現實的感知。

其余過程中燕京棲冷漠的像是只知殺戮的怪物。

血的味道讓燕京棲興奮，她自己的如此，仇人的更甚。

燕京棲殺死了喬檜，用衛家的劍法，這還是她當初在北疆時一位曾跟隨過她父親的將領親手教給她的。

他說，衛將軍的女兒，不該不會衛家的劍法，也不該比任何一個人差。

喬檜死了、死在燕京棲的劍下。

看到他死不瞑目的樣子，燕京棲只恨不能將他的頭顱割下來祭奠父親。

她負傷太嚴重，喬檜雖惡人一個，但武功也不容小覷。

燕京棲在夜的盡頭拼死刺向喬檜，結束了他骯臟不堪的生命。

隨后，黑夜開始消退，燕京棲也脫力倒在了地上。

一瞬間，燕京棲想過，不如就這樣了解自己。

大仇得報，京城她也已安排妥當，死亡對于現在的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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