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一匹黑馬
五等升四等晉級考核會從平時教授的幾種課程中任意選擇幾樣進行考核,今日考核的第一場是舞蹈,十六個參賽選手各顯神通,在云春閣前場的展示臺上翩翩起舞,其中舞得最好的是春鶯,同時還有另外十個女孩子也被莫夢竹給予了通過票。按照考核要求,第一輪被淘汰的其余五人,將無法繼續參加后面的考核,只能回去繼續苦練,等待下個月晉級的機會。
評判完最后一個姑娘后,莫夢竹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后,突然將目光投向了混在淘汰人群之中的蘇瑾。她放下茶杯,對著蘇瑾問道,“你不參加考核的,是嗎?”
蘇瑾原本就是來打醬油的,她心里惦記著的,是昨日見到的趙翊,還有自己今后的處境。她一直在發呆,冷不防成了大家關注的焦點,趕緊拼命搖著手,“我就不必了,我覺得五等挺好的。”
莫夢竹聽她這樣說,點了點頭。蘇瑾看著她,竟然察覺到她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笑意。
她竟然笑了?聯想起昨天下午,她將自己的臉畫花,估計也是為了保護我,不讓其他客人看上吧。她因為自己深陷青樓,深知風塵女子的苦痛,雖仍然身處青樓,作為教習姑姑茍活余生,卻又用著自己的方法,保護著沒有野心往上爬的女孩子?
是這樣嗎?
蘇瑾看著莫夢竹不再看向自己,不自覺松了口氣。她的當務之急,是想著如何逃出去。
姚媽媽也走了過來,結結巴巴地和莫夢竹解釋道,“夢……夢竹,這丫頭剛……剛來,沒有資格參……參……”
她的“參”字還沒有結巴完,身后就出現了另一個聲音,硬生生打斷了她的話,“誰說她不參賽的?她必須得參賽,我可是十分看好她的。”
眾人聞聲回頭查看,只見殷媽媽帶著兩個賊眉鼠眼的打手從二樓樓梯上走了下來。
一眾姑娘都朝著殷媽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就連姚媽媽見了她,也規矩行禮。
看來殷媽媽在云春閣中,算是最尊貴的女人了,蘇瑾跟在眾人后面,學著她們的樣子,也行了個禮。
她清楚殷媽媽是沖著自己來的,心里有些慌,悄悄往溫寧身后躲。
溫寧自從昨夜在麗娘口中得知蘇瑾的罪過花魁娘子墨悠然,便對蘇瑾避之不及,今日她第一輪就被刷下來,心情更是差到極致,見蘇瑾往自己身后躲,立即大閃身躲開,將她直接暴露了出來。
溫寧大幅度的動作,迅速將眾人的目光重新吸引過來,蘇瑾躲了個寂寞,索性不再躲避,大大咧咧站了出來,站在殷媽媽面前,瞧著她要耍什么花樣。
殷媽媽瞧見蘇瑾,立即將她拽去了一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又扯了扯她身上的粗布麻衣,心疼不已,低聲囑咐道,“好孩子,這兩天吃苦了吧。你知道的,媽媽是想要直接給你定二等流鶯的,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得罪了馬爺,馬爺讓你歷練,我也不便幫你求情。不過,孩子,媽媽還是疼你的,今天你好好表現,我保準你能拿到晉級的名額。”
“我不……”蘇瑾原本想一口回絕,可突然心念一動:一直躲在五等賤籍所里,每日都要學跳舞,做苦力,晚上還要端茶倒水的到處忙活,時間上安排的滿滿的,不僅接觸不到什么別的人,而且也沒有時間和機會逃跑。如今,竟然有擺脫這種困境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那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答應了既不駁殷媽媽的面子,又有機會選上,給自己逃出去創造機會。若是選不上,正好也不會影響其他人晉級。想到這里,蘇瑾急忙改口,“我不……不太會跳,怎么辦呀媽媽。”
殷媽媽拍了拍蘇瑾的肩膀,為她鼓勁,“你也學了一日了,憑你的聰明才智,就把昨日莫教習教的舞出來就行。”
蘇瑾瞧著殷媽媽滿臉的信任,突然間有些懵:什么叫學了一日,就舞出來就行?難不成你要我只上了一天,就要能把老師上課教的超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全部學出來?這里難道不講究個入門嗎,直接就到進階階段了?
旁邊的女孩子們清楚蘇瑾幾斤幾兩,都是一副看戲模樣,就連一直和蘇瑾交好的春鶯,在這個關鍵時刻,也絲毫沒有表態,縮在嵐芷身旁,冷眼瞧著這一切。
蘇瑾深呼吸,只得硬著頭皮走上了舞臺。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再怎么著,也不能任憑她們看笑話。
在舞臺上站定,蘇瑾立正站好,抬頭挺胸,正對著大門方向,回憶著昨天莫夢竹的舞姿。抬手……抬手……抬手……蘇瑾勉勉強強抬了三次,都學不出莫夢竹半點的柔美。
臺下譏笑聲成片,莫夢竹也在一旁說道,“她只學了一日,這么做的確太勉強了。”
望著臺下一群人,站在臺上的蘇瑾突然找回了一些熟悉的感覺。穿越前,自己也曾是站在國旗下,代表著全體教師發言的人,曾經面對著那么多的師生,如今臺下的人數,遠不及當時的二十分之一,這點困難阻礙,必不能難住我!她深呼吸,心中默念著:第八套廣播體操,時代在召喚。
隨即,她開始原地踏步,心中默默打著節拍。
她的舉動把眾人弄懵了,大家默不作聲,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臺上的蘇瑾開始了高抬手、側跨步,左移右移的一系列連貫動作,她動作標準,鏗鏘有力,忙活地十分流暢順利。
臺下的女孩子們先是震驚,而后訕笑起來,“這算什么?哪里是跳舞,這分明是軍隊操練啊。”說著,還有幾個女孩子學著臺上蘇瑾的樣子,擺弄起來。
莫夢竹全程沒有抬頭,只顧低頭搖晃著杯中的茶葉,看起來完全不放在心上。姚媽媽湊到殷媽媽身邊,低聲說道,“姐……姐姐,這樣不……不好吧,馬……馬爺問起來,我、我不好交……交代。”
殷媽媽的目光一直看著臺上,聽見姚媽媽這么說,哼了一聲,笑了起來,“姚妹妹,你真是糊涂。咱們開門做的是生意,這丫頭模樣、身段都是一等一的,不培養起來做搖錢樹,難不成你準備永遠藏在你們后院子里,砸在你手里?馬爺那邊你放心,他接到牧原那邊的來信,今天天沒亮就走了,估計沒個三五個月是回不來的,等他回來了,這姑娘他還能記得?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記得,過問起來,你就說,這丫頭爭氣,自己考上了,馬爺還能遷怒你么。到時候你隨便物色一個,給馬爺塞過去不久好了。諾,那個嵐芷就不錯,長得嬌滴滴的,她不是一心想要攀高枝么,送給馬爺正好!”
臺上的蘇瑾還在賣力地跳廣播體操,在跳到跳躍運動那一節的時候,臺下一片嘩然,跟著學的幾個姑娘穿得都是衣帶飄飄的紗裙,大家看著自己上下翻飛的衣袖裙擺,都面面相覷,她們放棄繼續聯系,停下來瞧著蘇瑾開始了伸展運動。
這邊,姚媽媽被殷媽媽說動,待蘇瑾跳完,第一個帶頭喊好,緊接著,臺下其他姑娘也跟著拍手。蘇瑾喘著氣瞧著臺下一大幫虛偽的人,心里清楚她們各自喊好的原因。
殷媽媽徑直走到莫夢竹面前,直截了當地問道,“今日你是舞蹈的評判,你決定她是否晉級。”
被她這么問,莫夢竹這才抬頭,她放下手中茶盞,輕飄飄丟下一句“那就通過吧。今日我突感不適,先行退下了。”便頭也不回地往后院走,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過蘇瑾一眼。
被淘汰的五個姑娘都被帶回了后院打掃,剩下的十二人依次坐在了臺上排列好的樂器后。
蘇瑾面前的是古箏,她抬手看了看自己僵硬的手指,怎么在古箏上滑弄都十分的別扭,這是真的靠實力說話的競技了,看來自己將要止步于此。
殷媽媽看出了蘇瑾的擔憂,她有意偏袒她。她故意暫停了考核,命令手下人調換臺上樂器,一瞬間,臺上的樂器都被打亂了,原本擅長古箏的,被分到了琵琶,擅長琵琶的被分到了二胡……還沒有開始比,就已經亂了套,其中一個姑娘十分不滿,忍不住抱怨道,“殷媽媽你們也太偏心了,我練了一年的琵琶,你們因為一個什么都不會的新人,非要把我的琵琶換成二胡,這樣,我們如何會贏嘛……”
殷媽媽打定了主意幫蘇瑾作弊,她冷眼瞧了一眼,立即嘲諷道,“能力不行還好意思說我偏心?哼,若日后客人要點你拉二胡,你也如此說?”
旁邊姚媽媽立即會意,用柳條一指那姑娘,對旁邊打手說道,“帶……帶走,她不……不用比了。”
這一招著實的狠,臺上其他姑娘都不敢再作聲,大家一起開始擺弄著新樂器,一時間各種音色都混雜在一起。
臺上的蘇瑾也很尷尬,雖說殷媽媽明擺著偏心自己,可是把自己面前的古箏換成琵琶了,她還是不會用呀。
考核開始了,臺上按照順序,依次演奏樂器。有幾個聰明的、涉獵廣泛的,都順利的利用新樂器完成了最簡單的演奏。終于輪到了蘇瑾,她已經大眼瞪小眼地瞅了琵琶半天了,這個樂器除了長得和吉他類似,可是彈法完全不一樣呀。
臺下姚媽媽看出來蘇瑾的倉促,連忙低聲問道,“你是想……想要換個樂器嗎?”
蘇瑾看著她,猶猶豫豫地問道,“編鐘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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