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亦真亦假
領路來的小廝絲毫不顧及有外人在場,當即發難,在場的人皆是一陣尷尬。
那個婆子面皮一紅,連忙走了過去,拉著那個小廝走遠了些,又是一通好話應承,好半天那個小廝才怏怏不快地轉身離開了。
這下可好,原本這一系列的卑躬屈膝與賄賂買通是想瞞著蘇瑾和蘇夫人的,可如今這般一鬧,她們就是想不知道也難了。蘇夫人臉色難看,卻似乎清楚這種模式,雖面露不愉,卻沒有半分驚訝。
蘇瑾身邊跟隨的青竹年紀小,無論是從前在廖府中當差,還是如今跟著蘇瑾來了宸王府中當差,最清楚的一個道理,就是“主子最大,主子身邊的貼身人第二大”,故而作為一個普通的府中灑掃看門的小幺兒,無論如何都是不敢如此苛待主子身邊的人的,于是沉不住氣地她疑惑地皺著眉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那個小廝離去的背影,忍不住打抱不平,“這府里的人心也太黑了,連主子屋里的人也敢盤剝。”
有些時候,事情大都是看破不說破的,小青竹這話一說,在場所有人都黑了臉色。雨曇院中的那幾個婆子見氣氛詭異,連忙陪著笑將幾人請進去。蘇瑾覺得青竹的話雖然唐突了,卻并沒有說錯,故而并沒有多說什么,直跟著眾人一起往里面走。走在蘇瑾身后的沐春回頭嗔怪地瞪了一眼小青竹,青竹自知剛剛自己講錯了話,連忙捂住嘴,紅著臉低著頭,跟著也走了進去。
雨曇院中倒是還算熱鬧,院中丫鬟仆婦雖然不多,但都是規規矩矩的、井井有條地各忙各事,瞧見來了客人,也多是笑臉相迎的,鮮少有不理不睬的。蘇瑾奇怪地打量著自打進了院子以后瞧見的人,總覺得各個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幾人直接來到了正屋,只見一手撫著肚皮,一手撐著椅子的蘇瑜正一副想要起身卻身體不適的模樣,蘇夫人瞧見了連忙上前一步按住自己女兒,輕聲責怪道,“胡鬧什么,你還在養身子呢,怎么能隨意走動?你放心,這是你親姐,不會挑你的理的。”
這話說得蘇瑾一陣尷尬,她倒是并不在意作為主家的蘇瑜非要來給她們這些做客人的招呼和張羅,可這些話若是非要挑明了說出來,卻令人實在不舒服。蘇瑾原本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就是自己家府里,也不給動不動就跪的這一套。不過問題就出在蘇夫人的這一番話,似乎拿捏著了自己,只能讓自己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下去。
原本就對這對母女沒什么好感,蘇母一上來又莫名來了這么一出,蘇瑾干脆一言不發地,徑直坐在了下手的一個座位上,冷冷看著這母女倆,想看看這兩人究竟要出什么幺蛾子。
蘇瑜和蘇母瞧見了蘇瑾的反應,立即對視一眼,便沒有再繼續下去。
為了打破尷尬,蘇瑜一邊繼續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滿臉欣喜地對蘇瑾說道,“姐姐來啦。姐姐能來瞧瞧妹妹,妹妹真是萬分欣喜。姐姐,妹妹這可是頭一胎,實在也沒有什么經驗,今日讓母親與姐姐一起前來看望我,還指望著姐姐能提點一二。”
提點?蘇瑾心里陡然有了些警惕。她沒有著急回答,反而將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奇怪地皺起了眉頭,“你瞧過郎中了嗎?”
蘇瑜顯然沒有想到蘇瑾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一時有些無措,結結巴巴答道,“瞧過了,請的是城中有名的王知鶴王大夫。”
王致和?那不是做臭豆腐的嗎?蘇瑾險些笑出聲,倒也并沒有在意到蘇瑜說話時眼中的閃爍。
看著蘇瑜微微隆起的小腹,竟然連寬大的秋衣都遮掩不住,蘇瑾心中有一疑慮,遂繼續問道:“大夫是否有說,你這一胎如今已經懷了幾個月了?”
這個問題一問,蘇瑜的臉色明顯又是一陣青紅皂白,這一次,即便是觀察力不夠的蘇瑾,也瞧出了端倪,故而愈加認真地看著蘇瑜,等著她回答。
蘇母倒是沒有聽出來什么不對勁的,只是聽著蘇瑾冰冷冷的語氣而滿臉不悅,不過礙于情面,卻也并沒有說什么,只坐在一旁靜靜聽著。
蘇瑜顯得有些艱難,先是不自主看了一眼身旁就坐的母親,然后才又將目光重新看向蘇瑾,好半天才說道,“說是……剛兩個月。”
面對蘇瑜反常的反應,蘇瑾心里多少有了些計較。懷孕兩個月究竟是什么難以啟齒的話題?為何蘇瑜說起來這么的艱難?還有她的肚子,她的肚子是個巨大的破綻,明明才懷孕兩個月,怎么會就顯懷了?若不是剛剛蘇瑜此地無銀的反應,她倒是能猜測著,興許是許久不見蘇瑜了,她最近伙食比較好,吃得膀大腰圓,而且還只胖肚子不胖臉,可如今瞧著她如此反應,蘇瑾的心里已經基本有了定論。
“妹妹莫非這一胎懷的是雙胞胎?”蘇瑾這話問得帶了些譏誚,即便是雙胞胎,才兩個月也根本啥也看出出來,裝懷孕就裝懷孕,還如此不敬業的裝得漏洞百出,真的是……
這一回,蘇瑜的臉色明顯僵了,一旁焦急插不上話的蘇母看了看自己的親女兒,再瞧一瞧蘇瑾滿臉的嘲諷,終于逮著了機會,疑惑地問,“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
蘇瑾搖搖頭,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可蘇母卻是滿臉的不悅,不僅埋怨得瞪了蘇瑾一眼,還語帶傲嬌地說道,“咱們瑜兒這一胎可是不容易,前一個月害喜害得厲害,衡王殿下幾次都要去宮里請太醫來了,要不是我們瑜兒通情達理,不愿意張揚,這才規勸了殿下,沒有跑一趟皇城!”
蘇瑜通情達理?恐怕是另有隱情吧。蘇瑾滿心滿眼地不屑,這種假孕爭寵的把戲,可是宮斗戲里玩剩下的伎倆,如今這母女倆卻如珠如寶地學了去,就不怕自己會引火燒身嗎?
蘇瑜心里通透,聽見蘇瑾這般問話,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一邊陪笑著,一邊故意扯開話題,指著一邊的小丫頭道,“看見來客了,怎么也不知道去拿些水果茶點來待客?快去快去!”說著,蘇瑜雙手扶著座椅扶手,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卻并不再有撫摸肚子的舉動了。
蘇瑾心中覺得好笑,也并不想咄咄逼人,心里只暗暗告誡自己,待會兒如果需要和蘇瑜近距離接觸,一定要離她離得遠遠的,千萬不能被她誣上自己害得她腹中孩兒流產,要知道,古裝劇里這樣的劇情不勝枚舉。
瞧著那個被遣去倒茶的小丫頭呆頭呆腦的,蘇瑾突然想起來原先跟著蘇瑜的兩個伶俐的小丫頭都沒有瞧見,剛剛院子里干活的,也都是攀著婦人發髻的老婆子,這才覺得奇怪,多問了句嘴,“怎么不見你原先服侍的那兩個丫頭?”
這話似乎又是一個禁忌,蘇瑜和蘇母的臉色頓時又是一沉,蘇瑜恨恨盯著蘇瑾半天,才勉強調整神態答道,“已經給她們配了人,所以不在近前伺候。”
蘇瑾“哦”了一聲,并不再多問了,三個人相顧無言,一同等著那個丫頭去倒茶取果子,期間蘇瑜和蘇母又貼貼心心說了好一會兒話,蘇母干脆站在女兒身邊,拉著她的手,一陣的噓寒問暖。
誰知,茶點還沒有端來,蘇瑜所在的雨曇院里便迎來了另一位客人。
來的是衡王側妃秦氏秦夢蝶,這位秦氏女,蘇瑾是打過交道的,著實是個懂詩書、識大體、能優雅、會使詐的妙人,看著她,蘇瑾的腦海里頓時浮現出這樣的一句話:走綠茶之路,讓真正的綠茶無路可走。和她打過交道之后,蘇瑾由衷感嘆著,幸虧當年的封月凝不及她半分,否則如今自己在哪里還得兩說。
秦夢蝶的排場特別大,在同一個府中,只是從她那個院子挪來雨曇院這個院子,秦夢蝶就帶了三個嬤嬤、五個貼身丫鬟,另外還有十幾個拿著茶盤、捧著食盒、撐著油傘、提著果食的小丫頭。看著這架勢,她倒不像是來給主母請安的,反倒像是來打架的。
果然,秦夢蝶一出現,蘇家母女立即擺出了戰斗中的攻擊架勢,一個個肅穆緊繃,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秦夢蝶的一舉一動,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落了下風,死于非命。
秦夢蝶倒是自在隨性地多,來到主屋后,先是沖著蘇瑜盈盈一拜,然后再是對著蘇瑾和蘇夫人也拜了拜,每一回她拜下去和起身的時候,都有一個嬤嬤和一個丫鬟一左一右攙扶著,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
還沒等秦夢蝶坐下來,她之前在蘇府的那些講究、派頭又出現了,先是有丫頭過來送上一個軟墊,放在靠近蘇瑾旁邊的一個穩當的太師椅上,待秦夢蝶坐下后,又有一個丫頭再次上前,在她的后腰處又塞了一個軟墊子。然后是水果、點心、花茶、干果,丫鬟們走馬燈一般地來回穿梭,不一會兒食物便放滿了一桌子,秦夢蝶笑盈盈看著蘇瑾,并不留意自己手下人利落的動作。
蘇瑜的臉黑了又黑,蘇瑾則偷偷往屋外瞥了一眼,這才瞧見剛剛被蘇瑜遣出去的小丫頭終于出現在了視野中,只見她依舊是一副木愣愣的模樣,笨手笨腳地捧了個茶托過來,上面只放了三杯茶。
蘇母已經氣急了,她并沒有坐下,而是一直站在女兒身邊,如今看見秦夢蝶一個小妾,來了主母屋里,竟然這般的拿架子、擺排場,風頭蓋過了在場所有人不說,還絲毫不敬重主母和她這個主母的親娘,蘇夫人頓時火冒三丈,上前兩步指著秦夢蝶就開罵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你究竟動不動規矩啊?秦府里怎么就教出你這個沒規沒矩的小蹄子?你一個做妾的,來給主母請安,竟然敢這般狂妄無禮?主母沒讓你坐,你怎么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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