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早就是她人間里最后的歸宿了
莊必曉得女孩子面皮薄,皮膚也脆弱,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貫徹“打人不打臉”的優良傳統,真氣得不行了,也是拍她掌心。
自成年以來就再也沒被教訓過的安息瑟縮地伸著手掌,半晌沒感受到疼,擔心他是又暈過去了,就試探著悄悄睜眼。
正好對上莊必那雙深邃的眼睛,里頭藏滿了輕佻的笑:“喲,從前叫你伸手比叫你吃屎還難,這回倒挺乖,看來你自己也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混賬話?”
他鼻血已經擦了,沒再發展成血流不止的陣勢,應該是從醫院開了藥。
安息無語,正要將手抽回來,便覺得掌心一疼,隨即整只手掌都被包裹住,體溫比常人高些,驅散了室外大雪紛飛的寒意——在拍了她一下以后,莊必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相貼合得沒有一絲縫隙。
是太近了,近的那股從他手掌傳來的熱流源源不斷,只入肺腑,煨得安息心里一陣癢,癢得她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面無表情,聲音又冷淡了幾分:“做什么?”
“給你感受一下,人還熱乎呢,沒涼,犯不著這么激動,”莊必另一只空出來的手用力揉了揉安息的后腦勺,“怕什么,說了養你一輩子了,還能騙你不成?不會比你先走的。”
“哦,”安息眼眶倏地泛了紅,又生生被她忍住,她聲音不大自然,生硬地問,“醫院診斷出來的結果是什么?”
“腦膜瘤。昨天晚上,你和劉醫生不是已經猜出來了?”感受到在說出病情的一剎,安息握他的手力道大了些,莊必就安撫地反握回去,幫她摘下不知何時掛在發稍的一小團白色的絨毛,“別緊張,也不是很大,只是醫生說腫瘤向下發展,有壓迫到鼻稍神經的可能。”
壓迫到鼻稍神經……怪不得愛流鼻血呢。
安息心下了然:“現在怎么打算?”
“先放療,等控制住腫瘤的發展,就做開顱手術切除,”莊必想了想,“可能要切個兩三回,人腦么,比較精細,一次切不完的,就跟片牛肉片一樣,講究的是一個慢工出細活兒,說起來,我媽說今晚涮牛肉,空運回來的新鮮黃牛……”
說得常訛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
安息忍無可忍地甩開他的手:“閉嘴,你以為你很幽默嗎?”
莊必一頭霧水:“我不幽默嗎?”
“……”安息微笑,“你真幽默。”
莊必咧開嘴,笑得有些傻氣:“嘿嘿,過獎。”
常訛簡直不忍目睹:“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吵得這么厲害,吵完以后又立馬和得這么好的?吵著玩兒嗎?虧我回回都要提心吊膽,簡直浪費感情。”
“你這純屬皇帝不急太監急,”莊必一手開了別墅的門,率先進去,“一家人哪兒有隔夜仇?老話說得好,床頭打架……嗷!!!”
他話未說完,手臂就被安息掐了一下,登時有些委屈:“祖宗,掐我做什么?”
常訛捏著嗓子,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文盲,那是形容夫妻的!”
莊必委委屈屈,也低聲說:“那我和她現在不就是夫妻嘛,表面夫妻不是夫妻呀,咱們這是符合婚姻法的,她前些天還在飛機上管我要遺產呢!”
“行了吧,要真按法律來,你這契約婚姻算干涉婚姻自由,要判刑的!”常訛譴責道。
“什么叫干涉婚姻自由,你別冤枉我,我可是問了的,她答應我們才領的證,否則你以為誰能強迫得了這祖宗?!”莊必努力爭辯。
走在前頭,將他們自以為是悄悄話的內容一字不落,全聽進了耳朵里的安息有些無奈。
她透過走廊的窗臺,邊走邊望著窗外出神,忽然覺得莊必和常訛說得也不無道理。
她生來倔強又記仇,不想做的事情,誰能勉強得了她呢?真生過氣,討厭誰,又怎么能容忍這些年來無數次的爭執與和好?
回想起莊必欲言又止,說想要和她結婚,做做樣子的夜晚,為了讓她安心,莊必其實承諾了許多東西。
但安息別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只記得那晚,帶了酒氣的莊必臉色難看至極,困乏疲憊堆疊在眉宇,世俗的洪流壓彎了他向來挺拔的腰背。
當時她沒由來也跟著難過,直覺是出了什么事,下意識就答應了。
反正她是無根飄萍,沒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如果一紙婚約能讓他的負擔減輕一些,那給他便罷。
他早就是她人間里最后的歸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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