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杰所在的高利貸集團，不過是一個表面上的幌子。

        實際上，這個團伙背地里真正做的，是那些販賣消息、盯梢跟人的勾當。

        他們有一個鮮為人知的名字——飛目。

        從被抓到被關禁閉室，魯杰沒有喝過一滴水，嘴巴也有些干，舔了一下起皮的嘴唇。

        喬翊好心給他遞了杯水，問道：“你的意思是，我爸并沒有借高利貸，而是有人要找他？”

        “是的，有人要找他。錢大概率是沒有借。”魯杰道。

        喬翊皺眉：“什么叫大概率？”

        魯杰在腦海中捋了捋思路，一五十五地講來。

        原來，飛目的高利貸產業鏈不過是他們積累人脈的一個主要渠道。借高利貸的人往往都是市井混混，亦或是沾染吃喝嫖賭三教九流之人。最后還不上，便想辦法發展成自己的下線，讓他們為自己搜羅消息，盯梢客戶需要的消息。

        喬彥松大概率沒有借高利貸的意思就是，有可能有人以喬彥松的名義借了一筆錢，然后現在到期沒還，于是組織派他們去找喬彥松，找不到人則父債子償。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跳過了迂回的程序，明明白白地花了重金讓組織找人，并且要喬彥松的命。因為他們靠自己找了喬彥松兩三年都無果，只好托給他們這種比較專業的團隊。

        但這樣的大客戶一般是不露面的，組織里只會跟老大打交道，他們這種手下的人，是不可能接觸客戶本人的。

        所以魯杰并不知道這位“大客戶”是誰。

        只能猜測出，確實有人要找喬彥松，并且想要他的命，甚至要他全家的命。

        喬翊聽到這不解，問：“這么說你們抓到我之后，不是應該要命而不是要錢嗎？”

        “對，但剛我也說了，這是我的猜測，其實大多數在老大手下的小弟都能猜到，但我們不會說出來，只會默認對方欠債不還。”魯杰說。

        “那你怎么知道對方要喬彥松的命？”蔣爍問。

        “這個我是聽老大說的。怎么說我也跟他很久了，有些事他會跟我透露一嘴，對方下了重金想要喬彥松的命。但，我們組織里有一個規矩。”魯杰頓了下，繼續說

        “我們不殺人。”

        飛目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不殺人。這種償命的事情，他們不做，他們只靠“消息”賺錢。

        當初那位大客戶要喬彥松的命，但不管給多少錢，老大都沒有答應，因為這種事情一旦破戒，就會一發不可收拾，這是他們的原則。

        但老大跟他保證了，會幫他找到人，就算找不到也會幫他找到相關的親戚朋友。

        魯杰聽說，這位大客戶是一個外國人，而且不是西方人，也不像中國人，反倒像是東南亞那邊的原住民。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沒有足夠的人脈勘察，只好找到他們。

        他們負責找人，最后要殺要剮，都是大客戶自己的事情。

        這么看來，似乎說得通了。

        喬翊向蔣爍投去一個眼神，他們都心領會神。

        難怪還有一個英國寸頭和卷毛三番兩次來要喬翊的命，想必就是那位“大客戶”買的另一波殺手。

        這是要一網打盡，斬草除根啊。

        喬翊想了想，覺得哪里不太對，問：“那位“大客戶”怎么確定喬彥松一定活著？去要他的命？”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既然信誓旦旦地花錢找人，肯定是篤定了對方還活著。”魯杰說道。

        見蔣爍喬翊一臉沉默，又繼續解釋：“在我們這行，確定一個消息的真偽，有一個永恒不變的思路，那就是親眼所見。一個人只要活著就不可能沒有任何蹤跡，你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給你看了一張你父親的照片嗎？”

        喬翊想了想，確實，自己當初沒有懷疑他們是詐騙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魯杰拿了一張他父親的照片，一眼看過去，喬翊絲毫不懷疑那就是父親近年不久的照片。

        想到這他又問魯杰要了照片，仔細打量。

        照片上喬彥松穿了一件棕色的開衫，頭發絲上已經泛白，他正坐在一個輪椅上看書，周圍有一張床、床頭柜、電視機、水壺、還有一扇窗。

        窗外看上去綠樹成陰，難以分辨方位。但屋子里環境極其簡單，看上去這像是在一間醫院或者養老院。

        致使喬翊最為篤定的是，床頭柜上，除了那些喬彥松日常閱讀的學術著作外，還有一個奧運會吉祥物的杯子。

        而這個吉祥物也只是去年奧運會前期才公布的，這個杯子，這張照片，只能發生在吉祥物官宣之后。

        喬翊順手把照片遞給蔣爍看，朝魯杰繼續問：“既然有照片，他們應該能查到具體位置吧？為什么還要來找你們？”

        魯杰也攤了攤手：“不知道，估計是人在被找到之前，已經被轉移走了。”

        這么看來，喬彥松很可能已經不在照片中所處的位置了。

        就算是他們根據照片提供的環境去調查，也未必找得到喬彥松。

        但喬翊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喬彥松還活著。

        如今寸頭那幫亡命之徒已經不屑于活抓喬翊來問取喬彥松的下落，顯然也是因為他們得到飛目的線索之后，打探了喬翊的生活，發現并沒有喬彥松的任何蹤跡。

        于是索性直接趕盡殺絕。

        “如果我沒猜錯，那位大客戶在得到你的蹤跡之后，已經開始買兇殺人了，你們最好小心一點，目前來說，國內是最安全的。”魯杰見他們沉默不語，獨自說道。

        不可否認，確實，現在只有回國才是比較安全的。但眼看期末考試將近，這么長時間都過來了，不差這幾天。

        魯杰嘆了口氣：“唉，還指望你們真的能拉云杳一把，現在想想你們自身都難保。”

        蔣爍幫喬翊收好喬彥松的照片，對魯杰道：“你放心，我們言而有信。你倒是解釋一下，你之前說‘她愿不愿意跟我們走’是個什么意思？”

        這個人對云杳還真是上心，喬翊心里冷哼一聲。他都快忘了自己跟魯杰談條件的時候，魯杰說過這句話。

        蔣爍倒是記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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