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借酒撒瘋
轉眼間, 就到了太子帶三阿哥去吊唁的日子。
這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有點小雨。
褚府吊唁的人非常多, 吊唁完還都不肯走,說是要留下幫忙。
打的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清楚。
隨著人數的增加,大小官員將大堂和外面的院子,塞的滿滿當當。
好在褚府早預料到有此一遭,桌椅板凳茶水都備足了,總算沒出現一群人站著聊天的情況。
太子和三阿哥不知什么原因, 到的很晚, 兩人身后還跟了不少侍衛。
看著不像是來吊唁的。
褚府的守靈的人在太子來后, 哭聲一下就凄慘起來。
隱隱中,讓人感覺有種指責的意味。
尤其是褚從心的夫人,一臉憤然,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太子一聲免禮過后,在場的官員們表情, 不自覺的嚴肅起來。
都知道今天的正題, 才剛剛開始
果不其然,兩人還未走至正廳,人群中沖出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大人。
他一個箭步上前跪下, 痛哭道:“請太子殿下饒命!”
侍衛們被鬧了一個措手不及, 沒有及時將人攔下來。
隨后,就有人認出了老者是禮部的人。
太子停下腳步, 面無表情站在原地,伸手攔住了想上前的侍衛。
跟在他身后的三阿哥臉,似乎想到了什么,臉抽搐一下, 往后挪了兩步。
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位禮部老官員身上,只見他身體顫顫巍巍的跪著向前兩步,伏地不起:
“臣家里值錢的物品都變賣了,真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
“還請殿下開恩,還請看在老臣多年來兢兢業業恪守本分,饒過我家人!
“褚大人都被逼死了,老臣也不活了。”
他說的極快,甚至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
說完后,便兩眼一閉,向著斜前方的墻壁撞去。
“不要!”
“彭大人!”
旁邊的認識不認識的,紛紛伸手去攔,卻沒有攔住。
但不知道是故意,還是巧合,他撞墻的位置,剛旁邊有一名侍衛。
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侍衛身前。
侍衛黑著臉,一把把人給拉住,按在地上。
周圍的官員一愣,冷汗都下來了,感情您都來演這一出了,都不打算出點血?
想鬧事的見有人開了頭,紛紛上前,跪地不起:“臣等請殿下開恩,請殿下饒命。”
太子看著那個撞墻還能撞歪的人,笑了出來:
“孤有對他做什么嗎?有對他家人做什么嗎?”
“還是說,讓你們還錢,就是逼你們去死?”
“臣等不敢!
原本還站著的官員也都跪下,緊緊縮著脖子,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敢玩橫的,又不是活膩了。
太子坐在侍衛搬出的椅子上,示意三阿哥也坐下。
“不妨直接告訴你們,來這之前,孤接到密報,說褚大人的姻親,漢軍旗潘守成潘大人家大業大仗勢欺人,逼死百姓!
“于是,帶人先走了一趟,你們猜搜到了些什么?”
太子似笑非笑眼神劃過一眾官員,最后落在了身體顫抖的褚夫人身上。
潘守成正是她阿瑪的名字。
三阿哥看著輕松掌控局面的太子,心中感嘆,以前怎么沒發現太子有這個本事。
基本上這兩句話一出口,打算站在道德制高點,想要渾水摸魚,指責太子做事不厚道的官員們一噎。
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他們又不傻,太子要是沒點證據,敢來吊唁的時候,對人家岳父下死手?
很多官員臉色一變再變,身體很誠實的,慢慢遠離撞墻的那位以及褚家人。
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臉上明晃晃的寫著:莫挨我!
——
莊上,大阿哥心情不錯,將曹祤從藥房拉出來釣魚聊天,主要是聊天。
曹祤順勢將杜大夫拖出藥房,美其名曰勞逸結合。
手中拿著釣竿,旁邊就是好茶,這就是曹祤理想中的生活。
前世他二十幾穿越的,現在也快二十了,算一算,還有十來年就是退休年齡了。
怪不得熬了幾天夜,人都不行了,不服老不行哦。
還沒等他感嘆完,小路子就慌慌張張跑進院子,一副出了大事的感覺。
杜大夫很有眼色的起身選擇告退,基于這幾天一起研究的情誼。
他走之前還給曹祤遞了個眼神,讓他不要耽擱,找機會走人。
曹祤也很上道,站起來準備告辭,大阿哥卻手一揮,讓他安心坐著。
“除了太子和三阿哥去褚府吊唁,這時候也出不了其他事情!
“那幫官員不借題發揮一下,才不正常!
聽到這,屁股都離開凳子的曹祤,又坐了回去。
饒是兩人都做好了出點事的準備,但還是被太子的做法嚇了一跳。
曹祤一臉的糾結,去給人家吊唁之前,把人家岳父一家下獄,太子還真不怕被御史往死里罵啊。
大阿哥做事一向隨性,也經不住為太子的大膽駭然,經不住問道:“就沒有人站出來?”
他每次做個什么事情,那群官員可沒那么好說話吧。
小路子立刻懂了自家主子的意思,答道 :
“有幾位大人為褚夫人鳴不平,太子殿下拿出了從潘家找出的賬本,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每年潘家送到褚家的銀子高達上十萬兩。”
“這些銀子進入褚府后去向不明,也就是說褚大人,并不是坊間傳聞的那般。”
曹祤眉頭一皺,瞬間找到重點,太子到底是抄家找到的賬本,還是早就知道這事,才有恃無恐去抄家。
又或是,賬本根本就是假的
大阿哥輕笑一聲,語氣飄忽:“曹祤,你還說要爺把證據給太子,現在看起來太子手上的東西,不比爺的少呢。”
“好一出圍魏救趙,真是精彩啊,早知道就帶你去褚府看熱鬧去!
“現在就是查不出死因,也不重要了,沒幾個官員會想這事追查下去!
曹祤皺眉沉默,沒在意大阿哥的話,主要他好像也看不懂了。
大阿哥沒等到回答,側頭叫了一聲:
“想什么呢,想的這么入神 !
曹祤一時也不知說什么,隨口扯道:
“您說什么樣的人,才能裝這么好,拿著這么多銀子,認識他的,卻都認為他是個好官!
“你說的是褚從心?他確實”
大阿哥話說到一半,腦中靈光閃過,猛地站起身:
“爺知道該怎么查了!聰明啊曹祤!”
說完大阿哥狠狠拍了拍曹祤的肩膀,曹祤身子一歪,就聽見大阿哥道:
“下次想到什么就直接說,別藏著掖著!
曹祤捂著肩膀,茫然的抬起頭,我說什么了呀,你就知道,你知道啥呀。
你自己手勁多大,你心里沒點數嗎。
大阿哥確實沒數,見曹祤捂著肩膀,興奮道:
“裝的還挺像,說,你是不是早就想讓我去調查褚夫人了。”
曹祤“???”這跟褚夫人有什么關系。
“就是查不出什么,爺還會怪你不成!
曹祤行吧,你開心就好。
沒得到回應,大阿哥繼續叨叨:
“太子肯定查過潘家了,但肯定是順著潘大人和褚從心的關聯去查的,如果褚從心不是演戲,真是一個好官。”
“那潘家的銀子,只能是送給褚夫人的,就是不知道她要這么多錢干嗎。”
“所以,我們順著褚夫人去查,總能查出點東西!
曹祤轉過彎了,非常佩服大阿哥的聯想,這樣也行?
見曹祤打定主意裝傻,大阿哥也不管他了,釣竿一放,帶著小路子就去安排人調查。
曹祤愣神半天,坐了下來,撿起地上的釣竿。
太子不是想象中的劣勢,大阿哥也遠比電視劇中聰明,感覺自己好危險吶。
在太子對潘家動手之后,事情已經超出曹祤的掌控,他也終于從熬夜干活的狀態中解放出來。
現在京城的風向,已經從褚大人不能白死,變成褚大人收了多少銀子,和潘參將一起,干了多少不為人知的勾當。
輿論的轉向,直接導致大小官員閉門不出,也不敢用褚從心的死亡,向太子施加壓力。
當眾表演撞墻的某位大人,在當天就被下了牢房。
在幾個阿哥的共同示意下,戶部行動迅速,將他家所有的財產充了公。
在發現不夠平賬時,又干了一件震驚京城的事情。
他們聯合刑部,給那位大人三代以內的親屬,全部發了欠款文書,寫明了還款期限和后果自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褚從心的案子查不查出來,已經沒那么重要了。
在這種情況下,曹祤放心的給自己放假,接手了大阿哥的釣魚大業。
大阿哥忙著調查褚夫人,跟太子較勁,曹祤也不急。
太子掌握全局的表現很突出,是時候見好就收。
莊上池塘的魚是養殖的,大阿哥釣的時候,每天都能釣上好幾條過癮。
而曹祤用事實證明了,他確實沒有釣魚天賦。
兩天時間,釣了三條魚,還都只有巴掌大小,做個魚湯都嫌刺多。
弄的曹祤臉色不好,錢靖在一旁偷笑。
消失兩天的大阿哥,在這時候現身了,他一屁股坐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兩口就灌了一杯茶。
曹祤行完禮,轉身托著釣竿,沒回頭,直接問道:“看樣子,是查出來了?”
大阿哥臉色不好,盯著曹祤的背影,從鼻子嗯了一聲,就不做聲了。
錢靖燒好一壺水,從后面輕手輕腳的退出亭外。
曹祤站著很冷,還不能端茶暖手很冷。
但他覺得這個背影姿勢,會顯得他很有深度,于是在大阿哥說話之前,愣是站著沒動。
良久,大阿哥突然出聲:“查清楚了,但好像多了更多的疑惑。”
“不是多余的藥起的作用,老三去的前一天,褚夫人將褚大人的藥,換成了尋常補藥!
“嚴格說起來,潘參將并不知道這事,所以太子并沒有從他身上查出問題,主意是潘夫人出的,潘夫人告訴女兒,戶部盯上了褚大人!
“不想還錢的話,可以讓褚大人裝病,一是避避風頭,二是爭取一些大人的合作。”
“褚夫人知道褚大人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就想著少吃一天藥,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人就這么沒了!
曹祤被這戲劇性的發展驚呆了,好半天,他瞇起眼睛問道:“那多的一味藥?”
大阿哥搖搖頭:“不知道!
“那又是誰跟潘夫人說戶部盯上褚大人?”
大阿哥繼續搖頭:“不知道!
曹祤借機轉身走回座位,盯著大阿哥,你知道啥?
“潘夫人還沒問完就自殺了,當然,這還不是最奇怪的!
大阿哥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接著道:“褚夫人說,他夫君從來不喝大廚房送的藥,都倒花盆了!
“他真正喝的藥,是讓褚夫人送去的補湯,所以給褚夫人創造了換藥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
曹祤臉色瞬間一變,很明顯,褚從心知道有人在藥里動手腳,才不喝的。
這人會不會就是大阿哥,一直想引出來的人。
沒等曹祤再想下去,就聽大阿哥繼續說:
“至于,潘家送去的銀子,雖然是替人辦事得來的,但也確實不是給褚從心的。”
“是潘家二老心疼女兒受苦!
曹祤若有所思點點頭,褚家沒有底子,要想府中人進出好看,顯然不是一份俸祿能做到的。
褚從心自小苦慣了,對這些事務可能不上心,但褚夫人就不同了。
難怪大阿哥臉色不好,案子的兇手,陰差陽錯直接被太子抄家了。
很多疑點又都是半截線索,沒法查下去。
就連放人在褚府想查出,誰借他名義鬧事,也沒下文了。
費心費力這么久,怎一個憋屈了得,曹祤都沒忍住,心疼了一下大阿哥。
總之,查出兇手后,事情就告了一個段落。
曹祤從大阿哥口中得知,為避免節外生枝,他沒打算再查下去,只將查到的事情,寫成奏折呈上去了。
夜晚。
大阿哥吩咐小廚房整了一桌菜,擺在釣魚的亭子,硬拖著曹祤一起賞月。
曹祤聽著耳邊嗖嗖的寒風,又看看已經在灌酒的大阿哥,猶豫再三,到底沒說出想回去睡覺的話。
大阿哥悶頭喝酒,似乎叫曹祤一起,只是為了有個人在旁邊。
曹祤也不在意,安靜吃著菜,大阿哥家的廚子,水平一流。
直到大阿哥喝的差不多,突然抬頭說了句:
“下次,下次我們一定能超過太子!
曹祤筷子尬在半空誰跟你我們啊。
然后,大阿哥一把摟住曹祤肩膀,打開了話匣子,:
“太子運氣好啊,明明只是想讓潘參將,來分散大臣的注意力,案子明明,明明就是我們破的!
“你說是不是?曹祤!
曹祤面無表情,將大阿哥的手巴拉下去,他嚴重懷疑大阿哥是在借酒撒瘋。
還下次,下次什么,下次作死嗎。
大阿哥一點沒感受到曹祤的負面情緒,又把手搭上去:
“你還別說,褚從心那么聰明一個人,還知道倒藥,最后卻稀里糊涂,被自己妻子弄死了!
“你知道這說明什么嗎?”
大阿哥盯著曹祤,認真發問。
曹祤想了想:“藥要自己煎!
大阿哥拍了拍曹祤:“對,娶妻要取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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