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嫻的家里終于又迎來了一位客人。

        將醉酒的白水水在床上安頓好，夏澤帶來的花已經被他好好地放在了花瓶里，舒沐嫻在柜子里面找出來白水水上次在這里留下的果汁給夏澤倒了一杯。

        這一套待客之道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顯得有些太過于客氣了，可是夏澤捧著茶杯盯著里面的橙色液體，神色認真地就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似的。

        真到兩個人可以不用去考慮下一步有什么危險而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時候夏澤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么了。

        “白水水說你可能和我出來的地方不一樣，后來我就被帶去公會活動了，沒想到你就等在我家陋習錒”

        舒沐嫻這算是解釋了自己不在家的原因。

        夏澤的手指摩挲著杯子把，一時讓人分不清是瓷杯更白還是他的手指更白。

        一個男生怎么能白皙成這個樣子，舒沐嫻在心里悄悄吐槽。

        不過她想到今天副會長問過自己的問題，她也裝作不經意間說道：“今天我們公會的副會長還向我問起了你。”

        夏澤的瞳孔微縮，手上的小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問了什么？”

        “沒問什么，”舒沐嫻打了個響指，“原來你們兩個人還認識么？”

        夏澤好像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心理活動有些太外露了，低下頭去，讓額前的碎發擋住了自己的眼睛，眼神晦暗不明：“不是什么認識不認識，只不過好奇為什么我會被人注意到而已。”

        “只不過是問我有沒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所以我說我遇見了你。”這件事舒沐嫻沒必要瞞著夏澤，只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后夏澤繃緊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

        她不相信這個人說什么和副會長不熟的鬼話，看樣子副會長不知道這個人就是夏澤，可是夏澤明顯知道副會長是什么人，還想要瞞著自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他不想被過去的人認出來，這又是為什么呢？難不成這個人曾經還和副會長之間存在什么過節不成？

        現在直截了當地問是撬不開夏澤的嘴巴了，舒沐嫻食指輕輕點了兩下下巴，手指沿著自己的脖頸向下滑，用手指勾著鏈條將戴在身上的項鏈掏了出來。

        這條項鏈嚴格來說是夏澤贈予她的，自從舒沐嫻戴上之后只給白水水一個人看過就一直藏在衣服里面沒見過外人。

        現在因為靠近夏澤的緣故，上面掛著的三顆珠子散發出熱量，甚至在舒沐嫻鎖骨上都留下了一點曖昧的粉紅色。

        “這是你送給我的，一直沒有機會跟你當面道謝。”畢竟之前有機會見面的時候兩個人恨不得不死不休。

        夏澤看著珠子的眼神分外深邃，他糾正舒沐嫻道：“這原本就是你的東西，只不過是我在副本里面撿到了。”

        珠子閃爍著無法描述的奇異光澤，舒沐嫻看久了會覺得自己好像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意外的，她竟然不討厭這種感覺，說不定這個東西還真有可能原本就屬于自己。

        “聽你的意思，你應該知道這是做什么的了？”她試探道。

        夏澤毫無隱瞞：“我現在沒有辦法告訴你它究竟是什么，但是它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珠子一共有七顆，以后你會集齊的。到了珠子全部被你集齊了的那一天，你就明白它究竟是什么了。”

        舒沐嫻的興趣被勾起來了，聽起來很像是一種收集游戲，而且這個要被收集的東西還和過去的自己有關。

        雖然失去一部分記憶好像也沒有給她的生活造成多么惡劣的影響，但是沒有人會喜歡被蒙在鼓里，也沒有人會接受空白的過去，關于舒沐嫻自己身上的秘密還有太多是她自己想要知道的了。

        說不定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所有的謎題都能夠被解開。

        系統在副本里面對自己說的話舒沐嫻也沒有忘在腦后，它說自己是“最容易成功”的人，甚至不介意告訴自己以后它還會對自己下手，試圖搶奪自己的身體，將自己變成它的控制物。

        宣戰布告已經下發，舒沐嫻選擇應戰，可是對于系統她知之甚少。

        眼下就有一個人和系統相處的時間最長，也可能對自己的過去有一些了解，舒沐嫻沒有不湊上去打探消息的道理。

        夏澤沒有什么藏著的，對于舒沐嫻的問題他是有問必答，這也是因為目前已經得知的有關系統的信息實在都太簡單了，幾句話就能說清楚。

        它就是這個游戲里面的管家一般的存在，更多的時候玩家都不會注意到它。夏澤倒是知道系統能夠監控到副本里面發生的事情，也會對一些玩家給予它的特殊待遇，可是在這個副本里面系統做的事情也超乎了他的想象。

        “我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它會在副本里面動這樣的手腳。”

        舒沐嫻出來之后就查了公會的電子資料室，在里面看到了關于這個副本的全部信息，這個副本一開始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本子而已。是一個不甘于死去的老人妄想和來到敬老院里面志愿服務的年輕人交換身體，最后造成了轟動的全城的殺人案的故事，和怪力亂神根本是一點不搭邊。

        可是后來系統讓“神”出現，竟然讓所謂的返老還童成了副本里面能夠被做到的事情。這個變故也是最近才發生的，公會里面的會員發現了這件事，可是大家都沒有繼續深入研究，直到舒沐嫻堅持留下來，將系統揪了出來。

        夏澤也一臉嚴肅：“我之前也想不到它能夠做出來這樣的事情，想必也是鉆了規則的空子，利用了游戲里面的漏洞。它是沖著你來的，你不能掉以輕心。”

        舒沐嫻挑眉：“我知道它是沖著我來的，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我是有什么特別的地方讓他覺得我是‘最容易成功’的那個人？”

        說到這個話題上的時候夏澤又沉默了，他嘴唇蠕動幾下，最終也沒有說出來什么所以然。

        “你是最特別的，不論是在游戲里面，還是在別的任何地方，都是這樣。”

        這樣的話舒沐嫻已經聽膩了，可是從夏澤嘴里說出來好像又有了一點別的意味，無意深究里面的旖旎，舒沐嫻對真相更感興趣。

        現在沒有人肯告訴自己也沒關系，舒沐嫻早晚有一天會自己將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不覺得它會收手，而且你不覺得它有時候不像是一個系統么？”

        舒沐嫻的話促使夏澤回憶起來一些自己和系統相處的片段，有時候系統確實會表現出來一些奇怪的地方，他們在漫長的時間里面，大多數時候都是有關副本和任務的冷冰冰對話，但是偶爾也會有一些不那么冷淡的瞬間。

        那時候夏澤會覺得系統像是背后有什么人在操縱一般，才能時不時在機械音中流露出來一兩分像人的地方。

        他遲疑著點點頭，說出來自己的猜測，但是很快就補充：“不過肯定不會是有人在操作，我已經查過這里了。”

        人是無法支撐這樣龐大的數據計算的，就是很多人在一起也不行，因為系統沒有這種許多人共同合作的割裂感，從它目前所表現出來的來看，它確確實實只是一個系統，是一堆數據。

        呢些自己覺得溫情的、像是人一樣活潑的瞬間，大概只是它所模仿出來的罷了。

        舒沐嫻有些失望，她也想提出這種可能性，不過夏澤現在將這個可能性否決了。

        然而還有另一種猜測，舒沐嫻猶豫自己要不要對夏澤說出來。

        他說要追自己，是要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他終究還是一個npc，就像夏澤也對自己承認，他是游戲的產物，要受到系統的監控和影響。

        自己如果這樣貿然告訴他，不管系統是否會得知自己的猜想，萬一將夏澤拖下了水之后，系統也動用權力和游戲漏洞將夏澤抹除了怎么辦？

        “不要害怕我會被怎么樣，”夏澤就像是會讀心術似的看出來了舒沐嫻的想法，他眼神溫柔又堅定，“我是相信你的，我覺得你也要相信我一下，我不會被怎么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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