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場景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問題，桃香還和這個兩個人簽了新的合約。

        但是和一般的合約不同的是，除了他們兩個人，誰都看不到上面具體寫了一些什么，桃香很抱歉又不安地頻頻看向另一邊的女孩子的臉，見到她臉上沒有介懷的神色才能放心。

        簽了兩個人名字的紙自己燃燒起來，慢慢化成了灰燼，其中兩片分別落在了游赫昌和桃香的胳膊上，留下了一個看起來很像是花瓣的記號。

        游赫昌伸出手指點了點這一塊痕跡，對著桃香眨了眨眼睛，似乎兩個人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達成了什么別的共識。

        女孩子狐疑地看了游赫昌一眼，這倒不是因為她懷疑游赫昌和桃香是會對自己不利，只是單純好奇這個人葫蘆里面賣的什么藥。

        游赫昌小聲在她耳邊說：“等路上跟你說。”

        事情也確實都已經辦得差不多了，游赫昌他們兩個沒有必要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了，而且停留太久對他們的身體也有一定影響。

        舒沐嫻目送兩個人相攜著走遠，萬星玄湊在一邊閑聊：“你覺得他們定的協議會是什么？”

        “我又沒看到那張協議，怎么可能知道這兩個人都寫了一些什么啊。”

        萬星玄一臉不相信：“你就別騙我了，如果你看不到，你會放心讓這兩個人就這樣簽約了？萬一出了事怎么辦？”

        舒沐嫻臉上的誠懇不似作偽：“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也不能都是我來做吧，人總要自己學著去處理這種事情的，如果出了事，那只好怪自己不嚴謹。”

        萬星玄悻悻閉嘴，不過舒沐嫻狡黠地笑了：“但是，在簽約之前游赫昌過來問了我一個問題。”

        “他問了你什么？”萬星玄直覺這個問題和游赫昌接下來在協議上寫下的內容有很大關系。

        “不告訴你。”舒沐嫻扭身結束了這一場對話，走出去兩步還轉頭嫌棄道：“快跟上來啊，天又快要亮起來了，咱們還得把這里收拾干凈呢。”

        萬星玄任勞任怨地跟上去，收拾今晚上盛況后的杯盤狼藉。

        舒沐嫻在心里悄悄回憶著自己和游赫昌對話的場景。

        她原本正在和幾個女孩子說話，游赫昌突然在背后喊了自己一聲。

        看他的樣子，舒沐嫻起初是以為這個人會對桃香的身份抱有疑慮和擔憂，畢竟他的憂慮已經明晃晃掛在臉上了。

        可是游赫昌說出口的話卻出乎舒沐嫻的意料。

        “請問您知道，桃香如果真的可以離開這里去投胎的話，她還會記得這邊發生的事情嗎？”

        舒沐嫻怔楞一瞬，搖搖頭：“投胎那就是新的人，也要有新的人生了，前塵往事和這個人都再也沒有關系，換句話說，那個時候她也就不是桃香而是別人了。”

        游赫昌臉上閃過淡淡的幽色，忽然他說道：“那我能給她的是什么呢？現在能有什么是我可以為她做的？”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看你能付出什么了，”舒沐嫻誠實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你的一點感謝之情也能幫助她快點擁有投胎的資格，就看你的感情是多少了。”

        “那我能把我所有的感謝都給她。”

        舒沐嫻啞然失笑。

        看起來游赫昌是個很成熟的年輕人了，沒想到他有一天還能說出來這樣帶著幼稚和孩子氣的話，真是和他的外表非常不符。

        但是游赫昌顯然是認真的：“我能支付得起嗎？這些夠嗎？”

        舒沐嫻也收起了臉上的嬉笑，正色道：“你知道嗎，在回去之后對你最好的做法應該是盡快將今天看見的事情和人都忘掉，這樣才能維持你正常人的生活。”

        舒沐嫻的言外之意非常清楚，可是游赫昌搖搖頭：“你的好意我已經都明白了，可是我今天見過桃香了，就不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對我來說，正常人的生活就是幫助我能幫助的、想幫助的人。”

        在游赫昌的約定里面有一條很重要的規定，在桃香重新投胎之后，假如她的生活不好，游赫昌就會知道這件事。

        那枚印記就是約定的痕跡，那個時候游赫昌就會出現在桃香身邊，償還今天桃香的努力。

        因為這件事游赫昌在舒沐嫻心里的印象變得特別像個活菩薩，他完全不需要這么做，這癢說難聽了一點，就是太圣母心泛濫了，這不是給自己沒事找事么？

        可是游赫昌好像并在乎別人怎么看，他走的時候衣袖落下來遮住了手臂上的痕跡，可是那道痕跡將一直跟著他，他永遠記得今天的事情，記得桃香。

        天邊再次顯現一抹微光，舒沐嫻扶著自己有點酸痛的腰背和萬星玄一起抬起頭去看那邊的朝陽。

        這是她和萬星玄在一起看的副本里面的第三次日出了吧，只是每次兩個人的心情好像都不一樣。

        他們兩個昨天經歷了一場紛亂，也算是基本順利，現在都有些累了。

        這個副本還有一點不好，就是玩家很難掌控自己休息的時間。

        夜晚的時候需要保持清醒去經營關東煮攤子，白天的時候人來人往又沒有睡覺的好時機，何況他們兩個趁著白天還要繼續籠絡顧客，哪里有時間睡覺。

        這樣堅持到了現在，兩個人都發自內心感覺身體心理都是一樣的疲倦。

        即便能勉強自己保持身體的興奮，可是長時間不休息，精神力的消耗很大，會影響人的思考。

        萬星玄還好一點，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在舒沐嫻看著攤子的時候小小打了一個盹。可是順序是真的從進來就沒有了休息的時候，體力腦力都一直在消耗。

        萬星玄有點不忍心了，趁著這一會兒剛出太陽，人還很少，他關心道：“你要不讓我看著攤子，自己去睡一會兒吧，這都幾天沒睡覺了。”

        舒沐嫻也知道熬著對身體并不好，順勢就要答應。

        她剛在攤位前面找了一個小桌子坐下趴上去，就感覺自己眼前一黑。

        好像哪里有點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

        她睜開眼睛也是一片漆黑。

        “萬星玄？萬星玄！”

        她扯著嗓子叫道，這個時候聽到了萬星玄驚恐地回應聲：“我在這里，你鞥看到我嗎？我看不到你了，怎么回事，我好像看不見了。”

        舒沐嫻沉默了一會兒，冷靜道：“應該不是你看不見了，是我們兩個人都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嚴謹一點說，是因為現在太黑了。”

        他們周圍忽然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此刻一絲光亮都沒有，比夜晚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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