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可能不知道陳景科和申竹玉之間發生的事情的具體細節，但是周也萊和韓怡蕊不會不清楚。

        他們兩個目擊到的事情也不會單單是申竹玉在欺負別人的場景，從種種跡象上來看，周也萊和韓怡蕊當時很有可能還見到了陳景科。

        他們幾個人說出來的話都只是說了一半，比如陳景科怎么不說自己其實也是助紂為虐的幫兇呢？

        在那樣的環境下，老師對手上欺凌的同學的遭遇不會毫無所覺，即使能做的事情有限，可是畢竟還有一種威懾力在，那些做出霸凌行為的人輕易也不會將整件事翻到臺面上來。

        可是聽陳景科講述的內容，申竹玉他們做出來的事情很多都已經到了在法律邊緣試探的地步，就像是并不害怕這個學校里還有老師一樣。

        是什么在做這群孩子的保護傘？

        是什么讓被欺負了的孩子不敢向老師求助？

        一旦想明白這一點，很多事就變得迎刃而解。

        被霸凌的孩子不敢求助，因為她能夠求助的對象也并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那個人還很有可能也是在默許這種行為。

        在很多人心中，其實老師這個職業就代表著一種權威，年紀小一點的孩子心中，老師的威懾力甚至比父母還要大一點。

        可就是擁有這樣身份的人，對霸凌行為不聞不問，甚至自己可能也參與其中，所有的“申竹玉”們在這種權威的“默許”之下變本加厲，成為了純潔校園里的惡魔。

        霸凌行為不是一小撥任實施的惡行，而是所有人共同完成的一場對受害者的加害。

        周也萊對陳景科說的自己看見了申竹玉實施霸凌行為的過程，實際上也是在和陳景科透露關于自己的身份信息。

        他和韓怡蕊都曾經是申竹玉和陳景科暴行的見證者，而陳景科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后當然要恐慌起來。

        這件事被人捅出來的話，陳景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繼續好好在這里活下去。

        畢竟申竹玉的事情在被人捅出來之后就向陳景科證明了一點，那就是人是不能容忍這樣的人在自己身邊的，惡人受到懲罰迎接到的不會是同情，而只能是別人拍手稱快。

        自己一旦被人發現，恐怕在這個游戲里面就再也不能獲得別人的信任了。

        這還只是小事情，如果這件事被更多人知道了的話，自己本來就不如意的生活恐怕只會更加雪上加霜，自己的街坊鄰居和朋友親人要怎么看待自己？自己會不會身敗名裂，或者被人抓起來？

        陳景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那么就只能把這里的知情者全部處理掉。

        封住一個人的嘴巴的方法有很多，威逼利誘都是常見的套路，給點甜頭，就連灶王爺的嘴巴也能被蜜糖黏住。

        但是如果這兩個人不停向著自己獅子大開口，或者是貪得無厭，有了更多的利益之后就放棄自己就不妙了。

        更穩妥的方法當然還是一勞永逸——讓這兩個人永遠都不會再有張口說話的機會。

        反正這個游戲正好也提供了這種便利的規則是不是，自己如果不利用的話就太對不起這樣的條件了。

        在深夜，大家幾乎都不會出來活動，自己被人看到的幾率大大下降，而且在事成之后還可以將事情推到狼人們的頭上，在狼人隊里找到一個人來為這件事負責就可以了，自己反正怎么弄都是好人身份，他們不會隨便懷疑好人。

        這層“好人”的皮成了陳景科一些“惡人”的保護層，在陳景科看來，只要能夠證實自己的好人身份，就算是殺人也不會有人懷疑。

        “也就是在這樣有恃無恐的心理加持之下，這個家伙夜晚就去找到了韓怡蕊，至于為什么是她，大概是因為她看起來比你更好對付吧。”舒沐嫻說道。

        弱者揮刀向更弱者，在學校的時候陳景科欺負沒有任何背景和靠山的小小學生，現在他在看上去和自己一樣強壯的同性之間又挑選了看上去更柔弱的韓怡蕊作為第一個下手的對象。

        “我猜他的計劃是將韓怡蕊殺了之后嫁禍給別人，至于這個別人是誰，就是你吧，周也萊。”

        周也萊沒有說話，嘴巴緊緊抿成了一條線，眉頭團在一起像是解不開的結。

        “當然，這些只是我的推測，你想要反駁的話也完全可以說出來。”

        周也萊依舊不說話，他眼神也沒有落在舒沐嫻身上，至于他在看誰，這個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

        舒沐嫻給他留出來了為自己分辨的時間，奈何周也萊就是不張口，她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下去。

        “你和韓怡蕊其實也不見得之前就完全不認識吧？你們兩個一上來就裝作互相不認識對方的樣子，甚至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起了沖突，看上去水火不相容。可是仔細想想，以你的性格，真的會在第一天見面的時候聚堆別人說出口那樣的話嗎？”

        周也萊在后面表現出來的樣子雖然依舊說話不是非常客氣，可是遠遠不是第一天偽裝成的那副油膩爹味男性的樣子，反而能看出來這個人在思維上很敏捷，也很活躍。

        這樣的人即便是被別人攻擊了，也會在第一時間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對自己還有用處，如果還有利用價值的話，周也萊完全就會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因此，在彼此都不知道底細的情況之下，這一類人直接和別人對上的可能性太低了。

        周也萊除非是在第一天就有超凡的預知能力，預知到了接下來韓怡蕊不會對自己有任何用處，否則不會隨便就這樣和別人產生沖突。

        “你們兩個看上去針鋒相對，嘴巴上誰也沒有饒過誰，幾次看上去都要動手，可是不是在投票和其他選擇上都格外步調一致嗎？”

        舒沐嫻掰著手指頭細數起來：“你們就算是有過分歧，分歧存在的時間也很短暫，基本上很快你們兩個就能確定出來一個統一的結果，難道不是嗎？如果你說你回憶不起來了的話，我還可以幫你回憶一下。”

        有了舒沐嫻這句話，其他人也忍不住在腦海里面回憶起來。

        這樣一想，周也萊和韓怡蕊之間的氛圍國人不一般，拋開互相爭吵的表象，這兩個人在最關鍵的地方從來沒有過對峙的情況啊。

        所以說舒舒小姐這樣說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啊，這些人不約而同地想到。

        “就算是我和韓怡蕊早就認識，你也不能就說是我殺了她吧？”周也萊說道。

        舒沐嫻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非也，我可不是說是你殺了她，你沒聽到我之前說的話嗎，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忽然暴露出來你們知道陳景科底細這件事，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么目的，可是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陳景科殺了韓怡蕊，而你又殺了陳景科。”

        故事說到這里就不僅僅是舒沐嫻的猜測了，她是有證據的。

        “韓怡蕊房間的鑰匙就是最好的證據。”

        周也萊忽然笑了：“你別在這里混淆視聽了，韓怡蕊房間的鑰匙可是在陳景科身上找到的，你說是陳景科殺了韓怡蕊也好，說是別人殺了之后塞進陳景科手里也好，都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舒沐嫻將鑰匙展示了出來：“如果僅僅是韓怡蕊房間的鑰匙的話，這東西和你確實沒有關系，可是這不是韓怡蕊的鑰匙，而是你自己的吧？你敢不敢現在把你手里的鑰匙拿出來看看，上面是不是帶著血跡？”

        鑰匙上面邊邊角角可是很難清理的。

        “韓怡蕊房間的門鎖和這個鑰匙根本不匹配，雖然鑰匙扣是韓怡蕊的，可是鑰匙卻不是。我想你留下這把鑰匙是為了方便以后去韓怡蕊的房間找些什么東西吧。”

        明面上周也萊和韓怡蕊可是水火不容的關系，貿然將韓怡蕊的東西放在身上簡直就是在告訴別人這個人就是兇手。

        所以周也萊只能出此下策。

        “不知道韓怡蕊給你留了些什么，能讓你冒這樣的險？”

        周也萊臉色沒有變化，可是手卻在舒沐嫻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放鑰匙的地方。

        “是韓怡蕊的藥吧，”舒沐嫻一語道破天機，“韓怡蕊的身份肯定是和你通過氣的，你知道她是‘女巫’，可是當時來不及去找，只好將鑰匙留下來之后等風頭過去再去韓怡蕊的房間里把解藥和毒藥拿到手。”

        只是沒有想到這樣就讓人發現了。

        陳景科半夜跑到了韓怡蕊的房間，設計敲開了們，只要說自己是為了和韓怡蕊聊一聊“封口費”的事情，這樣的事不好在走廊上談，想必很容易騙韓怡蕊打開門放他進去。

        進去之后就在房間內將這個人殺了，尸體放在床上，試圖偽裝成自殺的樣子，可惜這人的能力實在是不夠用，一眼就能讓人看穿。

        接下來周也萊就按照兩個人一直以來的默契，在夜半時分來到了韓怡蕊的房間，可是迎接他的卻不是韓怡蕊，而是一扇半開的房門和流血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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