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霍城英”已經換了芯子，不，不如說現在霍城英的身體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他的身軀被操控在系統的手中。

        這件事也怪不了別人，不過是他與虎謀皮的下場。

        誰能想到這個人聰明了這樣久，最后竟然會蠢笨到去相信系統嘴里說出來的話。

        而得到了霍城英軀體的系統仍舊是不滿意似的，它心中最滿意的當然是舒沐嫻，這些人不過是它的退而求其次而已，何況霍城英現在的模樣連舒沐嫻的“平替”都算不上。

        當他和舒沐嫻打了一個照面，雙方就都明白了彼此的底細。

        系統也絲毫沒有被看透的氣憤或者失望，反而很是欣慰：“我就知道我們的舒舒一向是個聰明人。”

        它操控著“霍城英”說出來的這句話傾倒進舒沐嫻的耳朵里，無端給人一種死了一百年的女尸附在人耳邊吹氣的怪異感。

        舒沐嫻懶得再糾正系統話里的錯誤，她既然敢于從那個護身的地方走出來，就已經在心中預想了許多種可能性。

        也打定了主意對系統所有拋出來的帶有引誘意味的話語不發一言。

        雙方之間就陷入了這樣令人覺得窒息的沉默中，仿佛周圍的空氣也隨著舒沐嫻和系統之間的靜止而被抽走了一般。

        良久，還是系統最先沉不住氣，它不管舒沐嫻喜不喜歡，還是操控著那一把甜膩膩的嗓子輕聲慢語：“我覺得，咱們之間還是應該坐下來談一談，畢竟我幾次三番告訴你了，我和你之間才是最最親密的，你看，對你不好的人的命我全部都替你給料理了，霍城英不是想想要殺你嗎，我立刻就讓他再也沒有了那個機會，你現在竟然仍然對我不滿意嗎？”

        系統掩面做出要哭泣的模樣，只是這樣的動作被它用霍城英那樣的一張臉和身體做出來平添了許多的滑稽和詭異，簡直就像是戲臺上的傀儡被傀儡師操控著做出種種不屬于自己的思想的動作一般。

        舒沐嫻抬手打了個哈欠，對系統這般拙劣的表演連眼神也欠奉。

        “我覺得你在說這些話之前至少應該給出你這次的誠意，”她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你說說，如果我想要從這里離開應該和你進行什么樣的利益交換，又或者答應你什么條件？”

        系統看見舒沐嫻這副像是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樣子也有些意動，但是舒沐嫻畢竟“前科累累”，它被舒沐嫻騙過許多次，這一次它也對舒沐嫻的真實意圖抱有懷疑。

        舒沐嫻卻是已經不耐煩了起來。

        “你不是說我們本來就是在一起的嗎，現在我要你說一說條件你怎么不敢說了，難道說你一直以來也只是像那些人面獸心的人類一樣，只是在說大話嗎？”

        系統立刻否認：“不可能，我和愚蠢的人類可不一樣。”

        它端詳著舒沐嫻的樣子和反應，但是這個人臉上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已經受夠了這里發生的事情，開始動搖了自己的立場。

        “你要是磨磨唧唧的就回去吧，我自己看看怎么從這里出去。”

        說著舒沐嫻就打算離開，她一邊走一邊在心里默數：“一、二、三。”

        在第三個數的時候系統出聲挽留：“你且停步。”

        舒沐嫻站在原地，沒有走回去的打算，只是輕微轉了轉身子，腳尖還是朝前的。

        “你為什么突然就想通了？”系統試探著問道。

        舒沐嫻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一直跟著我嗎，難道你沒看見？這些游戲副本不就是你為我準備的，想要我看看人性的本質是多么的惡劣和丑陋么，怎么你現在還要問我是為什么，難道你也對自己的準備抱有懷疑嗎？”

        系統當然不能答應這件事，繼續追問下去就落進了舒沐嫻的話語陷阱，真的就承認了在自己其實也不是對自己一直堅稱的“人類的本質就是丑陋的”這件事保持懷疑。

        所以它只好順著舒沐嫻的話說：“我知道了，你能想通當然是好事。”

        舒沐嫻也跟著點頭：“是啊，如果不是在這個游戲副本里面我還真不知道人還能這樣互相殘殺、彼此懷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的人卻要被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犧牲掉……”

        說到這里她輕輕笑了一下：“這樣看起來還是人工智能更好一點對不對？只要設置好了程序。它就永遠不會背叛你，也不會對你產生威脅，對不對？”

        面對舒沐嫻的反問系統罕見地沉默了，但是順序還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它不得不出聲：“是的吧，我想應該是這樣。”

        “所以，”舒沐嫻狡黠地笑了，“我要你將這里的所有玩家都好好地送出副本，把這件事也寫進你的程序里面，至于你的條件，我們一會兒再談。”

        系統一瞬間就明白了舒沐嫻這個人繞了這么大的圈子究竟在謀劃什么，原來是對自己不放心啊。

        不過這也是正常，它迅速分析著，舒沐嫻剛剛在人類那里經歷了背叛的打擊，現在一定是處于誰都無法信任的階段，對自己提出這種要求也是常情，可以理解。

        但是就這樣松口答應未免會被舒沐嫻借機生事，以為自己這樣容易就能讓步，進而得寸進尺，提出來更多條件。

        于是它斷然拒絕：“不行。”

        沒想到舒沐嫻竟然毫不在乎似的，在聽到它說“不行”之后就拍拍自己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這一次她連給系統反悔的時間都沒有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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