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想要的是找到這個程序，在那個空間里面沒有找到之后舒沐嫻就覺得系統不會這樣簡單就把這個程序最終的所在地告訴自己。

        萬一舒沐嫻就是那樣誰都不愛的人呢？萬一她為了自己的自由能將夏澤舍棄呢？萬一夏澤發現了這件事之后選擇自我了斷呢？

        這些都是對系統不利的局面，可是系統卻像是什么也沒有考慮到一樣，就這樣簡單地要舒沐嫻做出選擇。

        它能這樣干脆那么就只有一個原因能說明，那就是正確的選項根本就不在它所給出的這兩個選擇里面。

        給夏澤說的話和最后告別一般的感情半真半假，畢竟舒沐嫻也不能確定這一次自己還能不能挺過去。

        雖然思維被入侵的痛苦遠遠超過了舒沐嫻的想象，可是這個人還是以自己驚人的毅力堅持了下來，連系統也要驚嘆舒沐嫻究竟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這個人不僅忍受了這樣的痛苦，還敢在一個明顯要對自己不利的家伙面前放下一切防備，控制住自己身體里面反抗和抵觸的本能，以至于讓系統也被她精湛的演技騙了過去，毫無防備地將最重要的東西交付。

        還要怪它被眼前即將到手的勝利成果沖昏了頭腦，一心只想著將自己的勝利果實盡快據為已有，沒想到只是讓自己掉進了一個被別人精心設計好了的陷阱里面。

        舒沐嫻雖然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人拿小錘一一敲碎了又重新拼了一遍，但是仍舊靠著自己的力氣站直了身子，不歪不靠地站在那里，這個時候她就是絕對的控制者。

        “你拒絕了我，但是你以后一定會后悔的。也許現在的你會覺得自己是這一場里面的贏家，可是舒沐嫻，你別忘了，人都是會變的，等到你垂垂老矣的時候，你難道不會后悔你今天的決定嗎？”系統明知自己已經到了絕路，還仍舊不肯說出來一句好聽的話。

        舒沐嫻此時終于可以靜下來心來和這個家伙進行最后一次心平氣和的交流。

        “人都是會后悔的，即便我今天選擇和你合作，也不一定不會后悔，你我都說不好以后會發生什么事情，如果在做決定的時候光想著以后會后悔的話怎么辦那就太無趣了，為了一個不知道是否會實現的對未來的預想就放棄了自己的現在，你不覺得很愚蠢嗎？”

        也是在此時，舒沐嫻才肯憐憫似的對系統說出自己的看法：“你自詡為超脫人類的存在，可是離開了依靠也是一樣無法生存，你說你自己無比強大，知道這樣多的知識，可是卻毫無創造性的思維，你所有做出來的決策都只是大量數據整合后的結果，卻被你誤認為是自己的思考。其實你只要想想你之前坐過的事情，你就會明白，其實你一直都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舒沐嫻不覺得做人類就有多么高貴，同樣，她也不覺得系統就比自己要高貴在哪里，至少這樣自認為自己強大的系統有一天也會被病毒打倒。

        “只要一點病毒就會讓你方寸大亂，而只要我按照你系統數據庫里面有的一個癱軟失去知覺的人應該會是什么樣子我就演出來什么樣子，你就不會有懷疑。因為數據庫里面沒有的東西你根本就無法在意，即使注意到了也不會去思考那是因為什么，所以今天你敗給我，并不僅僅是我自己的功勞，還要多謝你的狂妄。”

        系統沒有說話，在舒沐嫻平靜的聲音中，它像是啞巴了一般沉默著，往常這種時候它早就跳出來對著舒沐嫻一通反駁了，哪里還會像現在一樣，沉默得令舒沐嫻覺得很不適應。

        不過想到這也是他們最后一次交流了，舒沐嫻還有一點覺得遺憾，她很少有和人爭論這種話題的機會，其實要是說系統從前對她說過的那些洗腦的話沒有對她造成任何一點影響那絕對不可能，可是正是因為那些話才讓舒沐嫻不斷進行思考。

        她想過很多次，自己你究竟從哪里來，那么多的同樣的復制品，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后來她告訴自己，活著并不是要給自己歸類的，而世界上長得一模一樣的復制品是有很多，可是那些復制品都不是“舒沐嫻”，在覺醒了自我意識的那一刻她就給自己賦予了獨一無二的名字，這個名字只屬于她自己，就像她也會忠于自己，不管是什么身份，她都知道自己是不可被替代的那一個。

        可惜系統永遠想不明白這一點，它沒有任何進步，這樣的系統雖然在技術上令人驚嘆，要復制出來這樣一個系統似乎要花費很長時間，可是它并不是不能被替代。

        “事已至此，我們就是真的要再見了�！毕到y幽幽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舒沐嫻從系統的話里面居然聽出來了一點不舍得。

        是在不舍得就這樣失去屬于自己的機會嗎，她有點品不出來這里面的真實感情。

        只是舒沐嫻和系統說了這些話之后也是白說，它是無法體會出來這種話里面深藏的感情的，縱然它似乎有所反應，那也不過是將舒沐嫻的話輸入自己的數據庫之后產生的聯想。

        它始終覺得自己高貴，要懸在天上，所以不肯在自己身上做任何能夠讓自己進步的事，如今也就只配獲得這么一個結局。

        “最后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舒沐嫻說道。

        系統這個時候居然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太生動，讓舒沐嫻的心臟有一剎那停跳，害怕是這個家伙一直以來都在偽裝它是不懂人情不會思考的冰冷機器來欺騙自己。

        不過也只是那一瞬間而已，下一秒系統就恢復了它一貫的合成音，語調聽起來居然有點高興似的：“我很高興你能說出來這樣的話，也許給我機會我會完成最終的進化，可惜現在看來你是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的了，是不是？

        “不過也沒有關系。我現在覺得膩出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你，還有這個由我創造出來的你活著，那么我就還沒有完全消失，這就是我們的勝利。”

        它至此沒有再說出來任何一句話，只是靜靜等候舒沐嫻對自己宣判。

        “很可惜，”舒沐嫻在摧毀那段關鍵程序的同時冷漠說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無父無母，沒有任何歸屬，是完全自由的，我的生命來自我自己，我的靈幻也是，你在死前就不要死鴨子嘴硬了。”

        “我從來獨立，不是任何人或者事物的附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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