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司，顧名思義。

　　這是黑曜石礦場一個負責漿洗衣物的地方，其內的部分人也擔任著烹飪食物等雜活，

　　畢竟黑曜石礦場雖然比較大，但是深處地下，空氣流通并不是很好。

　　唯一的空氣流通渠道僅有上方的缺口。

　　別說空氣流通了，就算是天地元氣，在黑曜石環繞包圍的中部地區，也是無法獲取的。

　　所以修煉者們只能使用最簡單的‘外沖方式’進行修煉，也就是元石。

　　洗衣司里的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嬤嬤們。

　　這些人基本都是一些被抄家的犯人，或者是來自偏遠窮苦地區的農人。

　　其中后者居多。

　　監獄方認為，手腳粗大的她們比男人們更能勝任這種活計。

　　可是苦于黑曜石礦場遠在南部疆域深處，周圍群山密林山繞，內有兇猛異獸，粗蠻野人，人手頗為緊缺。

　　于是乎，在獄長的建議下，部分敵國的戰犯等也被送往此處。

　　畢竟相比于那些想通過勤勞的雙手，讓家庭變得富裕的農人們冒著生命危險穿越層層危險區域，那些沒有人權的戰犯會更加適合此處。

　　“丑八怪”就是洗衣司中的一員，并且是一位滿臉疤痕與肉瘤的敵國戰犯！

　　當趙栗帶領著莫文遠感到洗衣司之時，外圍已經被許多吃瓜群眾都站滿了。

　　監獄方對這些犯人的管理很是獨特。

　　只要你能完成每日配額，那么你就可以獲得與配額同等的待遇！

　　并且，黑曜石礦場內部設有教坊街等街道，其內也是有青樓勾欄，酒館美食的存在。

　　當然了，前提是你要有元石。

　　“是丙級隊長！”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阻擋莫文遠前進的礦工人群們呼啦啦就往兩則擁擠而去。

　　看著面前暢通無阻的道路，再次加重了社會不同的概念后，莫文遠深呼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他緩步朝著道路盡頭走去。

　　那里，一個胸前繡著丙級字樣的矮胖隊長，正罵罵咧咧的鞭打著一位滿臉疤痕的女子。

　　附近還有幾個繡著同樣字樣的丙級隊長正在抱著膀子看熱鬧。

　　“你行不行啊？”

　　“大伙都擱這等半天了。”

　　“趕緊干啊！”

　　矮胖隊長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肥碩的橫臉上毛孔粗糙。

　　“急什么？”

　　“老子兩塊元石買的呢！”

　　“一次給她干廢前不得先聽聽響？”

　　“他媽的，這小娘們還真能忍啊！這都不叫出來！”

　　“我今天還就不信了！”

　　啪！

　　棱形的皮質長鞭再次抽打在女子的背部，鮮紅的血液隨著皮鞭的飛揚緩緩灑落在莫文遠的腳邊。

　　看著皮鞭如雨點般落在女子的身上，莫文遠的眉頭皺了一下。

　　他并不想救這個女子，畢竟自己的處境才稍微改善一些，僅僅只是一個丙級隊長的身份根本無法救下她！

　　而且聽那個矮胖隊長話里的意思，他出了三塊元石買下了那女子？

　　洗衣司內的所有人，都是隸屬監獄方面的，換句話說，他們的命都歸監獄方所有。

　　在黑曜石礦場內，隊長們可以仰仗著自己修煉者的身份，對一些普通礦工進行生命上甚至肉體上的剝奪。

　　但前提是，你的地位要足夠高。

　　或者你要提供足夠的元石才可以！

　　否則，侵犯監獄方的財產？

　　敢于這樣做的人，無需監獄長出手，那些摩拳擦掌想要表現的獄卒們就會第一個蹦出來！

　　而此刻，矮胖隊長話里的意思，他用兩塊元石從監獄方手里交換了這個女子的所有權。

　　如果莫文遠此刻出手，那就相當于在挑戰監獄方的權威！

　　隊長們禁止私下斗毆！

　　一旦發現，無論對錯，全部格殺！

　　“莫大人，您坐著等看好戲就成！”

　　滿臉殷勤的趙栗不知從何搬來一塊石板，然后用自己的袖子使勁擦拭了幾番，又吹上幾口氣在擦拭一番，這才滿臉討好的打斷了莫文遠的思路。

　　“嗯？”

　　莫文遠聞聲低頭望去，卻見趙栗蹲在石板旁邊，右手伸出正在請他入座。

　　“媽的！看看人家的騾子！”

　　“人家才剛來！老子都來多久了？”

　　“沒有一點眼皮子！”

　　“回去收拾你們這幫廢物！”

　　一個雙手抱在胸前的隊長發現了趙栗的舉動，隨即轉身朝著身后跪在地上的礦工們怒斥著。

　　其他幾個隊長也是友好的朝著莫文遠點頭示意。

　　對于隊長們來說，除了同一個組的對手，其他隊長都是他們需要結交的對象。

　　就好比這些丙級隊長，如果能有幸結交到一個乙級隊長的話。

　　當他們因為運氣不好挖不到元石之際，就可以尋找到大腿借幾塊元石進行周轉，從而避免了因為獄卒的嚴苛配額，導致命喪礦區。

　　莫文遠心思沉重的回以點頭示意。

　　然后他看向一臉討好的趙栗問了一個問題：“我不明白，你為何不勸我救她？”

　　“你不是認識她嗎？”

　　“雖說你對她的舉動中帶有一絲厭惡，但是你沒有一點兔死狐悲的感受嗎？”

　　莫文遠緊緊盯著趙栗，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事關自己的“充電超人計劃”，他覺得有必要仔細斟酌人選。

　　以及，在探元符沒有解鎖之前，他還需要趙栗替他看守巷道。

　　“啊？”

　　趙栗一臉蒙圈，莫文遠的問題再次讓他陷入了認知混亂。

　　以前印象中的莫大人雖說滿臉頹廢，一身怨氣吧，但起碼不會像其他修煉者那樣動不動拿自己這些騾子們撒氣，但現在的莫大人怎么感覺......

　　看著莫文遠認真的眼神，趙栗心知不認真回答是不行了，于是他不假思索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呃，弱肉強食，這有啥？”

　　“而且我都習慣了啊，別說她了，就說我吧，我要是下面帶個把兒......”

　　“說不準下一秒我就是她的下場了啊！”

　　“自從來到這座黑曜石礦場，我就沒準備活著出去啊。”

　　趙栗簡單且直白的回答讓莫文遠輕嘆了一口氣。

　　他再次觀察了一下矮胖隊長的境界并沒有超出自己許多，然后又感受了下自己距離一階上品僅差些許時間后。

　　莫文遠將手中時刻緊握的元石塞入口袋，然后指著女子問向趙栗：“她不會說話嗎？”

　　也許是矮胖男人心疼自己的三塊元石，所以一直沒有下死手，看著較為凌辣的皮鞭，落在身上之時卻只帶走了皮肉，并沒有傷及筋骨內臟。

　　這讓莫文遠有了思考的時間。

　　“她不是啞巴，聲音也挺好聽的，但是很少說話。”

　　“嗯，之前你說那三塊元石已經給她了，但是食物還沒來得及是吧？”

　　“是的大人，我尋思著元石在身上不安全，就先去給她送元石，然后再去買食物給她送去，我可沒有想吞元石啊大人！我對大人一片忠心！太陽老爺和月亮老爺都能見證！”

　　得到趙栗肯定的答復后，莫文遠背對著他，輕聲說了句后來他才聽懂的話。

　　“她，我保了。”

　　“原因有三。”

　　“一，她信守承諾，交給我那三塊元石，如果沒有那三塊元石......總之我喜歡信守承諾的人。”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這句話我能做到，以后我也希望你能做到。”

　　“二：即便是這種局面，她依然沒有交出我的那三塊元石。”

　　“我很欣賞她。”

　　“三，我們來到這有一會了，哪怕她的后背被鞭打的皮開肉綻，我依然沒有聽到她的求饒。”

　　“因為她知道，她的求饒聲，只會讓落在后背的皮鞭加重力道，只會讓自己的處境變得更糟，除此之外別無用處。”

　　趙栗呆呆的看著緩步接近矮胖男人的莫大人，雖然不識大字的他不是很懂那些話，可他覺得莫大人與礦場內的修煉者相比，確實不一樣了......

　　但是說不出來哪里不一樣。

　　趙栗呆呆的看著莫文遠來到矮胖男人的身邊，一把攥住了矮胖隊長的皮鞭。

　　“這個姑娘，我出四塊元石買下。”

　　矮胖隊長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他沒想到居然有隊長不遵守潛規則，和自己搶女人？

　　雖然自己一轉手賺了兩塊元石，可這么多人看著呢！

　　自己不要臉嗎？

　　矮胖隊長瞅了一下附近議論調笑的丙級隊長們，頓時一身酒氣的他火氣唰唰的長了起來。

　　就在這時，獄卒老王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喲，這是都忘記嚴禁斗毆的鐵律了是嗎？”

　　皮笑肉不笑的聲音頓時讓矮胖男人熄了火。

　　嚴禁斗毆的鐵律，敢觸犯的隊長死的都很慘。

　　“這不是第五組的獄卒老王嗎？”

　　附近幾個別組的丙級隊長議論道。

　　“他來這里做什么？”

　　“好像是來給那矮胖子撐腰的？”

　　“據說他馬上就要一階上品了，即將步入乙級隊長的行列。”

　　“嘶，他這段時間運氣這么好？”一個丙級隊長倒抽了一口冷氣，能在這里還保持境界的上升，說明對方有元石！

　　一個乙級隊長的晉升，對于負責管理的獄卒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除了賄賂孝敬增加以外，監獄長也會對他給與嘉獎！

　　矮胖男人看著踱步而來的獄卒老王，一身酒氣的他頓時有了底氣，他以為這個剛才才喝過酒的獄卒，是來給他撐腰的！

　　“大人！您怎么來了？”

　　“您的酒我都買過......”

　　“咳咳咳......”獄卒老王清了清嗓子，打斷了他的話。

　　轉而面對著莫文遠稍作打量，然后滿臉笑意道：“你想花這四塊元石買下這個賤人？”

　　莫文遠眉頭一挑，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頭道：“是的大人，您知道的，我手下騾子不多，這個女仆我很有眼緣，所以我愿意出雙倍元石，希望這位隊長能忍痛割愛賣給我。”

　　莫文遠有些憂心，為什么這個獄卒這么巧出現在這里呢？

　　但是接下來獄卒的反應讓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四塊元石，你不是兩塊買的？”

　　獄卒徑直轉身，對著矮胖隊長的語氣頗為冷硬。

　　“賣給他！”

　　“大人......”矮胖隊長此時已經運轉元氣震散了些許酒氣，他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獄卒。

　　就在不久前，獄卒老王請他去教坊街的悅樂勾欄喝酒。

　　他馬上就要晉升乙級了，但在此之前，他希望能得到獄卒老王手里的乙級礦區的暫入名額。

　　如果能得到這個名額，他就能更快的積攢元石，從而晉升乙級！

　　但是無論他怎么討好，獄卒老王都死不松口！

　　而今日請他喝酒？

　　這么好的機會，矮胖男人自然不會錯過！

　　當然了，元石肯定是矮胖男人付。

　　就在雙方都醉醺醺的時候，獄卒老王向矮胖隊長透露了一個秘密。

　　洗衣司有一個女仆，外表丑陋不堪，皮膚極其粗糙。

　　但實際上，那個女仆皮膚極其白皙！并且頭發是金黃色！

　　唯一不好的就是，臉上丑陋不堪，有疤痕與大大小小的凸起肉瘤。

　　獄卒告訴他，干的時候別看臉就成，反正天黑了蒙上被子都一樣。

　　矮胖男人其實是有些猶豫的，畢竟此刻的他更希望得到晉升，而不是搞這種事情。

　　但是在獄卒幾句擠兌之下，矮胖隊長就有些意動了。

　　而當獄卒還跟他說，這個女仆還是個雛！

　　以及，這娘們聲音很好聽，干之前可以聽聽響之類的話。

　　于是，一身酒氣的矮胖男人就來了！

　　對于修煉者們來說，雖然可以運轉元氣震散些酒意，但好不容易花元石買的酒喝，怎能輕易震散那奢侈的滋味？

　　然后就有了趙栗說的：洗衣司馬上上演露天人肉雙打表演啦！

　　“莫老弟我很看好，他馬上也要晉升乙級了。”

　　“你莫要自誤！”

　　背對著莫文遠的獄卒老王，用冰冷的聲音與眼神赤裸裸的警告著矮胖隊長。

　　“嘖嘖，撐腰？”

　　“我看是給這位新來的莫隊長撐腰吧？”

　　“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小看了這位小兄弟！”

　　“人家馬上就是乙級隊長了，說話注意點，雖然不是同一組獄卒管理，但小心人家給你小鞋穿！”

　　“等會要不要上門拜訪一下？提前打打關系，以后也好互相幫助。”

　　矮胖隊長聽著旁邊別組隊長的議論之聲，感覺顏面掃地的他，渾身都如同燒紅了的蝦一般。

　　“大人，我......”

　　他不甘心的想要在爭取一下，卻被獄卒老王冷硬的一句話直接打斷了：“最后問你一次，賣不賣？”

　　在獄卒老王強硬的態度之下，面色通紅的矮胖隊長越過獄卒來到莫文遠的跟前，他將手中皮鞭狠狠摔在莫文遠跟前，然后屈辱喊道：“拿過來！”

　　莫文遠心中預警大作，但是兩世為人的他依舊保持著面色平靜。

　　他從懷里掏出四塊元石，遞了過去。

　　“小子，我記住你了，走著瞧！”

　　矮胖隊長在莫文遠耳邊低吼一聲，隨即朝著人群外圍而去。

　　“滾開！不長眼的東西！”

　　矮胖隊長運轉元氣，猛踹向一個躲避不及的普通礦工。

　　嘭！

　　撲通。

　　“啊！我的腿！”

　　莫文遠回頭望去，卻見一個普通礦工在那里抱著腿痛苦嚎叫著，森森骨刺已經刺破皮膚從傷口處裸露出來。

　　“老弟，一起喝點？”

　　獄卒老王看也沒看那個礦工，他雙眼緊緊盯著莫文遠的表情。

　　對他來說，這個腿部被廢掉的騾子即將成為兩腳羊。

　　監獄方面不會為了一個廢人浪費寶貴的醫療資源。

　　所以對于這種家伙，獄卒老王不會浪費哪怕絲毫目光。

　　“不了大人，我還要帶我的人回去治療。”

　　莫文遠心中泛苦，但依然面色平靜道。

　　雖然他一直在提醒自己，所處地方不同了，時代變了。

　　但長久以來的經歷和教養卻讓他無法看慣這種事情。

　　沒有價值就是死！

　　弱肉強食啊！

　　法理何在？

　　難道以后自己越獄后，也要面對這樣的世界？

　　“行吧，我那里有藥酒，給老弟送來點？”

　　看著獄卒老王笑瞇瞇的樣子，莫文遠越發覺得心里發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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