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除了皇帝，我誰都不站。
“大人，我原本是想在您開設的通天賭坊玩兩把的，這點當時在場的人和教坊街看守獄卒都能作證！”
“結果，被獄卒給拉去喝酒.......”
中央石塔，頂層。
在經過短暫的沉默后，莫文遠試探性的開口，卻被監獄長擺擺手打斷了。
“好了，不就死個獄卒嘛！有什么好解釋的？”
監獄長笑了笑補充道。
“哦，還死了個甲級隊長？”
莫文遠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消息是，這個監獄長似乎因為什么并未直接將自己格殺在原地。
甚至于，自己抱著奄奄一息的趙栗過來時，監獄長還喝退了看守的獄卒。
這一切都讓莫文遠有些琢磨不定監獄長內心到底在想什么。
現在敵我實力相差太大，還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只不過，趙栗卻不知能否堅持到自己離開。
看著趙栗四肢關節處的鐵釘，還有胸腹部那一個巨大的好似用粗糙鐵器劃來開的傷口，莫文遠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他撕去袖子上的一截麻布，簡單的給趙栗進行了三角巾包扎，他快速的將三角巾的頂角放于傷側的肩上，使三角巾的底邊正中位于傷部下側，然后將底邊兩端繞下胸部至背后打結......
“不要不知好歹！”
“如果不是獄長大人慈悲，我剛才就可以按照黑曜石礦場的律令擊殺你！”
王姓少年從桌側走了過來，發泄式的一腳踢到了趙栗的胳膊一側，饒是莫文遠眼疾手快，可空間姿勢有限，趙栗依然還是挨上了半腳并發出一聲痛楚的呢喃。
莫文遠捏了捏拳頭, 抬頭瞇眼看著王姓少年。
總覺得他不是因為礦場律令才想殺自己。
莫非，有仇？
莫文遠深深看了他一眼, 牢牢記住了這個身穿華服的俊美少年。
...
看著莫文遠熟練的包扎動作, 以及他的表現, 監獄長眼神一亮。
“來人！”
濃密的煙霧下，監獄長輕喝一聲喚來兩個單膝跪地的獄卒。
“去給這個騾子稍微治療下外傷, 別讓他血都流干了。”
與監獄長輕描淡寫的吩咐聲相呼應的是，那些獄卒們并沒有往日里對這些騾子的詫異和不以為然。
他們皆是鄭重抱拳應諾，隨即帶著趙栗下去治療。
看來, 權利似乎能改變一些階層......
莫文遠瞇了瞇眼，內心尋思著，但表面依然不動聲色保持著敵不動我不動。
“看來, 是我小瞧你了。”
監獄長從躺椅上緩緩起身，在桌子上倒了三杯熱茶。
“二位貴客，請用茶。”
監獄長笑了笑聳肩道。
王姓少年對著一言不發的莫文遠冷哼一聲, 隨即來到桌子旁自顧自品起了茶來。
莫文遠依舊沉默以待。
監獄長皺了皺眉, 不過依然不以為意道：“你用的是, 槍焰家的元氣戰技：炎龍？”
“還是秘術：離火？”
面對監獄長的詢問，以及熟悉的槍焰家字樣, 莫文遠不知如何作答。
等耐稍許，眼看莫文遠依然是無動于衷的模樣, 王姓少年罵罵咧咧的就要上前動手動腳, 卻又被監獄長給擺手阻止了。
監獄長不以為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 你們槍焰家的小子，為何都那么叛逆呢？”
“九年前，有一個小子為了追求一個州的公主, 跑了幾萬里放了把火, 那是你什么人？”
莫文遠覺得再沉默下去不是個事情，于是干脆開口道：“我是自保, 并不想破壞您的規矩。”
“事已至此, 說再多于事無補, 我愿意用存儲的全部元石，買下他倆的命。”
“嗯？”監獄長靜靜看著莫文遠, 手中穩固端著的茶盞似有一絲波動。
“有趣, 你們槍焰家的小子確實有趣。”
監獄長笑著將茶杯放在桌子上，扺掌大笑道：“一個獄卒, 一個甲級隊長, 我要至少一千五百塊元石。”
“否則免談。”
一千五百塊元石？？？
那是普通隊長將近兩個月左右的存儲！
那是自己不吃不喝不修煉...半個月的份量！
看著監獄長隨意晃動著的手指，深知此刻形勢比人強的莫文遠深呼吸一口氣道：“成交！”
“但是剛才那個礦工的命, 能否算作添頭送給我？”
聽著莫文遠的補充，監獄長笑的很是意味深長道：“當然，一個普通礦工而已。”
“謝過大人。”
“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多說，那就下去吧。”監獄長擺擺手，示意莫文遠可以離開了。
聞言的莫文遠立刻轉身就走。
路過門口候命的獄卒之時，莫文遠卻見獄卒一個個都是神色討好的看著他，滿腦子趙栗傷勢的他也沒多說什么，點頭微笑還以示意。
...
“他雖然是槍焰家族的人，但是他能在這年紀里，能有這般天賦......”
“槍焰家人才輩出啊！”
監獄長品了口熱茶慢悠悠道。
“只不過，被扔到這里，說明并不受重視，看來，那些行將就木的老家伙們都眼瞎了。”
旁邊的王姓少年一臉不忿道：“為何不擊殺他，為何給他機會？”
監獄長倒沒有回頭喝止少年的無禮，畢竟一個小孩子罷了，而且對方的姐姐因槍焰家而死，他能理解為何少年與莫文遠不對付。
“很多時候你要放下家族成見。”
監獄長慢悠悠說道。
“老一輩人的恩怨，沒必要加在年輕人身上......”
“你家里把你送到我這里來，是希望你能學到點什么。”
“那，就此事，我就說一點吧。”
監獄長清了清喉嚨，重新點燃一根粗長的褐色煙卷叼在嘴上。
這是由南部沼澤地帶，那些土著族少女們在自己滑嫩的大腿內側肌膚上鞣制而成的，價值不菲。
“那, 就此事，我就說一點吧。”
“你知道那些高人為什么愿意在你式微時幫助你嗎？”
王姓少年看著監獄長背負雙手站在寬闊的石臺之上吞云吐霧, 他嘴角一撇道：“無非就是值得下注唄！”
“對也不對。”監獄長笑著搖搖頭, 轉身點評道。
“那是為何？”王姓少年納悶道。
“因為你讓他們看到了有一天，你會同等于或者超越他們。”
“這種潛能才是你得貴人的根本。”
“而但凡稱得上貴人的，都具有看破常人所不能看破的目光, 就是信任自己的眼光，這種信任一旦產生，他不幫你都不行，因為這是他對自己信仰的驗證過程。”
“你的有朝一日，就是他對自己超人眼光的驗證。”
“你站的有多高，他就有多欣慰。”
“所以，不怕伯樂不出現，就怕千里馬潛能不夠引起他們的注意。”
監獄長說完，重新又回到了俯瞰石塔之下的姿勢來。
王姓少年仔細琢磨了一番，隨即冷哼一聲，小聲嘀咕道：“您說的好聽，就是明哲保身，不想得罪槍焰家罷了！”
“我就不明白了，為何不能站著大皇子，把這個槍焰家的人干掉。”
“這么好的機會.....”
監獄長驀然轉身，平靜的臉上吐出兩個字來：“有些話，我可以當你年少不懂事。”
眼看監獄長發出了自己的態度，王姓少年立刻止住了話頭，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即后退而去。
中央石塔之上。
看著遠處抱著趙栗返回住處的莫文遠。
看著剛剛走出石塔，前往悅樂勾欄發泄的王姓少年。
監獄長雷鳴，就這樣靜靜的站在空無一人的寬闊石塔之上。
叼著粗煙卷的嘴巴里吐出濃煙。
煙霧緩緩遮掩了他的面容。
“人到中年，命最值錢。”
“除了皇帝，我誰都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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