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在夏雅怒火破閘而出前。

    掛斷忙音先一步到來。

    驀地，女人清醒。

    兩只胳膊至今還沒散去的青紫和劇痛，成功澆滅差點爆發的火氣。

    滿心的后怕，幸好沒發飆惹怒那瘋子。

    剛才那話的言下之意，便是在試探洛初，會不會把身份捅出去。

    不過，想到那回答，夏雅便氣到七竅生煙。

    ……誠意？

    還踏馬有臉要！

    卷了三千萬還不罷休是嗎！

    滿腔恨意，長甲刺入血肉。

    心中的天平卻隱隱搖擺。

    這次的壽宴不能出問題。

    她還計劃把小奕安排進洛氏，再不濟套到一點股份也是好的。

    ……不能被那小賤.種毀了！

    權衡了番后，無奈發現，就算洛初是個貪婪的無底洞，這錢也得填。

    目前她們家，承受不了暴露的后果。

    夏雅咬牙，要了洛初卡號。

    正思考該給一筆多大的封口費，才能既不肉痛又讓洛初滿意時。

    洛奕的電話先打來，

    “媽？你還在裕城？”

    聽到寶貝兒子的聲音，夏雅瞬間掛上笑容。

    自從洛奕被老爺子強行送出國，她每年也就只能見幾面。

    那可是她唯一的骨血，怎么可能不想！

    多年的分離和對兒子的心疼，導致從洛奕回國后，幾乎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摘月亮。

    單說一句喜歡車，便讓摳門的夏雅刷了好幾千萬的超跑。

    “小奕，怎么了？是錢又不夠用了嗎？”夏雅嘆了口氣，諄諄叮囑：

    “唉，我再給你轉一百萬，等之后去了洛氏，千萬得悠著點花，那大手大腳的敗家樣兒，一定別讓你爺爺看到！”

    “他？一個老不死快入土的東西，還能管了我？”提到那個把自己關國外改造過苦行僧生活的爺爺，洛奕就沒好語氣，

    “呵！等我以后掌權了洛家，看不給那個死老頭子好好教訓一頓！”

    夏雅也沒阻止，任由兒子唾罵親爺爺，甚至心里還隱隱解氣的快感。

    在洛家，哪怕所有人都在洛這個姓氏的蔭蔽下，過著人上人的日子。

    可對于那位掌權的家主洛老爺子，妒恨有之，害怕有之，極少的或許還有尊敬。

    唯獨，沒有親情。

    洛奕罵了好一通，最后才想起正事，劈頭蓋臉開始質問：

    “對了，那個洛初什么情況，聽說出院了，你還帶著去了拍賣會？”

    “媽，我才是你兒子！他就是一個小三的賤種！你不會真的和他待了幾年，生了母子情吧！”

    夏雅先是一驚，而后憤怒一呵：“你在說什么！”

    她都快恨死洛初了！

    恨到不能一刀殺了那個瘋子！怎么可能——

    “那還留裕城干什么？”洛奕憤怒質問：“拍賣會結束，給爺爺的禮物也買完了！”

    “說是那賤.種出院后回了家，他哪來的家！你不回京北，就是為了陪他呆著嗎？”

    “洛奕！”夏雅動了怒。

    “怎么！連說都不能說了！還有，你為什么買地？咱們家哪有土地產業！你敢說跟那沒關系？是不是就給他買的？”

    夏雅愕然，頓在原地。

    洛奕全像是猜中了一般，跳腳咆哮：

    “好啊！這是承認了？平時我要點錢摳摳搜搜不給，轉頭買了三千萬的地產給那賤.種！”

    “你到底是我媽還是他媽！以后你老了病了是我管你，死了也是我埋你跪你！洛初那個私生子你覺得會給你掉一滴淚嗎！”

    廢話！當然不會！

    洛初那個小賤蹄子怕是盼得自己早死才好！

    只是，這話是由洛奕說出來的。

    誤會不說，還字字在夏雅心里插刀。

    夏雅氣得心臟都開始疼：“洛奕！你真的過分了！你怎么能這么對媽媽說話！”

    不等夏雅繼續。

    那邊。

    如重演一樣。

    再次傳來掛斷忙音。

    洛奕憤怒摁滅手機，第一個從頭等艙站起。

    出去后，對著那邊剛和自己加上的向酬，聲音陰狠：“行啊！這么熱鬧的好事，我怎么能不去？”

    看他不好好收拾那個不知好歹的賤種！

    *

    估摸著快到時間。

    洛初提前約了祁暉送她，順帶路上匯報方案。

    只是，萬萬沒想到。

    在她耐著性子，勉強決定當一次答疑解惑好老師時。

    江嶼柯猶豫地拿起筆。

    從頭開始劃。

    從頭劃到尾。

    洛初：“……”

    道道冷光。

    嗖嗖射過去。

    江嶼柯一個激靈，止住第一頁就劃滿的筆尖，縮著腦袋訕笑：

    “那個……外面車來了，要不你先走吧！”

    “你是拿我尋開心嗎？”洛初再也忍不了，當場黑臉。

    她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能忍到現在，全是看在前世的面子。

    一邊說，一邊挽起袖子，決定遵循前世教訓不著調鬼醫的“友好”方法。

    拳頭還沒揮起來。

    江嶼柯欲哭無淚，直接原地抱頭蹲下，破罐子破摔悲憤咆哮：

    “你還兇我？你這本來就是為難人啊！這資料看都看不懂，一點數據支撐沒有，全是一堆理論框架，我拿什么給你治！”

    “而且，我也很努力啊！甚至都冒著被人追殺的風險，幫你發到賞金榜上，找人合作一起推實驗，半年已經是老子不眠不休的極限了啊！”

    “你要是再不滿意，那那那……那我這條命，要殺要剮你看著收吧！”江嶼柯脖子一伸，表情視死如歸。

    他實在是受不了這折磨了。

    挨打都不怕。

    就怕被那雙不帶感情的冰冷眼睛盯著。

    毛骨悚然，噩夢都得做好幾宿，簡直就是精神攻擊！

    打算照頭來一拳教訓清醒的洛初：“……”

    拳頭頓在半空。

    慍怒的冷意一時滯住。

    深深盯著對面抱頭蹲著的江嶼柯，約莫幾秒，拳頭突然松開，緩緩收回。

    洛初陷入思索，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復雜猶豫問：“……真的不懂？”

    “我還能騙你不成！”江嶼柯哭臉。

    這煞神誰敢騙啊！

    洛初深深盯了幾秒，最終作罷。

    冷著臉出了診所。

    好氣啊！

    氣不過的洛初又轉回身，狠狠跺了腳門口臺階。

    瞪向那邊站起來一半又被嚇住，呈半蹲姿勢的江嶼柯。

    洛初幽幽宣布：“今天晚上，從第一頁開始答疑。”

    “你最好認真點預習，問的要都是低智商的東西——”

    說著，抬起拳頭，隔空比了下威脅。

    然后憤憤上了車。

    看著怒氣沖沖上車的洛初，祁暉愣了愣，心想這是誰惹洛初生氣了。

    嘖，那人還真是慘。

    祁暉很是察言觀色地遞了瓶水，還細心地提前擰開：“怎么了？”

    洛初渾身散發著低氣壓。

    片刻，隱怒的清冷嗓音響起：“遇到個笨蛋。”

    祁暉：“……”

    方向盤差點打過去。

    這不是在暗諷他吧？

    努力想做出一番偉業為慷慨老板干到死的祁暉直了直身，心中忐忑又緊張。

    逮著空，自證自己不是笨蛋一般，趕忙把做好的策劃遞過去。

    一個神乎其神的壓線變道，成功趕上綠燈，對后面憤怒閃燈的司機得意揚了下頭。

    然后努力穩住聲線：“我做好了，你過目一下。”

    車技，他棒棒的，策劃，也棒棒的。

    誰也別想取代他給洛初賣命！

    洛初心情不太好，紙張被翻地嘩嘩響，加上那過于駭人的冷氣。

    原本自信的祁暉如坐針氈，開始自我懷疑。

    不過沒兩秒，心中大錘落地。

    “挺好。”洛初合上策劃案。

    祁暉面色一喜。

    “不過，留下一塊，其他都賣了吧。”

    祁暉：“？？？”

    那些地不是隨便選的，有商業用地、有住宅用地，面積不是很大，但位置都不錯。

    屬于現在雖然不起眼，但未來幾年發展起來，一定能賺不小一筆的持續收入。

    祁暉瞪大雙眼，不自覺拔高音量，聲音驚愕：“賣……賣了？”

    “嗯。”洛初淡聲，“不然太慢了”

    “你留一塊喜歡的自己經營，其他的賣掉，我們換成現金流。”

    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必須盡可能快速的，在洛家亂起來前攢到足以上牌桌的資本。

    祁暉愣在原地。

    洛初繼續說著：“給你圈幾家公司，等錢入賬后，著手投資考察。”

    邊說著，拿出之前從江嶼柯那兒順來的筆，寫下數十個名字。

    筆力遒勁，行云流水，乍一看竟不輸書法大家的氣勢。

    不過寫的并不快，眉間緊縮，努力思索著盡可能詳細些，“多的記不太清，有人名、有公司名，你去查查具體情況，整理好給我過目。”

    祁暉怔怔盯著，驀地明白什么：“這是……天使投？你要做風投？”

    以資本進場，對那些組建好團隊但資金未落實的創始人進行投資。

    風險大，收益未知，只占比股份和分紅，不參與具體管理。

    若是成功，回報不可估量。

    但若是失敗，便是血本無歸。

    只是……那對尋常人而言的高風險，放在被學算賬朋友講到耳朵生繭的洛初這兒。

    絕對的穩賺不賠！

    唯一遲疑的，便是她腦子時清楚時不清楚，具體哪些賺的快哪些賺的慢，記不大清了。

    這也是沒有直接投資，而是讓祁暉按流程考察的原因之一。

    祁暉的策劃很不錯，和前世最后的呈現大差不差。

    甚至也是最初洛初打算走的路子——開公司，百分百控股，過程流氓一點，聽話的收了，不聽話的打服，最后吞并洛家和那些兇手，暢快淋漓的報仇。

    那樣不可避免的，便是沾上鮮血、殺戮、罪孽，徹底無法回頭。

    而若是不這樣做，尋常合規的資本積累，忙活到下輩子也撼動不了洛家。

    她想讓陸忱好好活著。

    她想幫陸忱避開那場死亡。

    她想當一個乖巧的、合法的瘋子！

    于是，只能在盡量合法的路子下，再劍走偏鋒一點。

    洛初垂眸，長睫遮住雙眼，辨不清神色，良久淡道：

    “祁暉，我和洛家，還有很多豪門望族都有積怨。”

    “遲早有一天，我會扳倒他們。”

    祁暉愕然扭頭。

    然后對上洛初那漆黑無波、眼底卻似無數烈焰翻涌的雙眸。

    “和我一起走下去，你可能會面對很多危險，甚至生命威脅。”

    “但我保證，未來，當我們站到最頂端的位置上，你該有的，一分不會少。”

    祁暉呼吸急促，心臟不受控地瘋跳。

    他抬頭，看向洛初，泛著冷光的漆黑雙眸耀眼奪目，好像真的透過其中，看到那燦爛輝煌的未來。

    那聲音明明是漫不經心的輕慢語調，卻宛如一記記擂鼓重敲在心，敲地他整個人發顫。

    不是害怕。

    而是，激動。

    徘徊于底層，空有報復卻被現實嗟磨的落魄者。

    終于等到照向自己的光。

    洛初認真注視著，一字一句問：“你愿意，永遠忠誠于我，和我成為真正的合作者嗎？”

    “我愿意！”

    不假思索。

    甚至生怕洛初反悔似的，祁暉答得飛快又堅定。

    隨后反應過來，耳根開始一點點泛紅。

    這說的怎么這么奇怪？

    不知道還以為什么婚禮誓詞……

    迅速將腦子里亂七八糟的念頭甩掉，祁暉神色認真，

    “只要你永遠信任，我便永遠不會背叛。”

    “只是……”祁暉遲疑開口，語氣忐忑，“我因為一些家事，得罪了人，身份還不低，日后……若是他們來報復，可能會連累你。”

    洛初嗤笑了聲，睨眼問：“大人物？跟洛家比呢？”

    祁暉面色尷尬：“那自然是比不了。”在欒國，再大誰能大的過洛家？

    “那不就行了。”洛初不在意道，“惹得麻煩沒我的大，就都不是問題。”

    正好開到停車場，祁暉停下車，認真記下洛初的吩咐。

    “留下的那塊地，以我的名義開公司算作明帳。”

    “其余的部分都用于投資，你是明面的老板。”

    “我們剛起步，你的任務會比較重，注冊公司，調查初創團隊，還有我養父那邊。我不方便出面，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具體落實都得交給你。”

    說著，洛初一頓。

    話音一轉，突然道：“你看這樓，是不是很漂亮？”

    “啊？”

    當然漂亮。

    那燈火通明的月牙形高樓，可是裕城如今最大的地標建筑。

    濱江大廈，市值近二十個億。

    “努努力，過年之前，我們把它買下來。”

    “！！！”

    一臉你在開玩笑嗎的驚恐表情，不過不等祁暉回視，旁邊的洛初已經下車關門。

    背影依舊那樣慵懶恣意。

    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

    莫名的，竟熱血沸騰起來！

    反正……這底層豬狗的生活再壞也壞不到哪了。

    何不干一票大的？

    直接拼了！

    祁暉捏拳，覺得渾身都是使不完的勁，他還能再肝三天三夜！

    當即開始查洛初給的資料。

    然而，還沒落實第一個公司，便被萬騫的電話打斷。

    “祁老板……那個江家，突然找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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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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